最新網址: 盧昌華回到家中,並沒有把路上見到的事跟爸媽說。
對他來說,這謠言早就傳遍了,他也沒必要再說一遍。
老媽正在家裡做飯,老爸看著電視,喝著茶水。
他則洗了把臉,春天的風大,灰塵也大。
出去一趟臉就黑了。
洗完臉,他端起臉盆出了門。
家裡沒有下水道,生活廢水只能倒在院子裡。
正好給乾燥的院子,增加點水分。
“爸爸。”
“乾爸!”
盛宇和胡樂放學了。
正顛顛的回來。
一眼看見在院中的老子。
霹靂撲通踩著一路的塵土跑了進來。
“放學了?”
“嗯呐。”
“進屋洗把臉,在屋裡玩吧,外面天都要黑了。”
兩個屁娃哪裡肯聽,在屋裡轉了一圈,把熊寶哥仨勾引出去,在外面到處亂跑。
盧昌華也是見怪不怪了。
他轉身進了屋。
“老李家兩小子昨天走了。”
老爸眼睛沒有離開電視,順嘴說了一句。
“老李家?幹啥去了?”
“打工唄!聽說去了廣東。”
“真的啊?”
“可不怎的,中午我去小賣店溜達了一圈,都在傳呢。”
老媽從廚房進來。
“老黃家的閨女也走了!”
“怎的?外面掙得多唄?”
盧昌華有點想不明白。
自己無論是柳編還是北寧的這些廠子,工資待遇都不低啊。
怎的,他們還要去外地呢?
“掙錢是一方面,見世面才是真的。”
老爸捋了捋下頜上的胡須說道。
“是嗎?”
盧昌華見老爸這麽說,想了一下,覺得也對。
馬上就跨世紀了。
農場子弟能安心在這黑土地上土裡刨食的,可不多了。
也就是自己。
掙了錢又回來種地,搞柳編。
那是因為自己有兩世的見識。
大城市對自己來說早就見識過了。
想到前世的自己,不也是這樣嗎?
在城裡掙錢不見的比農場強太多,可是眼界能一樣嗎?
城裡的高樓大廈,城裡的燈紅酒綠,城裡人的生活,哪一樣不是鄉下人羨慕的?
就是農村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的狀態,就跟城裡比不了啊。
要說人心思變。
以前說窮則思變。
現在來看,經濟上的改善,帶來了思想上的變化。
進城去。
這是多少農村人的夢想。
僅僅是進個城嗎?
不!
是進城背後的利益。
如果有了城裡的戶口,會得到多少便利?
如果有了城裡的工作,會得到多少好處?
如果有了城裡的媳婦兒,那好處更多了。
就盧昌華所知,三分場至少有十幾個年輕的小夥兒姑娘進了城。
雖然是打工,日子比在家要苦,可依然不願意回來。
在他們想來,回來幹啥?
沒有合心意的工作,沒有看著眼熱的紅男綠女。
有的是,春天的風沙,夏天的汗水,秋天的勞累,冬天的寒冷。
就連家裡的大人都說,走吧走吧,走了就別回來。
盧昌華感到,一股看不見卻暗中湧動的思潮撲面而來。
當年他也是這樣走出去的,走的好要早,還要堅決。
他不想再提這個話題。
“爸,場部有飯店在賣麅子肉,會不會跟北山的麅子有關啊?”
“能嗎?”
老盧一聽這話就坐直了身子,轉頭看著兒子。
“難道老六乾的?”
“不知道,我明天去看看。”
“看看也好。”
老盧一家是知道的。
北山養了一群麅子。
兒媳婦不讓殺也不讓賣。
自此,盧家再也沒有吃過麅子肉了。
盧昌華心裡想著這事,一晚上都睡不踏實。
第二天一早,吃了點東西,他就開車去了北山。
北山的小河依然清澈,剛化開的河水很涼。
盧昌華蹲在橋上,把河水中的手抽上來,甩了甩。
刺骨的涼。
起身望了一眼遠處的房屋,煙囪裡冒著白色的炊煙。
那裡就是北山藍莓莊園了。
四月底的北山,漫山遍野的野花,微風一吹,帶來沁人的花香。
藍莓已經開花了。
盧昌華鑽進車裡,穩了穩心神,一腳油門衝向了山坡。
自從張老五升職之後,張老六不僅管著北山藍莓莊園,還管著水庫和飼料廠。
管的地方多,也就來回跑了。
盧昌華這次來,沒有通知他,而是自己直接就到了北山。
把車停好,他先走了屋。
負責後勤的人一見是大老板,心裡就是一驚。
“老板來了,您也沒提前說一聲,我好讓張總接待一下啊。”
“張總不在?”
“啊?他去水庫了。”
盧昌華大眼一掃,廚房裡正在蒸饅頭。
他轉了一圈,轉身出去了。
那人對廚師低聲吼道:“快,把東西收起來。”
“哎哎。”
做飯的大師傅則把盆裡的一塊肉裝進了塑料袋裡。
左右看了看,找了個紙箱子扔了進去。
那人一個箭步衝出廚房,躲進了裡屋。
拿出電話撥了出去,中間還按錯了幾個號碼。
“別急,別急。呼呼~”
他深吸了口氣,重新撥了號碼。
“都”的一聲,電話通了。
“張總,大老板來了。”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他放下電話,雙手在褲子上搓了搓,把手心的汗珠子擦乾淨。
盧昌華一直往山坡上爬。
直接來到了麅子溝頂。
溝裡冷冷清清,根本就沒有麅子。
嗯?
這些麅子哪去了?
想當初,這裡可是一群一群的,至少有上百隻。
聯想到飯店裡的麅子肉,他的心就是一沉。
為了弄清楚真相,他從山坡上下來,直接到了溝底。
按理說,這溝底應該有很多的麅子糞才對。
雖然先積雪融化了大半,綠油油的青草也長了出來。
可怎麽也得有麅子踩踏的印記吧?
沒有。
早些年被麅子種下的藍莓樹也開花了。
按理說,這都不能吸引它們回來嗎?
他的心已經沉到了谷底。
難道麅子都被他們殺光了?
這個想法在心裡裡晃蕩。
好像自己的寶貝被人偷了一般。
他轉念一想,這個他們很可疑。
如果北山沒人裡應外合,誰能把他山裡的麅子弄走?
張老六那張憨厚老實的面孔出現在盧昌華的眼前。
難道真的是他?
在溝底轉了半天,終於被他發現了幾堆新鮮的糞便。
這讓他心裡有些欣慰。
還好,沒有被殺絕!
他正打算繼續找找。
山梁上出現了幾個人影。
有人走了下來。
盧昌華也早早的發現了。
“老板,您來北山也不告訴我一聲,最近這邊有野獸出沒,一個人在這很危險。”
張老六氣喘籲籲的說道。
“哈哈,還就沒來了,我尋思來看看這得藍莓長得怎樣。”
盧昌華在一株藍莓樹旁起身。
“到底是野生的藍莓,這幾年也長起來了。”
盧昌華根本就不提麅子的事。
用手扒拉扒拉藍莓樹。
“走吧。”
“哎。老板,中午在這吃飯吧?”
“好久沒吃你們這的夥食了,怪想的。”
他當先往山坡上走去。
“北山還有幾個人啊?”
“還是十個,主要就是伺候藍莓。”
“嗯。”
張老六極度熱情,在廚房張羅菜。
盧昌華坐在炕上,讓張老六把員工都找來。
大家在一起好好喝一頓。
“行,正好咱這還有點酒呢。”
在外忙乎的工人都回來了,一一跟老板打了招呼,然後另做一桌。
“忘了買煙了,我讓他們送來。”
盧昌華起身走到屋外,打了兩個電話,然後一臉笑容的進來,跟他們喝上了。
這頓酒喝得時間有點長。
張老六喝得臉紅脖子粗。
其他工人也喝的舌頭打卷。
“老板,你也不行啊,這都不半天了,煙怎還沒送來呢?!”
張老六喝高了。
說話就有點飄。
“呵呵,馬上就到了。”
正說著,果真,一個四輪子突突突的開了上來。
分場的老陳頭拎著一個大塑料袋進來了。
“昌華啊,北山這路真不好走啊。”
“哈哈,老陳頭,是你送煙啊,我還以為誰呢。”
張老六這下放心了。
“來,來,一人一包煙,自己拿。”
大老板發話了,工人不管那些,自己拿起一盒,拆開抽了起來。
“來來,陳大爺,你也陪老六喝點。”
“我,我,我就算了,一會兒還回去呢。”
“急啥?喝點喝點。”
張老六拉著老陳頭,非讓他陪著喝。
那就喝點吧。
生力軍已加入,張老六又喝了三杯。
屋裡推杯換盞,喝的熱鬧。
外面天色也暗了下來。
老陳頭實在是不能再待了,起身告辭。
盧昌華把他送了出去。
張老六已經喝的五迷三道了。
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工人和廚師也沒少喝,一個個都歪在炕上。
送走了老陳頭。
盧昌華的電話響了。
“我們已經到了分場,馬上就來。”
“快點。”
也就半個小時,幾道車燈射了過來。
而後在屋外熄滅。
盧昌華拿著手電照了照。
“昌華,你沒事吧?”
王瑤一臉焦急的問。
“沒事。”
“你們都進去, 他們喝高了,你們守著門窗,別讓他們跑了。”
車上下來的大漢,呼啦一下衝進屋裡,把門窗都守住,看著躺在炕上的人。
遠處,又有車燈晃晃悠悠的過來。
盧昌華迎了上去。
二龍山林場的孫主任從車上下來。
“人呢?”
“在屋裡。”
吉普車裡又下來四個警察。
“要不我早就來了。這不是等他們嘛。”
孫主任趕緊介紹。
這幾人是沾河林業局森林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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