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府小學是北寧建校最早的小學之一。當初為了支援北寧的教育建設，哈市和黑河調來了一批優秀的教師。改革開放之後，又分配來了十幾名大學生。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其中被省裡平定為優秀教師的就有八位。特級教師三人。一直是北寧當地最好的小學。前幾年，市府小學還擴建了教學樓和操場。把原來緊靠學校的一片平房拆除了。這樣學校就變成緊鄰住宅老樓了。這些老樓是當初學校建的教職工宿舍，後來又賣給了個人。盧昌華看的這套房子就是一個老教師的。去年退了休，就要去南方女兒家養老了。這房子就被中介買下了。只是沒有過戶而已。中介老頭實際就是房子的主人。原本這些老樓價值不高。一套房子也就四五萬。這還是近些年興起的接送學生的熱潮，提升了不少房價。以前也就兩萬多塊錢。中介老頭心黑。他覺得每年那點租金沒意思，就想著賺票大的。房價一喊就是二十萬。哪個傻子買這破房子?見盧昌華有談價的意思，就拉著他不放，尋思著講講價，把房子忽悠給他。盧昌華也是個狐狸，想跟他玩聊齋可不容易。盧昌華要不是為了孩子們上學，這房子他看都不會看一眼。“這房子，太破太舊，我看都快成危房了。我還是去看看其他家吧。”“哎，我說小夥子，房子是舊了點，破也不至於，收拾一下跟新房子一樣。再說了，買這房的人都是為了孩子上學，你要是自己住就別買，要是給孩子上學，你不賣可沒房子了。”老頭掐著孩子上學的脖子。你小子一看就是為孩子上學的事來的，你不買?姥姥！“本來，我老媽就是個老師，想著買個房離學校近，她也能感受到昔日的生活，回憶回憶也是好的。唉，可是太貴了，我也買不起，算了，還是別打算了。”盧昌華編了個瞎話。“喲，你不是給孩子買的?那就算了。”老頭也很倔，你買拉倒，我繼續死等。見老頭就是不吐口，盧昌華琢磨了一下。“唉，做個孝子也不容易，乾脆這樣，你現在的房價肯定沒得談，你給說個實價。”“嘿嘿，這年頭幹啥都不容易啊！那我問問?”老頭假模假式的開始打電話。自說自話了一通，這才轉身說道:“呵呵，主家只能饒1萬，19萬，行嗎?”“唉，算了，買不起啊！”盧昌華起身往外走。老頭眨巴眨巴眼睛沒說話。見小夥子出了門了，這才追到門口，“真不行了，主家說了多了讓不了。”盧昌華在雪地上跺了跺腳。自言自語道:“算了，買不起。”見小夥子還是沒有商量的余地，老頭突然喊道:“小夥子，你回來，我再跟主家商量商量。”“大爺啊，我看還是算了，您這一萬兩萬的講也沒啥意思。這錢太離譜了，買不起啊！”嘴上這麽說著，盧昌華還是轉身了，只是沒有進門。老頭假模假式的一通假電話，這才一臉喜色的喊道:“小夥子，快進來，我跟主家商量了，他同意再降三萬，這是最後的底線，不然就不談了。”盧昌華一聽，轉身繼續走。老頭見小夥子不搭理這茬兒，心裡有點發毛。為啥?剛才小夥子的話他心裡已經有譜了。小夥子的意思是嫌價高，就是再降個一萬兩萬的他也買不起。於是他直接降個三萬，這總行了吧?見人家依然不買帳，他知道自己著急了。而對面那人不是真沒錢就是在拿捏自己。可這種心理上的博弈全憑經驗，打眼的時候也多，他也有點吃不準了。20萬的要價，如今已經砍下去4萬。16萬還不滿意?“大爺啊，你是不知道，去年的錢有多難賺！一套房子就讓人回到解放前了。我呀，還是另外想轍吧。”盧昌華一裹大衣，淌著雪就走。直到走出去二十多米了，盧昌華心裡一沉，這個老家夥心理素質這麽高嗎?“哎，哎。回來，回來，有的商量，有的商量。”盧昌華的耳朵在就豎著呢。就等老頭喊自己呢。他轉身對著二十多米外的中介門臉大聲的埋怨道:“大爺，你幹啥呢?折騰人呢?我都說了，沒錢沒錢的，咱還喊我呢?”他皺著眉頭，一臉的不情願，磨磨蹭蹭的往回走。邊走邊滴咕。老頭趁著這個時間，進行著心理博弈。這回，到底讓多少合適。一般房子的價格，五萬就是一道坎。讓多了覺得虧得慌，讓少了對方也不乾。“小夥，再讓一萬，你要是誠心，十五萬拿走！”老頭已經咬牙了。要知道，雖然當初的價格不高，可是架不住倒手啊。老頭也不是一手，到他這兒，已經是第三手了。“大爺，我知道您現在給的價也是實價了，可是，房子你也看到了。我拿到手還得裝修拾搗，至少也得花個萬八的。但凡您把房子拾搗好了，我也沒意見，可現在，這裝修錢，您不能讓我一個人出吧?”“呃~”老頭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來。他心裡暗自後悔，應該粉刷一下牆面的，自己偷懶了。怨我啊！這下……“不行，你裝修還能讓我出錢?”“大爺?你看看誰家買房子不給拾搗一下?”“再看看你這房子，那油泥，那牆面，嘖嘖……”“裝修能花多少錢?最多一兩千就完事了，還用得著萬八的?”老頭不服氣的爭執道。“大爺，我不是給您掙這點裝修錢，而是您這房啥樣您清楚吧，這錢要是不饒給我，我是不會乾的。”盧昌華抱著膀子，靠在門框上。老頭看著小夥，有些無奈。平白無故的又丟了一筆錢。他一跺腳。“行，四千。這是最後的價錢。”“十四萬六?”“成交！”盧昌華也不囉嗦。因為這房子雖破，可是能住。再一個，周圍還真沒了。他也是咬牙買下來的。盧昌華交了一千的定金。兩人簽訂了房屋買賣協議。這才一起去了房管所。老頭手裡的手續很全，有房東留下的授權書。一切辦理的很順利。一過戶，盧昌華就把房款打給了他。再次打開房門，盧昌華審視著房子，基本滿意。雖然房子買貴了，可也是被逼無奈。這套房在七樓，轉過樓梯，就勢樓頂了。他上去一看，樓頂上鋪著一層黑乎乎的瀝青，上面還有星星點點的積雪。站在這裡，市府小學盡收眼底。他進到室內，抬頭看看屋頂。屋角有著一片黑黃的水跡。這還漏水?！當初自己沒看仔細，現在說啥都晚了。他拿出電話，打給了王瑤。“媳婦兒，我在學校邊上買各房子，老舊了點，拾搗一下還能用，你派後勤的人過來一下，把這兒裝修裝修。”王瑤知道丈夫這幾天都在忙房子的事。見房子解決了，也心安不少。“行，我派人過去，地址是?”“市府小學邊上的教職工宿舍樓，7棟701”“好，我知道了。”此時太陽西斜，已經過了晌午了。肚子也咕咕直叫。他來到小區外，找了家小吃鋪，要了幾個肉包子，一碗皮蛋瘦肉粥。他剛放下碗快，王瑤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在哪兒呢?我們到了。”“等等， 我在外面，馬上回來。”他結了帳，就趕緊往回走。在701的門口，站著王瑤和一個中年人。此人盧昌華還不認識。看見盧昌華上來，那人很客氣對盧昌華點點頭，“盧董，我是後勤的彭友亮。”“哦，你好你好。”“你們吃了嗎?”“吃了吃了。”王瑤說道:“都下午，能不吃嗎?你沒吃?”“剛墊巴點。”說著話，他打開了房門。王瑤四下看了看，沒有說話。彭友亮查看著房間，問道:“盧董，這房子要怎麽弄?”“格局不用改，就是重新裝修吧，水電啥的重新搞。”“好的，沒問題。”“鑰匙給你，盡快弄。”“好。”“對了，你跟我上來。”盧昌華又帶著他上了樓頂，指著樓面說道:“能不能在樓上蓋個房子，從屋裡弄個樓梯上來?”“可以啊，就是有點麻煩”。“咱不怕麻煩”。交代清楚之後，盧昌華和王瑤下了樓。“這房子就是你買的?”“是啊，這還沒有呢！至此一套。”盧昌華歎了口氣。“沒辦法啊，我也不想要，價錢還不便宜，可是還是要上學，不買怎辦。”王瑤回頭看看這棟老樓。“多少錢買的?”“十幾萬呢。”盧昌華把包裡的文件和房本都交給王瑤。“收著吧，以後咱家也能租房子了。”王瑤嘿嘿一笑，把這些東西放進了包裡。“你呀，等孩子們上中學了，這的樓還在不在都不一定呢。”“拆了更好，不是有補償嘛。”“我看啊，以後用完了就賣了吧，沒準還能回本呢。”王瑤倒是想著用完了就賣掉，這破房子留著沒準哪天就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