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昌華找了個滑冰的小孩,讓他幫自己跑個腿,送了一條魚給他。
那半大孩子樂呵呵的抱著魚跑了。
一個小時之後,老陸開著膠輪車帶著挂車來了。
車子直接停到了編織袋旁。
打開挂車的大箱板,盧昌華拽著編織袋直接往車上甩,老陸在車廂上碼起來。
正忙著,胡大貴回來了,見狀就跑過來幫忙。
很快,魚都裝上了車,他倆人擠進了膠輪車的駕駛室。
先來到了盧家,卸下了六袋魚。
交代盧媽媽,這魚給何家毛家各一袋,剩下的自家留著吃。
讓老爸先去水庫值班室看著,重點是冰窟窿,不能讓人在那兒溜達。
倒不是怕別人來偷魚,而是怕人掉進去。
盧媽媽滿口答應。
車子來到胡家門前,盧昌華讓胡大貴往家裡扛幾袋魚。
「給我一袋就夠了。」
胡大貴大大咧咧,這人倒是不貪財。
「你夠了,胡大爺胡大娘還沒吃呢,你小子往院里扛吧。」
他這會兒有點扭捏了。
「擦,完犢子玩意兒!」
盧昌華爬上車廂,往地上推了四袋魚。
「快扛回去。」
「誒,謝啦。」
「謝個屁。」
「嘿嘿。」
胡大貴扛起一袋往院里進。
門外的聲音驚動了屋裡的胡大爺和胡大娘,倆人走了出來。
胡大貴扛著編織袋進了院,盧昌華站在車廂上跟老兩口打招呼。
「胡大爺,胡大娘,明天過節了,給你們幾袋魚。」
「哎呀,這怎麼好呢。」
胡大娘不好意思的說道。
「咱們這關係還說這個!」
「那倒是。」
胡大爺嘿嘿一笑,走了出來,也扛起一袋魚往回走。
「大貴跟我出去一趟。」
「去吧,去吧。」
老兩口揮揮手。
盧昌華和胡大貴就直接坐在了車廂上。
先來到韓穎家,他倆扛著魚進了院。
韓主任不在家,韓穎迎了出來。
「你們這是幹啥?」
「明天過節了,給你送點魚吃。」
「是給我還是給我爸?」
「那不都一樣么!」
兩人放下四袋魚就走。
「進屋坐會兒唄?」
盧昌華說:「不坐了,還忙著呢。」
離開韓家,盧昌華去了李振國和張主任家,每家扛了兩袋。
車子一拐,給老陸扔下兩袋。
老陸樂得嘴都閉不上了。
要說盧昌華會來事呢,自己出車,該給錢給錢,送魚也沒落下他,真是講究人。
在分場家屬區繞了一圈,車子拐上了去場部的路。
盧昌華一琢磨,車上還有十八袋魚,應該夠了。
顛了個把鐘頭,來到了場部。
這會兒天色已黑。
盧昌中都回宿舍休息了。
找到大哥,就讓他帶路。
先去孫部長家,搬下來六袋。
孫部長拉著盧昌中的手說道:「小盧你是個人才啊,好好乾。」
「哎。」
車子又去了廣播站站長家,搬下了四袋。
程站長的一字胡撅的老高,「小盧啊,你真是個好同志啊。」
剩下的八袋都送到了趙妍家。
趙家人當然很高興。
趙妍跑出來讓盧昌華幾人吃了飯再走。
盧昌華說:「不用了嫂子,我們還的趕回去呢。」
這一圈下來,天色大黑了。
等他們趕回三分場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老陸得了魚,也不在盧家吃飯,回去了。
盧昌華和胡大貴一起來到盧家。
老盧不在,不過盧媽媽已經給他送過飯了。
家裡這回是真熱鬧。
熊寶把盧昌華和胡大貴迎進來,就趴在了桌子底下。墨寶和踏雪就往熊寶的懷裡鑽。
拱來拱去找奶喝。
熊寶看著這兩個黑炭頭,就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現在它算是躺平了,來吧,大爺我不怕~~~~
這一天,盧昌華是最忙的一個,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他和胡大貴先吃了兩饅頭墊底,然後才開始喝酒。
「大貴啊,你跟我幹了一年了,辛苦了。」
「嗨,咱哥們說這個幹啥!」
胡大貴大大咧咧的一口乾了杯中酒。
「我受傷了,你去北寧照顧我,我承包水庫,你來幫我。這一年沒少幹活,沒少挨累。」
「咋?明年打算不用我了?」
「胡說,這水庫離開誰,都離不開你!」
「嘿嘿,那還差不多。」
胡大貴吃了口菜,這才說道:「明年咱們水面擴大了這麼多,我一個人有點忙。」
「明年再說明年的。咱先說今年。」
「媽,把我準備的東西拿來。」
「哎。」
盧媽媽從炕上的箱子里,拿出一個紙包來。
盧昌華接過來,放在了桌子上。
「大貴,咱們當初說好了,你的工資,八百塊一分不少,你點點。」
「啊?今天就發工資?」
「你以為啥時候發?」
「嘿嘿,我以為要過年呢。」
胡大貴嘴都咧到耳朵了。
嘿嘿直笑。
「點點。」
「嗨,咱兄弟還用點?」
「必須點,當面點清。」
胡大貴伸手打開了紙包。
裡面一大疊鈔票。
這小子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他抓在手裡,手指在舌頭上一舔,就一張一張的點起數來。
一連點了兩遍,這才說道:「正好,八百。」
他抬頭看著盧昌華,笑著說道:「謝謝啊,昌華,我還是第一次拿這麼多錢。」
他把這疊錢又放進了報紙里,裹起來。
盧昌華笑呵呵的從身上摸出一小疊錢來,放到了胡大貴的紙包上。
「這是啥意思?」
胡大貴有點不明白,錢已經夠數了,怎麼還給?
「大貴,這一年你辛苦了,咱們的效益也挺好,這是給你的獎金。」
「啊?我還有獎金啊?」
胡大貴的眼睛一亮。
「當然有了,只要乾的好,咱們年年都有獎金。」
「給,這是二百,你拿著。」
嘶!
「二百?這麼多啊?」
這錢可不少。
「你的工資加上獎金,給你湊個一千。明年好好乾。」
胡大貴咧嘴一笑,露出大白牙。
「嗯,好好乾。」
他拿起這疊錢,和工資放在一起,又把報紙裹了起來。
揣進了口袋。
「不過,我可跟你說,別亂花,存著娶媳婦兒。」
「嘿嘿,昌華,我這還早呢。」
「不管怎麼說,別亂花。」
「誒。」
兩人又吃喝了一陣。
胡大貴就急著回家了。
這麼好的消息,他還急著告訴爸媽呢。
盧昌華沒怎麼喝,送走了胡大貴,他穿上大衣準備去把老爸換回來。
熊寶站起來要跟著走,倆黑傢伙一陣滋哇亂叫,圍著它不放手。
盧媽媽起身攔著熊寶,讓盧昌華先走。
「媽,我帶著吧,讓這倆先去水庫熟悉熟悉也好。」
「隨你。」
盧媽媽給他拿了一隻手電筒。
盧昌華把墨寶和踏雪揣進懷裡,熊寶歡蹦亂跳的在前面跑。
去水庫的路上,一道橘黃的手電筒光照著前方。
積雪路面上有雜沓的腳印和膠輪車的車轍印。
熊寶跑到前面又折返回來,在盧昌華的面前撒嬌。
墨寶和踏雪在他的懷裡拱來拱去,把黑腦袋探出了領口,好奇的觀察著四周。
胡大貴興高采烈的進了家門。
「爸媽,我回來了。」
「早就知道你回來了。」
胡大娘坐在炕沿上,納著鞋底子。
「你還真是老盧養的兒子,長在他家了。」
胡大爺醋勁大發,嘀嘀咕咕的嫌棄兒子不回來。
「哎,你個老傢伙,說什麼呢?今天的魚白吃了?!」
胡大娘把眼一瞪。
「好,好,就當我沒說。」
胡大爺往炕里一縮。
胡大貴當沒聽見。
往炕沿上一坐,「爸媽,你們看這是啥?」
胡大娘低頭忙著手裡的活。-
老胡頭問道:「啥?」
見兒子掏出一個紙包來,很是好奇。
胡大貴笑眯眯的也不說破,而是緩緩的打開了紙包。
舊報紙里,厚厚的一疊大團結躺在裡面,是那麼的顯眼。
老胡頭的眼珠子一下就瞪圓了。
胡大娘也忘了手裡的針線。
「這,這是哪來的錢?」
「就是,這是多少啊?!」
老胡頭的嘴唇都有點哆嗦了。
看這厚度,比自己一年掙得都多啊。
「我的工資!」
胡大貴得意洋洋的說。
「啊?你胡說吧?你工資哪有這麼多?!」
老胡頭一下子坐了起來。
「不光工資,還有獎金呢,整一千。」
胡家一時陷入了興奮當中。
盧昌華到了值班室。
老盧正在屋裡填木頭。
見兒子來了,就問道:「都送到了?」
「爸,該送的都送到了。」
「嗯,那就好。」
「冰窟窿凍上沒有?」
「剛才我看了一下,已經結冰了,到了明早就厚實了。」
「嗯。爸,你回去吧,我來值班。」
「能行嗎?」
「嗨,有啥不行的,熊寶都來了。」
說著話,盧昌華把懷裡的墨寶和踏雪放出來,脫下大衣扔在炕上。
兩個小傢伙來到陌生的環境,到處亂爬亂聞,開始熟悉這個新家。
熊寶來到了爐子旁,老老實實的趴下了,又進入了它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