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真話，不管外面傳聞姜文如何高傲，如何不好。

可是至少蘇晨和他相處的時候，並沒有這麼覺得。

兩個人現在頗有一點亦師亦友的關係，不管他對別人怎麼樣，但是至少對蘇晨挺不錯。

蘇晨咂摸了一下，就明白了姜文的意思。

發哥這人畢竟是個男人，其實也沒有外界傳言的那麼裝。

裝的應該不是他，而是他老婆發嫂。

姜文靠在蘇晨身邊：「咱們拍攝現場那房車，瞅見了沒。」

「瞅見了。」

「這是發哥的片酬合同里寫着的條件。」

姜文直起身子：「咱們尿尿怎麼說？叫撒尿，我出去撒泡尿去。」

「但是人家老婆來了，張嘴就說，我老公在野外尿不了，尿不了怎麼辦，要租輛房車，幹嘛用？專門如廁。」

蘇晨知道這回事。

「一輛房車啊，租過來，專門用來上廁所？」

姜文說道：「這是影帝發哥能想出來的事么？」

蘇晨點頭，這一點他也認可，這幾天拍戲，雖然周閏發排場比較大，可是他並不是那種難纏的人。

而且，也沒有那麼嬌貴。

「不是周閏發覺得我是影帝，所以我必須要有排場，而是他老婆覺得我老公是影帝，必須得要排場。」

姜文繼續問道：「可是外人不知道啊。」

「這事傳出去了，說周閏發耍大牌，說他逼事多，周閏發冤不冤？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合同里寫了這一點，還以為是咱們專門給他配的。」

「所以……」

姜文把話說回來，看着蘇晨，沉默了一下，忽然問道：「你知道，這影帝為什麼要加個帝呢？

蘇晨搖了搖頭。

「因為他在演員這個下九流的行當裏面，就真和「皇帝」一樣。」

「身邊的人會他所有的事都處理了。」

「有經紀人，也就是大臣負責給他彙報消息，有助理，也就是太監宮女兒在拍戲的時候給他伺候起居。」

「皇帝幹嘛呢？醒來就聽通告，然後幹活，晚上回去聽經紀人和他說一下外面的輿論和好評，隨後躺下有人伺候着睡覺。」

姜文伸出手指頭：「你看發哥。」

「發嫂把所有網上的負面消息給刪了，告訴發哥你很棒。」

「發嫂專門挑好的消息，每天都給發哥看。」

「日子久了，發哥就真的覺得不管他怎麼做，外面所有人都喜歡他。」

「這影帝的眼睛被遮住了，他就真的覺得自己了不起了。」

「你說發哥人品有沒有問題？」

蘇晨搖頭：「沒有什麼問題。」

他覺得的確如此。

周閏發這幾天在劇組，的確沒有看到人品有什麼問題。

「對，他只是被騙了。」

姜文語重心長：「晨子，所以哥給你一句話。」

「在這行混，別人恭維你的話，不要聽，別人罵你的話，要仔細聽，以後所有涉及到名聲這玩意的事情，一定要親力親為。」

「什麼經紀人，簽約公司？」

「你火不起來，他們屁用沒有，你火起來了，全公司上上下下包括你的經紀人合起伙捧着你，給你把工作安排的滿滿的給他們賺錢。」

「發哥，英雄！」

姜文豎起來大拇指：「可惜，他沒找個明事理的老婆。」

「你小子以後找老婆，可千萬別讓她摻和你的正經事。

」

「老婆的嘴可以親，老婆也可以疼，可以愛，但是老婆話不能全信，她嘴裏說出來的話，不管是好壞，還是壞話，都要用你的眼睛去看，不要用耳朵聽。」

「如果老婆的話可以聽，那就沒有耳邊風這種玩意了。」

蘇晨第一次聽到這種理論，他笑道：「哥，咱們說實話，你是不是歧視女性。」

姜文臉上神色一變，立刻說道：「唉？你咋打拳？」

「我，我可沒說啊。」

「咱把這個事翻過來，假如說你是當紅女演員，那我也得提點你要小心你老公，這玩意和男女沒關係。」

蘇晨哈哈笑道：「哥，要不怎麼還是說你通透呢，嘖嘖，謹慎啊。」

兩個人閑聊了一會。

其實姜文說的是有道理的，他在京圈呆這麼久，見過的演員那可比蘇晨見過的多了。

不管是簽約公司的演員，又或者是自己單幹的演員，太多太多了。

出不了頭的，那都不說了。

但凡出頭早的，下場不好的，都是因為這些破事。

原因不為別的，就是因為錢。

假如說蘇晨以後真的紅了，那身邊圍着他轉的人可就太多了。

每一個來的人，都是為了蘇晨的名聲和錢。

他們會捧你，誇你，先遮住你的眼睛，再給你一種假象，你很紅，所有人都喜歡你。

這樣一來，很多原本不錯的演員或者歌手被這麼慢慢的洗腦兩年的時間。

還真的以為自己是個角，是個人物了。

罵保安，打記者，耍大牌，他們就真的覺得這些都無所謂。

完了這演員要是真的塌了方，原本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就一共而散，尋找下一個新人去了。

姜文給蘇晨形容了一下這種場面，隨後問他。

「這群人像什麼？」

「像吸血鬼。」

姜文反過來再問：「可是這吸血鬼他吸血有錯么？沒錯啊，人家不吸血怎麼活，白幫你跑前跑后打點工作，百伺候你，難道不應該吸你的血？」

「所以，晨子，當影帝這條路，如果僅僅只是看演技，那影帝也太不值錢了。」

「你得通透，得辯證的看問題。」

這番話說完。

蘇晨在坐車去五星級酒店的路上，倒是還真琢磨了不短的時間。

姜文也說的夠清楚了。

周閏發人不錯，沒啥毛病，要長久和周閏發接觸，要和他老婆打點好關係。

還有，姜文也在提醒蘇晨，在以後的這條路上，要注意自己的名聲，不要被人遮住眼睛。

沒一會。

蘇晨就到了酒店。

不過晚上他還沒有過去打擾周閏發休息，也沒有去打擾葛憂。

這幾天大家都是混了個臉熟，二位角兒也都意識到蘇晨和姜文的關係不錯，可是要說深交，那還沒有。

巧了，就在蘇晨搬過來，準備刷房卡進房間的時候，他碰見了馮曉剛和他的助理。

馮曉剛應該是剛才葛大爺的屋子裏面出來，他的戲殺青了，但是還沒有回，應該是明天的機票。

「導演好！」

蘇晨立刻放下手裏的包，沖馮曉剛打招呼。

「哎哎，好，你跑這邊住了？」

馮曉剛沖蘇晨點點頭，要路過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

這些天，一直有個問題縈繞在馮曉剛的腦海里，那就是蘇晨和姜文究竟啥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