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二十年時間，太緊張了
幾天後，戰爭古樹的情緒才恢復到可以說話的程度，逐漸冷靜下來的戰爭也因此感到了遺憾，確實是不能強行留下蛞蝓。
周文明能夠殺死大筒木一族，而且是那種能夠向宇宙發送信息的成員，實力是不可小覷的。
真要是發生戰爭，最終的損失絕對是非常驚人的，甚至可能是致命的。
因為周文明顯然不是大筒木一族流浪劫掠型的文明，而是類似厄多的坐地擴張型文明，後勁是很充足的。
而且周文明的發展速度太嚇人了，按照蛞蝓的說法，文明的創建者還不到五十歲。
對於古樹們來說，五十年算什麼，不過是困了之後眯一會的時間，結果就從零發展到足以殺死大筒木的程度。
這樣的文明不能為敵，說不定眨一眨眼，人家就變成宇宙中的巨無霸了。
今天就算是牧樹者強行留下了蛞蝓，很可能等不到第七尊古樹誕生，周文明就變成了不可抵擋的存在，然後打上門來。
不過，不能強留可以誘惑啊，蛞蝓喜歡自家種的樹，這就很好，隨便她吃就是了，吃膩了咱們就種新的樹。
寶樹和戰爭對了對各自的儲存，發現過去被淘汰的樹種還都有留存，這些數以千計的樹木各有特色，不過是因為源能產量不足才被冷落的，說不定蛞蝓會很喜歡它們的味道呢。
寶樹滿意的清點庫存的種子和樹苗，挑選出其中有特殊香味的樹，準備重新種植，用來吸引蛞蝓留在牧樹者星系。
牧樹者都是沒有嗅覺的，或者說嗅覺系統和動物完全不一樣，所以戰爭和寶樹找來了許多奧克進行挑選。
於是他們在無意間犯下了大錯，奧克從一開始能夠被牧樹者豢養，就是因為他們能夠幫助森林清理廢棄物，他們原始的生態位近似於食腐。
動物的嗅覺是為自己生存服務的，天敵的氣味讓他們恐懼，競爭者的氣味讓他們厭惡，異性的氣味讓他們興奮，而食物的氣味會讓他們覺得美味和欣喜。
於是會讓食腐者感到喜歡的氣味，通常不符合絕大多數動物的美味感覺，甚至是南轅北轍，會激發其他動物嘔吐反應的氣味。
這是因為普通的動物消化系統不能接受腐爛食物，為了避免自己誤食，就在聞到味道時進行應激性嘔吐，免得死於食物中毒。
所以，幾個月後，寶樹熱情的邀請蛞蝓去新的林場品嘗新的大樹時，其中部分大樹散發的味道就讓蛞蝓飽受打擊。
還有一些味道濃烈的大樹甚至讓蛞蝓柱狀的眼睛扭曲到打結，身體如同遭到了沉重的打擊，體表粘液如同洪水一樣流淌下來。
但是也不全都是這樣，有些樹的氣味讓蛞蝓很是上頭，但卻也讓她忍不住吃了起來。
「太可怕了，這都是為什麼啊？」蛞蝓閉着眼睛咔嚓一口吞掉整棵大樹，閉上嘴巴開始咀嚼，她咀嚼的很細心，一直到吞咽下去，嘴巴都不敢張開。
「哈——惡——」吃完后蛞蝓呼出一口氣卻把自己熏的差點吐出來，不由得抱怨起來：「明明是這麼的臭，但是吃到嘴巴里卻這麼好吃，真是太讓人為難了。」
寶樹則是搖頭抱歉道：「對不起啊，活蝓，我不知道奧克們的嗅覺和你是完全不同的，讓你受罪了。」
蛞蝓卻並不在乎，她樂觀的說道：「雖然臭的狠，但是我找到了一種特殊的美食，真是不錯的體驗。」
「對了，前一段時間寶樹先生心情很奇怪，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寶樹一愣，卻沒有隱瞞的說道：「有好事和壞事一起出現了，所以我的心情有點複雜。」
蛞蝓好奇的問到：「好事，是有什麼好事呢？壞事會不會有危險？」
寶樹樂呵呵的笑了起來：「好事是真好，第七尊古樹正在孕育，最快六十年就能出世，距離神權出世可是已經過去一萬年啦。」
「哇，真的嗎？真是太好了，恭喜！」
「哈哈哈，多謝。」寶樹說着感謝的話，貌似是回應蛞蝓的恭喜，實際上則是真的感謝蛞蝓的貢獻。
因為他已經完全搞清楚了，就是因為蛞蝓的到來，使得純粹的源能中混入了富有生命力的新能量，這些新能量儘管很少，但卻作為核心吸引了源能聚集。
其實這就和降雨一樣，濃密的雲彩很可能因為缺少凝結核而無法變為大雨。
牧樹者文明近萬年來恰巧就卡在這個節點上，剩餘的源能濃度不上不下，源能很富裕，卻差了一口氣無法凝聚形成新的智慧核心。
如果是某一天出現了什麼意外，導致出現了一個可以凝聚的核心，第七尊古樹就會隨之誕生。
寶樹知道這個情況，但他其實不太看中運氣，因為運氣不重要。
如果沒有蛞蝓的到來，就算是運氣好誕生了第七尊古樹，第八尊也將徹底沒有希望了，所有的源能都會被七尊古樹佔據。
此時如果向外擴張，負責擴張的古樹在離開的時候還需要源源不斷的源能，這就需要另一個古樹幫他輸送。
而失去兩個古樹的長時間照看，森林就會萎縮，進而導致源能不足以維持。
這就是牧樹者文明的困境。
蛞蝓的出現解決了這個問題，她啃食過的森林會自我重生，重生的森林具有強大的生命力，無需過多的照顧。
也就是說，大部分古樹都將被解放出來，跨星系擴張將成為可能。
但是，這一切都是蛞蝓帶來的，作為存在了十萬年的長生種文明，古樹們必須要考慮，這種情況能持續多久？
新生的森林活性能夠持續多久？帶來活性的蛞蝓是單獨的個體，儘管她還是個不到一萬歲的孩子，但她不是古樹，究竟能活多久呢？
現在藉助蛞蝓帶來的變化實現了擴張，那麼失去蛞蝓之後怎麼辦？
最糟糕的情況會不會出現？
比如牧樹者們被遙遠的距離分隔開來，然後隨着森林活性消失而不斷的萎縮，最終擴張出去的牧樹者全部損失。
智慧古樹總是更容易悲觀，他提出的問題讓所有古樹無法反駁。
如果現在就開始擴張，所有的一切就都建立在蛞蝓這一個支點上，以萬年為尺度看，這樣做對文明來說太不安全了。
「再等等，不要着急。」智慧古樹努力的抑制自己的激動，提出了求穩的方案，「我們的反應速度和擴張速度都很慢，每一個決定都要更加慎重。」
「蛞蝓所屬的文明主體是人類，這些年來多少人類的文明起起伏伏，最持久的厄多人不也是才三千多年就衰敗了。」
「我們和人類不同，不能着急的，慢慢來。」
寶樹的情緒最為冷靜，他點頭說道：「很好，那就等等，就等到第七古樹出世。」
從者古樹大吃一驚，難以置信的看着領袖，脫口說到：「五十年，這麼着急？」
繁盛古樹笑了：「呵呵呵，寶樹大人也心急了，但是我贊成，我也有些心急，小樹們給我的感覺太好了。」
戰爭古樹重重的點頭，說道：「我也贊成，就等到第七古樹出世。」
神權古樹默默的點點頭，難得的露出了微笑。
戰爭古樹突然問道：「寶樹大人，您之前說的惡意，已經確定了嗎？」
寶樹點頭說道：「哦，已經確定了。」
……
五天前，蛞蝓第一次品嘗到臭臭大樹的時候。
蛞蝓扭曲着眼睛再次吞下一棵臭臭的大樹，吃完之後問道：「對了，您說的壞事是什麼呢？」
過了一會，寶樹才反應過來，他抬起頭看向天空，晴朗的天空上看不到星星，但對於寶樹的眼睛來說卻不是問題。
「壞事就是我感覺到有許多的惡意，他們正在向我們靠近，但是又似乎不是針對我。太遠了，感覺太模糊了。」
「惡意？」帶着全呼吸面罩的木星聽到這個不禁愣了一下，追問道，「尊敬的寶樹，請問您對惡意的感知有多遠？」
寶樹看向這個小人，想了很久才說到：「我也不知道多遠，但感覺很快就會到達。」
「這個很快是多少年呢？」
「五十年以內……」寶樹瞪大眼睛看向天上，改口道，「不，三十年左右，真的是很快啊。」
「上一次還是厄多人給我帶來了這種感覺，再上一次就是大筒木一族。」
「說起來這個感覺還真的像是大筒木啊，不過那一次的惡意感覺來的很突然，而且極為強烈，不像這一次這麼模糊。」
「或許是距離問題。」木星認真的分析道，「大筒木一族上次是搜索到附近發現了牧樹者存在，這才起了惡念，所以清晰且強烈。」
「而這一次的敵人是從很遠的地方就鎖定牧樹者星系，惡意雖然清晰，但距離太遠，感受上就很模糊了。」
「哦，說的有道理。」
寶樹再次瞪大眼睛仔細的觀察和感受，又過了許久，在蛞蝓吃下二十棵大樹后，他終於低下了頭，感慨的說道：「沒錯，就是很遠，目標也的確是指向我們的，真是奇怪了，這會是誰呢？」
這一次，木星沒有再說什麼，因為他根本沒有辦法提出任何猜測。
周文明誕生還不到四十年，在這個宇宙中只有兩個敵人，厄多人的其他分支，以及大筒木一族，只要有敵人，儘管往他們身上猜就行。
而牧樹者文明屹立宇宙間已經超過十萬年，別看牧樹者寶樹只記得寥寥幾個敵人，但實際上他們不知道經歷過多少衝突，牧樹者的名聲早已經在宇宙間流傳。
突然間出現一個牧樹者的敵人，寶樹根本不知道是誰，懷疑的範圍實在是太大了，天知道是哪個古老的敵人復興後來報復呢。
甚至在懷疑範圍之外也會有牧樹者的敵人，天知道哪個犄角旮旯新崛起一個文明，他們剛剛踏入星空舉目四顧，茫然的不知道該去哪裏搶劫。
結果就聽說了牧樹者的名字，分析后認為牧樹者符合他們的目標，然後就殺過來。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周文明其實也是這樣的啊，蛞蝓搶到探索牧樹者文明的任務，難道不是覺得能吃到好吃的嗎？
蛞蝓是單純的想吃，這種純粹的生理上的需求，是完全談不上惡意的，如果是想要掠奪資源，那可就是滿滿的惡意了。
冥思苦想了很久，寶樹放棄了繼續感知，他嘆氣道：「唉，實在是想不出來會是誰。」
「算了，雖然這種遙遠的惡意情況是第一次，但我們牧樹者被惡意針對卻不是第一次，沒什麼大不了的，等等看吧。」
蛞蝓點點頭，混不在意。
她在忍界也是這樣對待敵人的，遇到難纏的敵人就等一等。
大多數時候，等著等著，她的敵人就沒了。
但是木星卻記在了心裏，能感覺到的惡意起碼是一定程度上能夠產生威脅，而且那麼遠就能被牧樹者寶樹感知到，這群敵人絕對不一般。
……
戰爭古樹追問道：「這麼快就已經確定了？」
寶樹點點頭，說道：「我得到那個小人的提醒后就確認了，但是我當時沒有說，那是大筒木一族。」
智慧不由的問道：「距離那麼遠，寶樹大人是怎麼確認敵人是大筒木的？」
「大筒木的惡意很特別，有種硬硬的感覺。」寶樹看向戰爭古樹，說道，「有點類似我們的戰爭樹人，非常特別，還是很好辨認的。」
戰爭古樹皺着眉頭，回想起遙遠的過去，想起來那傾盡全力的戰鬥：「大筒木啊，還是很難對付的，要是數量多的話，打起來損失可就很難控制了。」
「戰爭樹人和我們之間的落差還是太大，大筒木完全可以碾壓我的樹人，但我們動手也只能大面積的毀壞行星。」
寶樹也是皺着眉頭：「是啊，他們太滑溜了，在空間中鑽來鑽去的，只能連空間一起打，破壞力完全沒法控制。」
「可是這樣一來，第七古樹的孕育就會被打斷，我們也會陷入虛弱，代價太大了。」
沒有經歷過大筒木之戰的古樹面面相覷，繁盛古樹不由得問道：「那怎麼辦？」
沉默了良久，寶樹說道：「等一等吧，等那些大筒木再靠近一些，確認他們的目標和數量。」
「等我通過蛞蝓獲得周文明的詳細情報，他們可能是最適合對付大筒木一族的，然後再決定吧。」
戰爭說道：「可以，但是寶樹大人一定要抓緊啊。就像您估計的，這些大筒木只需要二十年的時間就能到來，太緊張了。」
其他幾位古樹也是連連點頭，二十年，太快了。
幸虧是寶樹大人做這個任務，大家都相信他是能夠來的及做好。
一次簡短的會議，僅僅持續了兩天，就敲定了牧樹者文明未來二十年的計劃：和蛞蝓打好關係，其他什麼也不做。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