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西廠的一眾督頭皆是頂着黑眼圈,神色萎靡,一副疲憊不堪之態…
他們之前去齊州圍剿秋風寨時便是星夜兼程,沒怎麼休息…
等來到洪陽交差,意識到督主的『考驗』后,為表忠心,愣是一宿沒睡。
眾督頭再次回到據點碰頭,彼此對視一眼后,皆是垂頭喪氣的搖頭…
他們原本就是東廠,錦衣衛、軍伍中的精銳,手下的密探冠絕大梁。
可如今面對督主的『考驗』時卻顯得那般蒼白,無力,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
督主到底在哪!?
就在這時,一位看起來像是老農似的密探運著輕功一路狂奔的沖回據點。
跑的同時,嘴裏還氣喘吁吁的喊著:「督…督頭,卑…卑職有事要報…」
見他喘著粗氣話都說不利索,江進眉頭微蹙的訓斥道:「密探要有密探的樣子,你這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卑職找到督主了。」
「……」
據點內的一眾督頭呼吸皆是一滯,異口同聲的問道:「督主在哪!?」
「思卿坊…」
督頭中有一部分是太監,不是太監的也都不是洪陽本地人,不知這思卿坊是什麼地方,便問道:「思卿坊是什麼地方?」
「春樓……」
「春……」
江進瞠目結舌的張著嘴,嘴唇囁嚅著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而其他的督頭下意識的與周邊同僚對視了一眼,也都能看出對方眼中的茫然。
「燈下黑,燈下黑啊!!」
江進嘴裏呢喃著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待平復下心情后才感嘆道:「督主果然是督主啊,對人心的把控竟至於廝!」
「督主這手段,不可謂不高!」
「高,實在是高!妙,實在是妙!」
孔慶亦是咋舌兩聲,附和道:「督主心思難以揣測,就這一手簡單的燈下黑,就將我等玩弄於股掌之間!」
其他幾位督主聞言也都反應了過來,皆是出聲附和著稱讚督主之智…
畢竟……總不能明說自己蠢吧?
江進反應過來后,立馬詢問那密探當時遇見督主所有的細節。
而那密探也老老實實將在思卿坊湊熱鬧時的所見所聞複述一遍…
待聽到督主被幾個潑婦攔住去路,甚至劈頭蓋臉一頓數落時,場中的一眾西廠督頭臉都綠了…
「帶路!!」
在那密探的帶領下,西廠眾督主一路奔往思卿坊。
待遠遠的看到思卿坊時,他們還在想着等會該怎麼跟督主認罰好些;
待離的近些,看到一眾官兵竟然持兵械圍着督主時,他們額頭都冒出了一層冷汗。
江進和孔慶兩人目光微動,最先反應過來,大呵一聲,運起輕功的飛躍而去…
剩下的眾督頭反應過來后亦是暗罵一聲的運起輕功的跟了過去。
…………………
「我是妖邪?」
徐伯清看着圍攏過來的官兵冷笑一聲。
本想着亮出自己督主腰牌的,但一摸,這才想起來為了方便手底下的人調查消息,似腰牌、金鞭這些東西早就都丟給江進他們了。
就在這時,一道尖細,一道粗獷的兩聲『大膽!』自遠處傳來……
兩道身影縱身飛躍過人群…
江進與孔慶兩人踏在一眾官兵的兵器上,一記連環腳便將圍攏在徐伯清身邊的官兵踹飛了出去。
這番變故讓在場的人都有些茫然…
「來人!!」
那洪陽城尹見狀微微色變,
還以為是那賊人的同夥,連忙叫呵道:「此妖邪還有同夥,一併將其拿下聽候本官發落!!」
「瞎了你的狗眼!!」
江進見周邊官兵還要圍攏過來,直接從身上掏出金牌,尖著嗓子呵斥道:「本督乃西廠二檔頭,有皇命在身!!」
孔慶亦知這是在督主面前表現的機會,瞪着眼睛呵罵道:「誰給你們的狗膽!?」
「……」
場中瞬間寂靜下來…
那洪陽城尹聽到來人說自己是西廠二檔頭時,嚇的一個激靈…
待看清金牌上的『御賜』二字時,腿下一軟,險些癱軟在地…
這會兒,另外幾位督頭也陸續飛躍進場,其中一位直接一腳飛踢將那洪陽城尹踹翻在地。
「虧你個狗東西還穿着一身綠袍,難道不知見金牌如見陛下!?」
洪陽城尹挪動身子戰戰兢兢的俯身跪倒在地,口呼:「臣洪陽城尹李樂志恭迎聖駕。」
來思卿坊鬧事的幾個潑婦見狀嚇的瑟瑟發抖,而四周的官兵則是茫然的與周邊之人對視一眼,隨後一個個丟掉兵器,也都俯身跪下…
「……」
也就在此時,一眾西廠密探抄著兵器而來,將思卿坊外圍的嚴嚴實實。
江進見沒了威脅,轉身單膝跪地,羞愧的說道:「卑職辦事不力,讓此等敗類擾了督主興緻,請督主責罰。」
一眾督頭也都反應過來,齊齊單膝跪地,高呼:「卑職辦事不力,請督主責罰。」
洪陽城尹見之前被自己訓斥為『妖邪』的人居然是西廠督主,嚇的眼睛翻白,竟一頭栽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
徐伯清見狀本想歪嘴致敬一下的,但嘴角抽了抽,始終找不到那種感覺,無奈只能意興闌珊的擺擺手。
「起來吧…」
「……」
江進、孔慶等人見督主神情中不加遮掩的失望之色,當下心都涼了一截…
『督主就在春樓里考驗西廠的能力,而自己這幫人卻找了一天都沒找到,督主定然是對自己等人失望透頂了。』
西廠一眾督頭心中悲戚,對視一眼后不由得在心中暗罵自己愚笨…
江進更是滿面羞愧的說道:「卑職辦事不力,愧對督主栽培,還請督主責罰。」
「嗯?」
徐伯清驚疑一聲,見西廠的一眾班底無人敢起身,眉頭微蹙的說道:「怎麼?還要我請你們起來?」
「卑職不敢……」
西廠的一眾督頭聞言皆是打了個哆嗦,一個激靈的撐起身子身,只是身子雖然撐起了,一個個都像鵪鶉似的低着頭,不敢面對督主…
徐伯清見狀眉頭微蹙,暗想這些人究竟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自己交代他們的事沒做好?
「我交代你們的事,做的怎麼樣了?」
「稟督主。」
江進聞言神色一正,連忙躬身說道:「秋風寨138口賊人,已盡數伏誅,未走漏一人,督主交代的人頭我們也都帶來了。」
「……」
徐伯清微微頷首…
心中卻也在納悶,既然交代的事辦的乾淨利落,那這些人怎麼擺出一副羞愧難當,恥於見人的樣子?
莫非是……沒賞賜?
所以用這種方法提醒自己?
他隱約『明悟』了幾分…
這秋風寨的事算是自己私事,手下人幫自己完成了,討些賞賜倒也在情理之中。
徐伯清摸摸兜,面色不由得一僵…
這才想到,自己這趟出門是辦公事,身上除了帶些碎銀和小額銀票用於吃穿用度之外,沒帶大面額的銀票。
這……
他眉頭微蹙的瞥了眼,見那昏死過去的洪陽城尹時,眼睛不由得一亮,暗嘆這面前不就有一位大戶嗎?
「江進,孔慶…」
「卑職在!!」
「本督奉命監察百官,如今發現這洪陽城尹李樂志為謀私利,霸佔民產,蠱惑民心,罪行累累,難堪入目…」
徐伯清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你們將他綁起來,吊在城門口,將其種種罪行公之於眾,然後抄沒家產充公……」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