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前.威廉視角】

肉體被第十深淵完全剝離，

意識寄存於面具的威廉完成最終巡禮，跌落於最深處，

雖然丟掉一切外界感知，但威廉的意識卻能接收下面的畫面。

不過，畫面有二。

一個是立於面前的第十深淵本尊，所謂「覲見」便是在這裡完成，威廉也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正式獲得覲見資格的外來者。

另一個則是一扇門，一扇如深淵般漆黑的門，但又不完全屬於深淵，邊緣有着明顯的貼合痕跡。

門在意識間顯得異常清晰，即便肉體不在，依舊能在意識裡開門。

之前處理使徒皮囊而意外遇見皮門的威廉很清楚這扇門對應什麼，正是他追尋已久的途徑入口。

一個選擇擺在威廉面前，

到底是先覲見深淵，再完成途徑，還是先完成途徑再去覲見深淵。

即便癲腦不在，威廉依舊在短時間內完成最終的思考……或者說，本能直覺讓他瞬間做出決定。

【先開門】

現在連肉體都不復存在，雖說凝出十分完美的面具，

但這樣的覲見姿態卻不夠完美，甚至沒有任何資格與第十深淵正面談條件。

如果能完成途徑，凝聚肉體以更高階的姿態來覲見，才能獲得更好的結果。

趕在與第十深淵接觸前，威廉立馬在意識間推開這一扇位於深淵底部的【門】。

開門瞬間，面具以及威廉的意識便被吸入其中……嗡！

轉眼間，來自深淵的壓迫感已不復存在，威廉的意識已站在一條從未有任何舊世界生命踏足的途徑之上。

這條深淵之下的未知途徑將領着他前往舊世界的深處，嘗試接觸病竈中心，讓自己體內的病原成分得到來自病竈的補全，補全所缺的古老基因。

當然，具體還要進行什麼步驟，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威廉也不知道。

根據已接觸的途徑完成者來看，外貌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更多在於體內疾病的整合、簡化以及古老基因補全，或許會形成一種遠古綜合症也說不定。

無論如何，答案馬上就會揭曉。

沿着這條指向病竈中心的未知途徑前行時，頗有一種踩在巨大神經元表面的感覺，並沒有想象中的冗長，很快便要抵達盡頭。

盡頭處依舊是一扇門，不知通往何處。

重點不在於「途徑本身」，而是在於前面的「找到途徑」，以及後面的「走出途徑」。

伸手推進盡頭之門，內部白光如潮水傾瀉流出，

因長時間置身黑暗之中，這突如其來的極白讓威廉實在難以適應，很長時間都處於純白狀態。

待到視覺慢慢適應，眼前所呈現的畫面讓威廉猛然愣住。

預想當中，「病竈中心」應該是一處堆滿疾病的混亂空間，類似於某種生命體的體腔……然而，實際呈現出來的卻是一個整潔且開闊的純白空間。

呈正方體結構的白色空間，邊牆遍佈着108道門，對應着108種途徑的出口。

門體的形態、色澤以及氣息均不相同，其中也包括威廉曾見過縫合之門，對應【皮】的途徑。

不過，威廉於深淵底部過來的門只是單純黑色，沒有任何的外形展現，就是一扇普普通通的黑門。

由於黑門所在的位置過高，一架升降梯正載着威廉向下而去。

下端對應的地面區域一片純白，暫時沒有看到任何生命或是物體的存在。

叮咚！

升降梯到達底部。

當威廉踏足這空無一物的純白地面時，觸感像是踩在一塊冰冷的瓷磚上。

明明是固體，

咕嚕咕嚕~相隔兩米外的地面卻冒起液泡，一位純白西裝、領帶、皮鞋，甚至頭顱都是純白而無面的侍從浮現了出來。

不只是着裝，甚至對方所展現的儀態都很像組織間的紳士。

“未知途徑的探索者，您好！我是您的專屬接待員，接下來將由我帶領你完成途徑晉升，主要分爲兩個過程。

「銀濁」與「作曲」。

鑑於你是未知途徑的首位探索者，將享有最高級的晉升服務，你只需要全程配合即可。

有任何的問題，都可以來問我。

首先將進行時間較長的銀濁，請跟我來~由於伱的外在肉體已被完全摧毀，銀濁過程可能會持續一週以上，

如果你的肉身特殊，所含病症種類偏多且結構複雜的話，時間還會延長。

不過你儘管放心，我們會提供足夠量的原疫銀液直至你完成「銀濁」。”

“好。”

威廉的接納能力很強，果斷跟上這位純白侍從，步行過程中再來慢慢提問。

“話說，這裡是？”

“【途徑門廳】，所有完成途徑的個體都會抵達這裡。由於你的肉體完全摧毀，只是意識抵達，因此場景及我們的形象呈現，都是依照進入者的思維來確定的。

像這般乾淨整潔、有着科技工業化風格與人類設計的場景，一般還是很少見的。”

“根據我的認知而定……難怪會這樣呈現，話說這裡就是病竈中心嗎？”

“不，這裡只是一個重要的「中轉站」，僅有完成疫病表達、疫值蓄滿的個體才能來到這裡。

同時也說明你在疫病層面上得到病竈的承認，今後你便是這個世界不可或缺的成員，甚至可以被稱爲「益生菌」。”

“中轉站，益生菌……”

威廉對自己的身份大致有了定位，或許從現在開始他纔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舊世界成員。

威廉繼續着下一個問題，“話說，這裡大部分的【門】都具備着特徵，對應着某種疫病，我所經過的途徑之門似乎還沒有任何特徵，只是一塊黑色門板。”

“途徑之門表面會雕刻出什麼樣的圖紋，與第一個穿過這扇門的人直接相關。等到你完成我剛剛所說的兩個步驟而完成晉升，門就會表達出與你病症相仿的形態。

雖然現在的【門】還沒有圖紋，但它還是存在着具體的【定義】。”

“什麼定義？”

“你所穿越的途徑之門屬於罕見的「黑門」，代表着惡性病症的門，這樣的黑門在舊世界落敗前是不允許存在的。

不過，現在情況特殊，我們都一視同仁。

你所穿過的黑門被定義爲【序】，算是一個特殊的中性詞，既可表達混亂無序，也能表達某種意義上的有序。

你既然能找到這個途徑，也應該能夠理解所謂【序】的含義吧？”

“大概能理解。”

“嗯，接下來你將要進行的晉升也與這個主題有關，就算沒有想明白也沒關係，在銀濁的過程中慢慢思考也行。

對於未知途徑的首位探索者，我們是沒有時間限制的。”

跟隨侍從走出【途徑門廳】，很快便來到一間純白澡堂，偌大的水池間注滿着一種銀色物質。

不知爲何，威廉在看向這一銀色物質的瞬間就想要泡入其中。

生物本能在渴望着進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