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科利昂死了。

艾多隆也死了。

帝皇之子的內戰雙方都有點懵。

但是傅青海沒懵。

神機兄弟會圍殺掉最後三個噪音戰士，麻利地割下艾多隆的頭顱，拿上他的動力雷錘，隨後立即啓動傳送撤離。

再拖一會兒，肅正號就沒了。

兩位軍團執政官的戰死，讓帝皇之子的指揮中樞短暫地癱瘓了一會兒，但星際戰士不是歐克獸人——戰爭老大一死馬上全軍潰散，軍團執政官（戰團長）死了，還有尉官（連長）還有士官（小隊長）這一層層的指揮鏈條。

傅青海等人再不走就被包圍了。

同時，帝皇之子們也不敢追，他們彼此之間互相提防，沒法同心協力，此外，雖然這裡靠近邊境，但是依然屬於帝國領土，誰知道白色疤痕有沒有呼喚其他帝國軍隊。

他們只是來捕奴+內戰的。

不是來發起黑色遠征的。

聯合艦隊順利離開這個星系。

兩隊帝皇之子在互相掣肘的情況下，只能含恨目送白色疤痕離去。

……

肅正號，作戰會議室。

傅青海正在覆盤這次戰鬥。

本次作戰行動的最大收穫——艾多隆的人頭，已經交給專人處理。

相比之前幾次作戰行動，這次戰鬥的收穫很少，星際戰士戰死二十三人，卻只得到七枚帝皇之子的基因種子——就這還是卡密爾在槍林彈雨炮火連天之中抽空收集的。

喬士達倒是覺得很正常，戰爭又不是談生意做買賣，達成軍事目標纔是首要目的，哪有次次都穩賺不賠的道理，艾多隆就是本次行動的首要目標，他的人頭拿到手裡，本次行動就算是成功了。

不過神機兄弟會和聯合艦隊算是有序撤退而非潰退，所有本方戰死星際戰士的遺體、盔甲、槍械全部都已帶走，絕對不給叛徒染指他們的機會。

順便拿走了一套鳳凰衛隊的冥府型終結者盔甲。

神機兄弟會的海軍力量其實不止烈馬號和肅正號兩艘船，除此之外還有三艘巡洋艦：

兩艘繳獲自午夜領主的打擊巡洋艦，分別來自微笑領主和無面王子，都屬於統治者級常規巡洋艦，以及一艘午夜領主從帝國海軍那裡繳獲的輕型巡洋艦，防衛者級護航巡洋艦。

但是這些剛剛繳獲自敵人的戰艦，操作它們的船員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沒有足夠數量的、值得信賴的凡人船員來操作戰艦，短期之內就很難形成戰鬥力。

面對俘虜，傅青海沒有濫殺無辜，他只是下令把那些服侍叛徒星際戰士的船員關押待審，掠奪來的奴隸則暫時沒有處理。

要是換作黑色聖堂那種宗教原教旨主義戰團，可能連奴隸都不會放過。

傅青海並非心慈手軟之輩，他只是覺得直接殺了有點可惜——拿來感染輻屍病毒，或者交給昆託大師用作實驗對象不也挺好。

藉着戰後覆盤的機會，傅青海也給卡密爾和林宇這些輪迴者講述了一下：爲什麼要花費如此之大的代價狩獵艾多隆。

艾多隆曾經也是帝皇之子軍團的二把手，福格瑞姆非常信任的一位軍團執政官，得過第三軍團的枯萎病，亦是最早接受法比烏斯·拜耳改造的那批星際戰士之一。

實際上是一個溜鬚拍馬、自尊自大、欺下媚上、眼高手低……但還算是頗有一些實力的星際戰士，早期綽號“金錘”，因爲艾多隆使用動力雷錘這種武器挺有一手。

艾多隆早些年真的非常非常崇拜他的基因原體，再加上他在謀殺星戰役期間的無腦指揮和決策失誤，讓人感覺這人就是純靠跪舔福格瑞姆當上軍團執政官的一樣。

艾多隆嚴格來講已經死過一次了。

荷魯斯之亂期間，艾多隆詢問福根：爲什麼不直接攻打泰拉而要忽悠鋼鐵勇士幫他造個什麼鏡子之城（實爲劇院）？

那個時候，已經徹底墮落行事隨心所欲的福根，根本懶得和他解釋，直接隨手一劍把艾多隆斬首，生動詮釋了“舔狗不得好死”的道理，結果老中醫一番操作妙手回春，愣是用接頭手術又把艾多隆給救回來了。

在漫威電影宇宙裡，滅霸曾經提醒雷神“下次記得砍頭”。但實際上，在戰錘40K宇宙裡，不少人頭掉了依然能活，艾多隆和“碎骨者”撒卡拉都享受過接頭手術的待遇，兩人都是戰錘40K裡有名的“接頭霸王”。

碎骨者那次嚴格來說是換頭手術，換了一具更大、更強、更waaagh的軀體，而艾多隆的接頭手術則帶來了不少的副作用：時不時就會抽搐流涎，行爲動作也略顯詭異……

不過碎骨者畢竟是歐克獸人，半植物半動物的先天身體條件在這方面要比星際戰士強上不少。艾多隆能接頭成功，“基因始祖”法比烏斯·拜耳功不可沒，給碎骨者換頭的“綠皮瘋醫”搞茲尼克相比之下還是略有不如。因爲其它技藝精湛的痛苦小子也能施展換頭手術，只是獸人醫術成功機率比較玄學。

“咳咳。”

眼看傅青海和卡密爾的討論內容，逐漸歪樓偏離主題，從“戰後總結覆盤”一路歪到“外科手術研究”，喬士達不由得輕咳一聲，提醒了一下越聊越起勁的兩人。

“嗯，卡密爾把納克雷德和艾多隆的人頭都好好處理一下，我們先把行商浪人送到五百世界，然後返回馬爾克斯·王星區。”

傅青海收回話題，爲之後的行程做了安排。

卡密爾有些爲難地說道：

“我沒處理過這種腦袋啊。”

卡密爾是外科醫學博士，不是法醫，他們處理實驗樣本的辦法通常就是泡進福爾馬林，但是兩顆藥水裡泡得腫爛的頭骨顯然不太符合青山·可汗的要求。

就在這時，旁邊坐着的卡拉曼達突然插話說道：

“大人，我會處理，保證讓他們的腦袋都保持在臨死前的表情，栩栩如生。”

“看來午夜領主確實精於此道。”

傅青海語氣有些諷刺，點了點頭：

“行，那就交給你，別給我弄壞了。”

午夜領主這支軍團在發起叛亂之前，就非常喜歡在盔甲上面懸掛捆綁敵人的屍骨零件，他們將之作爲一種渲染恐怖的辦法，骷髏、人皮、骨節串珠……有綠皮的有靈族的也有人類的。

卡拉曼達面無表情，似乎沒有聽出話裡的諷刺，直到傅青海準備宣佈散會，卡拉曼達纔開口說道：

“作爲處理顱骨的獎賞，我想和您單獨談一談，不知可否，大人。”

傅青海轉頭看了他一眼。

“可以。”

……

作戰會議室裡，只剩下了傅青海和卡拉曼達兩人。

傅青海好整以暇地坐下，說道：

“其實你不用稱呼我爲‘大人’，你我都是連長，軍銜是一致的。”

“那是第八軍團授予我的軍銜，而現在……第八軍團已經沒了。”

卡拉曼達淡淡說道。

“那麼，伱想和我說什麼呢？”

傅青海敲了敲桌子問道。

“我想加入你的連隊，可汗。”

卡拉曼達說道。

這對於一位曾經征戰四方的連長和老兵來說，似乎有些難以啓齒，但卡拉曼達還是說了出口，夜蝠戰士表情嚴肅。

傅青海擺了擺手說道：

“如果你是爲了報答我治療你殘疾的恩情，那麼大可不必，這只是我對於一位敢於違逆原體的忠誠戰士的犒賞，舉手之勞而已。”

“不。”卡拉曼達搖了搖頭：

“我還想再戰，可汗。”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那蒼白無血色的臉龐和漆黑如墨的眼睛，都在透露着堅定的意味。

傅青海手指一下一下敲擊着桌面，沉吟片刻，擡起頭來，說道：

“我現在手裡也有不少午夜領主的基因種子，但其實吧……我說實話，我不太喜歡第八軍團的戰鬥方式，卡拉曼達。”

“恐懼，是一種手段，可汗。”

卡拉曼達並沒有因爲傅青海的看法和自己忠誠派的身份，就徹底否定自己曾經所屬的軍團，他認真地看着傅青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裁決是一把飽嘗殺伐的黑鞘利刃，銀河是不能僅僅依靠崇高的目的來奪取的。金芒背後必有恐怖，否則，羣星將永遠不會被馴服。”

“這是掌印者馬卡多的原話，大人。”

傅青海微微點頭。

這或許也正是馬卡多創建刺客庭和審判庭的目的。

“帝皇知道，該在什麼時候，在什麼情況下，派遣第八軍團。”

“我們執行的是我們心中的正義，可汗，我們從來不在乎別的軍團說些什麼。多恩，基裡曼，誰管那些模範之子的閒言碎語？我們能處理的事情，他們永遠處理不了！我們能解決的敵人，他們永遠束手無策！”

卡拉曼達語氣鏗鏘有力、十分自信。

話鋒一轉，他又說道：

“但是那些叛徒，包括我的原體在內，他們玷污了這種‘正義’，他們徹底墮落向了隨心所欲的淵藪和泥潭，這是我唾棄他們的原因，他們背叛了‘暗夜之子’的誓言。”

“嗯……”

傅青海微微頷首。

雖然外貌相似——都是面色蒼白瞳孔漆黑，但卡拉曼達不同於寡於言辭的薩特法蘭，他能用感性的話語和詩意的辭藻來闡述他的想法和他心中的理念。

夜蝠連長的話不無道理。

第八軍團午夜領主，說穿了就是專門給帝皇幹髒活兒的，帝皇能不知道這幫傢伙是什麼德性嗎？帝皇派遣午夜領主去的地方，都是有着根深蒂固的邪教崇拜傳統，或者歸順之後仍然反反覆覆發起叛亂的地方。

但是隻要午夜領主一去……有時候甚至還沒去，這些地方的人民就聞風而降乖乖順服了。

被第八軍團的恐怖所征服。

築京觀、扒人皮、點天燈什麼的，對於午夜領主來說都是毛毛雨小手段，他們有的是更加殘酷的刑罰措施和恐嚇辦法。

康拉德·科茲早期也很好地完成了帝皇交給他的任務，只不過飽受預言和幻視折磨的基因原體，精神狀況與日俱下，最終還是走上了徹底墮落的不歸之路。

卡拉曼達還提到了“暗夜之子”，這是午夜領主軍團的前身。

泰拉統一戰爭時代，那些關押在古代泰拉地底監獄裡的囚犯，千百年來不斷繁衍誕下的後代，他們天生適應微光環境，行動之間悄無聲息，他們自稱“暗夜之子”，是第八軍團最早的兵員構成來源。

“所以，你是泰拉裔？”

傅青海問道。

“是的，可汗。”

卡拉曼達點了點頭。

“很好。”

傅青海站起身來，說道：

“你最終說服了我，拉塔尼·卡拉曼達，歡迎加入神機兄弟會的隊伍。”

“先去醫療甲板找藥劑師卡密爾，他會爲你完成全新全異化的改造手術，如果你足夠幸運挺了過來，再去武器庫裡領一套MK8戡亂型動力盔甲，挑幾件順手的武器。”

“順便一說，薩特法蘭也是泰拉裔，你們之間或許會有一些共同語言。”

……

戰錘40K的愛好者圈子裡，午夜領主的粉絲不少，因爲負責午夜領主官方小說的作者很有水平，把這羣同時唾棄帝國和混沌的悲情戰士塑造描寫得非常到位。

但是這裡存在一個邏輯：就像是一輩子的好人做了一次壞事而被人唾罵，而一輩子的壞人做了一次好事就被人喜愛一樣。

午夜領主就是那種典型的殘暴、乖戾、神經質式的超級混蛋，卻因爲偶爾表現出的講道理和同情心而被人喜愛。

但他們的本質依然是一羣無惡不作、喪盡天良的人渣敗類星際戰士，叛亂之前如此，叛亂之後也是如此。

早些年的十九軍團暗鴉守衛，不僅長相，其他方面和午夜領主也頗有相似之處，但是遇見不同的原體導致了不同的結局，鴉王雖然也很嚴厲苛刻，但是和蝠王的那種“狂笑蝙蝠”式的神經錯亂還沒法比。

但是就像卡拉曼達所說的那樣。

午夜領主自有他們的存在價值。

銀河裡有的是陰暗和骯髒的角落，需要更爲黑暗和殘忍的傢伙去解決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