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底艙監獄
憎惡蠕蟲號的底層艙室裡。
當傅靑海發現自己周身環繞的炫目白光纔剛剛亮起就熄滅的時候。
他就知道，出事了。
現在通訊頻道的信號不好，傅靑海無法判斷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傅靑海站在原地，凝神思索了起來。
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是敵人在行星背面還埋伏了其他戰艦，敵人的戰艦突襲了軌道上停泊的索薩蘭號，導致傳送無法繼續。
但是軌道上除了索薩蘭號，還有白色疤痕的短劍號。
算了，不想了。
傅靑海拋開雜念，沉穩心神，繼續往前走去。
來都來了，先探索一下，看看這個底層艙室裡到底裝着什麼東西。
傅靑海走到了第一間環繞着磁力場的鐵柱子隔間前，傅靑海驚奇地發現，裡面竟然跪着一個女人。
一個身着白色貼身甲冑的，身材纖細高挑的紅髮女人，雙手被捆綁束縛在身後，雙腿分開向前跪坐在地面上。
一頭醒目的火紅色長髮在腦後被束成馬尾。
頭頂慘白的燈光直直地照射下，她低垂着頭，臉龐隱藏在一片黑暗的陰影裡，跪在那裡一動不動，看不清表情。
艾達靈族……
傅靑海盯着女人那火紅髮絲間露出的尖耳朵。
這是死了嗎？
傅靑海把沒有開啓裂解力場的動力長刀伸進鐵柵欄後面，刀尖挑起了靈族女人的下巴。
一雙冰冷的眼睛看向了他。
“好看嗎，人類？”
傅靑海點點頭，“挺好看的。”
這個靈族女人皮膚是月白色的，眉毛英挺，下巴尖尖，鼻頭挺翹，臉頰上塗着兩條血紅色的牙形戰紋，額頭上是一個三角形連接着一個倒“Ψ”的符號。
傅靑海收回了動力長刀，略有些驚奇的問道：“你會說低哥特語？”
看面相頂多十九二十歲，但是靈族壽命漫長不可與人類同日而語，說不定已經幾百歲了。
靈族少女還是那副冷冰冰地盯着傅靑海的樣子，顯然並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
傅靑海聳聳肩，又問道：
“你的武器呢？”
靈族少女聞言一愣，驚訝地脫口而出：
“你要釋放我？”
傅靑海道：“我問，你就答，別用問題回答問題。”
老子纔不慣着你的臭毛病……傅靑海心想。
傳言中艾達靈族是非常高傲的，他們也曾稱霸過銀河，人類在他們眼中只是幾萬年前的一顆藍色星球上的直立猿，根本看不上人類帝國。
靈族小姐姐聽着傅靑海那無所謂的欠揍語氣，咬咬牙，低聲道：
“在你背後的艙壁內鎖着。”
傅靑海轉身，背後摺疊起來的機械臂隨着心念張開揚起，焊槍灼熱的射流在艙壁上劃過，大鉗子一夾一拉，一個暗格被打開。
裡面靜靜躺着三樣物什。
一頂造型怪異的骨白色頭盔，一把奇形怪狀的手槍，以及一柄刀尖彎彎的纖細長刀。
果然，這個靈族妹子是個狂嚎女妖。
狂嚎女妖是方舟靈族特有的戰士兵種，專精於高敏捷的近戰，論蠻力和防禦可能不及星際戰士，但論技巧和速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些信奉靈族戰神血手凱恩的支派戰士，每一個都是高效的殺戮機器。
至於懷言者們要把這個靈族少女關在這裡的原因，目睹過屠宰場祭壇的傅靑海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和人類千萬人才出一個靈能者不同，艾達靈族每一個人都是靈能者，只是天賦有高低。
抓靈族來搞獻祭比從茫茫人海中篩選靈能者可簡單多了，只要你有本事抓到，一抓一個靈能者。
“轉過去。”傅靑海吩咐道。
靈族少女在自由的誘惑下，乖乖的挪動膝蓋，轉身背對傅靑海。
傅靑海動力長刀伸進鋼鐵柵欄裡，刀尖一揚，幽藍色的光芒閃過，靈族少女手腕上的束縛順滑地斷開。
“你不怕我拿到裝備以後殺了你？”雙手恢復自由的靈族少女站起身，冷冷地問道。
她好高……傅靑海看着這個站起來起碼有兩米高的靈族女人，習慣了低頭俯視凡人的傅靑海第一次有了和人平視的感覺。
和她身高不對應的是，靈族的身材十分纖細，但據說他們肌肉纖維的質量遠勝人類。
“你爲什麼要殺了我？”傅靑海語氣認真的問道。
“好問題。”靈族少女語氣中帶着明顯的嘲諷：“我也想問你們人類爲什麼要沒來由的攻擊我們。”
從對外星人的稱呼是“異形”這個詞就可以看出，人類帝國是一個非常排外和保守的國家，人類帝國敵視一切非人種族，管你是太空精靈一樣優雅美麗的艾達靈族，還是其他什麼奇形怪狀的類人生物，在人類帝國這裡都統稱爲“異形”。
在羅伯特基裡曼與靈族先知簽訂合盟協議之前，人類帝國各個領地面對各地流浪的方舟靈族的態度就是攻擊與驅逐。
傅靑海道：“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真正能代表人類帝國的泰拉議會，或者任何一個星區領主，而不是來問我。”
說完，傅靑海就把一把手槍、一柄長刀和一頂頭盔扔進了監獄隔間裡。
靈族少女看着被扔在自己面前的一堆裝備，不敢相信傅靑海竟然真的把自己的裝備還給了自己，她擡頭看向眼前的這個星際戰士，不解地問道：
“你和我見過的其他人類很不一樣……你救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傅靑海取下了自己的頭盔，攤開雙臂，說道：
“首先，我對其他外星種族沒有偏見，好看的靈族小姐。其次，我只是覺得，我們目前，暫時，有着共同的敵人嗎，不是嗎？”
“你是被懷言者的星際戰士擄到這裡來的，我知道你的下場會是什麼，作爲一個祭品被他們用來召喚亞空間惡魔。”
“而剛好，我的敵人也是這幫叛徒，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至少在這一刻，我們是有共同利益的。”
傅靑海有理有據，娓娓道來。
傅靑海覺得自己的勸說是很有邏輯也很有道理的，他一直都自認爲是個講道理的人。
前面說不慣着靈族高傲的臭毛病，只是一種先抑後揚的談判技巧，畢竟誰都知道，一味當舔狗是沒有出路的。
爲了增加說服力和親和力，他甚至學着塔拉爾和凡人談判時的樣子，將頭盔取了下來。
塔拉爾曾經告訴過傅靑海，凡人們看到阿斯塔特修士隔着猙獰冰冷的頭盔，用擴音器和自己說話時會感到緊張和焦慮，把頭盔取下來露出臉，有助於緩解他們的這種緊張情緒。
傅靑海唯一擔心的是，這個靈族女人也是一個女人。
衆所周知，女人這種生物是不怎麼講道理的，不分種族。
面對傅靑海這一番誠懇的發言，靈族少女緩緩點了點頭，然後蹲下身子開始穿戴自己的裝備。
傅靑海悄悄小松了口氣。
如果她還記恨着之前和她所在的靈族方舟艦隊和人類帝國方面的衝突與矛盾，耿耿於懷的話，那傅靑海的行爲就是給自己找麻煩了。
一個狂嚎女妖可不是什麼能輕易打發的雜兵，少不了又是一番惡戰。
最關鍵的是他根本沒有在實戰中瞭解過狂嚎女妖這個兵種，不知道她們有什麼詭譎的手段。
靈族少女將傅靑海以爲是頂頭盔，其實是個面具的東西戴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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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骨白色的，從額頭向上延伸出高高的盔頂的長型面具，面具後面裝飾着獅鬃一樣的棕紅色毛髮，面甲是猙獰的護目鏡和一個擴大的橫格柵呼吸閥，傅靑海聽說這個呼吸閥是個擴音器，和盔頂裡安裝的靈能增幅器一起，將狂嚎女妖的靈能尖嘯釋放出去，震懾敵人的心神。
戴上面具，拿起手槍和長刀的靈族少女從一個冰山系空靈美少女變成了一個猙獰的戰士。
纖細的長刀上閃爍起裂解力場的藍色電弧，輕輕一刀就劃斷了監獄的鐵柱子。
頭戴面具的靈族少女看了傅靑海一眼，轉身就向外走去。
“喂，你要去哪？”傅靑海忍不住問道。
他很想提醒一句這個一直被關在地牢裡的靈族女人，這艘運輸船現在停在一顆荒蕪的行星上。
“不用你管。”靈族少女的聲音經過擴音器的過濾，變得堅硬粗糙，不分男女。
說完，這個狂嚎女妖戰士腳尖輕輕一點地，身影消失在了陰暗的通道中。
好吧，且不說以身相許吧……面對靈族少女這種救命之恩卻無動於衷的負心漢行爲，傅靑海無奈地聳了聳肩。
至少他給懷言者們找了個麻煩出來。
然後傅靑海就戴上頭盔，轉身向下一個監獄隔間走去。
讓我來康康這裡關着的又是什麼。
這一瞬間傅靑海竟然有了一種開盲盒的快感。
下一個隔間，關押的是一具骷髏。
噢……是已經死了嗎，打擾了。
傅靑海前往再下一個隔間。
一連幾個監獄隔間，都是空空如也。
直到最後一個監獄隔間，傅靑海看到了一個一身布衣的老婦人盤坐在地上。
聽到傅靑海的腳步聲，老婦人擡起頭，露出了一個慈祥的微笑，看着傅靑海。
傅靑海頭盔裡的面龐緊繃，皺起了眉頭。
“你是誰？”
這是一艘叛徒星際戰士軍團的運輸船，這是一羣邪惡殘忍的混沌星際戰士關押特殊犯人的底層監牢。
在這裡，出現了一個老婦人。
這種情景，想想都覺得詭異瘮人。
“我是阿古，阿古埃拉格雷厄姆，你也可以叫我先知阿古，小夥子。”布衣老婦人慈祥的笑着。
傅靑海心想我戴着頭盔呢，你怎麼知道我是小夥子……
還“先知”，越來越神棍了。
傅靑海仔細地打量着這個蒼老的婦人，確認她不是某種僞裝成人類的外星生物。
“這位……呃，老人家，你爲什麼被他們關在這裡？”
老婦人微笑着說：“誰說我被關在這裡了？”
嗯？什麼意思？
傅靑海微微一愣，接着，他反應過來，伸手在鐵柵欄上輕輕一推。
“吱呀……”一聲輕響，牢門打開了。
牢門沒鎖，也就是說這個老婦人是自願待在這裡的？
傅靑海緩緩後退一步，動力長刀上的裂解力場“嗡”一聲啓動了。
“你到底是誰？”傅靑海沉聲問道。
老婦人笑呵呵地說道：“我說了呀，我是先知阿古，我受到預言的指引前來，預言告訴我這顆星球上即將誕生能吸引亞空間四神注意的全新存在，所以我來了。”
一段似是而非的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後，老婦人話鋒一轉，說道：
“呵呵，小夥子不用這麼緊張，也無需要在我這個老朽身上浪費時間，我已經看到了你的指揮官正在陷入苦戰，你快去幫助他吧，呵呵呵。”
傅靑海皺着眉頭、表情嚴肅地緩步後撤，他拿不準這個神神叨叨的老婆子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保持警惕總沒錯。
她是說弗拉霍斯正在陷入苦戰？還是指太空軌道上的窩闊臺？
傅靑海決定先不管這個神秘的老婦人，先出去看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