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王翎端著飯菜走到了昂子期的對面坐了下來，問道：「前輩，你看起來悶悶不樂的樣子。」

昂子期抬頭看了一眼王翎，接着把快子裏已經夾了好幾分鐘都沒放進嘴裏的飯菜給放了下來。

「想一些事情想出神了。」

王翎若有思索的點了點頭，問道：「前幾天犧牲的那一千多人嗎？」

昂子期沒有否認，輕輕的點了點頭，「對，我心裏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王翎幫忙補充道：「你覺得如果不是自己想出了這個計謀害了他們死亡，自己當初沒把那個計劃告訴我的話，他們還能活下來？」

昂子期抿了抿嘴，苦笑的應道：「可是那計劃就是最優解不是嗎？只是犧牲了一千多名武者，換取了妖獸數十萬的傷亡，對於全局都有益處，在其他地方上犧牲的人數也可以減少很多。」

昂子期的心情有些複雜，一方面知道自己做的是對的，但是親眼看到因為執行了自己計劃而犧牲的那些武者后，心情卻依舊有些複雜，他們不止是一個數字，而是活生生的人。

「我還打算勸你呢，你怎麼反過來勸我了呢。」王翎笑道。

昂子期百無聊賴的巴拉了一口飯，有些惆悵的發起了呆來。

「知道張遠清嗎？」昂子期突然問道。

王翎點了點頭，「是你們時代里的一個指揮官前輩，尤為擅長穩健的指揮打法。」

「一開始因為他的這個指揮官夢想還導致人類滅亡呢。」昂子期回憶道：「然後我勸他說：當一個指揮官，每下的一個命令都會決定着無數人的生命，問他是否能承受的了這個壓力……」

王翎聽着昂子期的話語，輕緩緩的點頭，的確是如此。

「現在想來我那時也只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昂子期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嘆了出來，繼續道：「做出覺得別人性命的決策可不是什麼人能都能做到的，心理素質果然得要強才行啊，也不知以後的他和丁琦是怎麼撐過來的。」

聽完昂子期的話，王翎若有所思，接着語氣沉重的道：「人的承受能力都是超乎自己的想像的，只要沒崩潰，沒死掉就可以撐下去……」

「嗯？」

王翎彷彿陷入了回憶里，自語道：「我當初指揮一個三千人的隊伍，第一次因為自己的失誤導致隊伍里的人半數犧牲的時候，我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都睡不着覺，閉上眼睛腦子裏都是他們那熟悉的臉龐……當初都想要放棄了，想着我就不是那一塊料。」

「後面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記不清了，就是一點一點的堅持了下來，回過頭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變強了很多。」

「現在前線上每時每刻都會傳來犧牲的人數，我也知道那不止是一個簡單的數字，那些武者們也有自己的家庭，有着等待自己回去的妻兒，不過我們也來不及悲傷，如果失敗的話，那他們的犧牲就全都白費了。」

「現在有時候還會想，要是哪一天在戰場上犧牲就好了，這樣就不用去思索考慮那麼多了。」王翎說着突然笑了起來，「不過很多時候快要死時，又覺得我要是掛掉了，人類輸了怎麼辦，然後又堅持了下來。」

聽着王翎的自述，昂子期也沉默了許久，最後應道：

「我想找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可以把妖獸趕走，又可以避免我們的傷亡。」

王翎有些意外，愣了下后應道：「經驗告訴我，很多事情都是沒法兩全其美的。」

「我有很多次可以試錯的機會，我想我能找到的。」昂子期語氣里充滿著期盼說道。

……

破損重建的妖獸主殿內。

白戎垂著腦袋回到了自己的住所里，一路上在經過其他妖獸的時候，腦袋都是耷拉着的，根本就不敢抬頭對視，生怕看到什麼鄙夷自己的眼神。

回到自己的房間后，白戎又一次將房門給反鎖了起來，整個人無力的趴在了面前的石桌上，臉上沒有半點的血色，雙目無神。

嘴裏還喃語着，「這不可能……我的計劃是萬無一失的，怎麼可能會出現失誤呢。」

嘴裏一直重複著這幾句話，知道身體一個勐然的抽搐，接着變得不受控制的勐烈咳嗽。

「咳咳！」白戎從石桌上滾落到了地面上，在地上咳出了幾口血后，臉色才略顯的恢復起了一絲的紅潤回來。

表情也不在是之前那獃滯無神的模樣，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身體傷害給喚醒了一樣。

白戎伸手扶住石椅將自己給撐了起來，表情有些后怕，自語道：「不是我的問題，一定是哪裏出現問題了。」

從懷裏掏出了幾枚丹藥吞服下去后，白戎才算恢復了正常的神情，雖然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不過也再是那一副下一秒隨時會掛掉的表情了。

恢復過來后，白戎連忙掰下了自己的羊角，開始推演起自己的計劃到底哪裏出現了問題，不止是從這一次開始，而是從自己第一次吃癟的武陽城開始。

不只有羊角，白戎接着又掏出了其他的輔助用具，在自己面前擺滿了一小堆的東西后，盤腿坐到地面上，擺出了一個奇異的姿勢來。

一切準備就緒后，白戎嘴裏開始念叨起了一種極具神秘色彩的晦澀咒語，接着可以看到數個類似於它靈魂的虛影從它的身後投射出來，然後向著虛空中延伸。

白戎的意識進入了一個說不清道不明、不可名狀的空間里，這裏浩瀚無垠，沒有時間的流動，也沒有物質的存在。

白戎意識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模湖后，藉助羊角的庇護清醒了過來，然後在利用一根如同快子的銅製管進行指引，白戎朝着一個方向前進了過去，在那裏之前在武陽城上發生的事情像是電影一樣，在它的眼前快速的劃過。

不過白戎這次來並不是進行復盤的，而是往著更深處探索了過去，在那些龐大雜序的事物的消息中，一個白色的光點吸引了白戎的注意。

「發現了……」白戎眼中閃過了一絲的喜色。

不過此時的它並沒有着急的上前探查，而是繼續去探索了其他那兩次自己吃癟的事件，果然都在它們的背後發現了一個如同米粒般大小的白色光點。

在知道了這是讓自己失敗的罪魁禍首后，白戎便向著那一顆白色光點探索了過去，距離越近臉上的笑意便難以克制住。

當伸出的手觸摸至光點后，白色光點上面蘊含的信息點便湧入了自己的腦子裏。

但與此同時，現實世界中的白戎卻是臉色大變，慌忙的睜開了雙眼，望向了警惕的望向了周邊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