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焚書坑儒的劇情,時間也不早了,眾人便早早離場。
回到住的酒店,余道先是去查看了拍攝的劇情。
這次為了省時間,他直接把周影帶到劇組,讓她帶着剪輯組邊拍邊剪。
檢查了一下剪輯好的,確定沒問題,隨後問了問身邊的老謀子:「張導,您覺得拍的怎麼樣?」
老謀子哈哈笑道:「我自己盯着拍的我能不滿意嗎?不過你這次倒是給了我一個思路,之前我們總是盯着那些名著,以及那些很出名的文學作品,有些局氣了,
我就在想,為什麼不找那些研究歷史的,研究文學的,五千年的歷史長河中,有多少文化瑰寶可以挖掘?這要是隨便提點出來我相信都會很不錯。」
余道想了一下,這不就是ip概念的雛形嗎?
於是哈哈笑道:「可以是可以,不過可能需要花大價錢與大精力,你得好好打磨一下,確定哪些可以拍攝,那些故事需要修改,修改完哪些能被觀眾接受?」
老謀子笑道:「我就是一個孤家寡人,也不是余導你這種高產的導演,時間精力還是大把有的,慢慢來,不着急。」
余道提議道:「張導也可以找找編輯協會的編劇,我們給他們名利,我們收穫好劇情,相信他們會很願意,另外我跟你說一下丑國的漫威是怎麼形成的。」
姜聞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漫威?就是蜘蛛俠那個?」
余道看了看姜聞笑道:「是的,這個故事是由很多編劇共同編纂的,幾百個編劇共同完成,
按照時間線,把神話、歷史結合起來,修修改改好多次就形成了現在的局面,劇情要是出現問題,他們就會重啟,或者說是重寫。」
姜聞眼珠子一轉隨即笑道:「余導的意思是我們也可以把神話故事、歷史,文學作品結合起來?也可以搞一個這樣的故事?」
老謀子皺眉說道:「這樣可以是可以,不過得花費大量時間與精力,其次這樣做有意義嗎?」
姜聞哈哈笑道:「張導,小了,格局小了,你說好來塢作品為什麼會全世界流行?不就是傳播度夠高嗎?這不就是文化傳播嗎?」
余道鄭重說道:「學長,你錯了,他們之所以盛行是因為丑國國力是全球最強,就像始皇帝一般,打下天下,統一文字,統一思想,所以咱們得慢慢來,你懂嗎?」
姜聞擺擺手說道:「爺們不考慮這些,我就想知道你想怎麼做?或者說你的想法什麼樣的?」
余道笑道:「比如,一以盤古開天為開局,把神話故事串起來,另外可以設定一個隨着時間的推移,仙氣沒落,最後到現在仙神不顯。」
老謀子眼睛一亮隨即說道:「然後按照這條主線,再把各個神話串起來,比如夸父逐日、后羿射日、媧皇補天,這樣可以寫的故事可就太多啦。」
姜聞補充道:「比如李白,可以設置成詩劍仙,再把西遊記結合上,時間線咱們可以拉長一點…………」
幾人就這麼討論了起來。
討論完三人一臉滿足,最後姜聞笑問道:「你是不是很早就有這個想法了?不然怎麼會成立編劇協會?」
余道笑道:「有這個打算,不過沒這麼深,之前主要是看着你們劇情那麼爛,所以想給你們一點提示,沒想到啊……」
老謀子苦笑道:「你要是之前跟我說我不會聽的,只覺得你在瞎說,現在嘛,見得多了我信了。」
姜聞嘿嘿笑道:「我們就只是偏才,不是你這種全才,什麼都能照顧到位,現在想想你說的很對。」
余道笑道;「行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戲份要拍,早點拍完早點過年。」
兩人也沒再逗留,早早回去了。
晚上,余導給曾離講戲,陪練。
曾離突然古怪地說道:「你該不會是想我穿皇袍?」
余道咳嗽了一聲說道:「我這不是想培養你的霸氣高冷嗎?你怎麼會那麼想?我有那麼不堪嗎?」
曾離笑道:「你不是一直這樣嗎?就像邀月、柳生雪姬?」
余道笑道:「咱們老夫老妻這麼多年了,知道就行了,別說出來啊,我也要臉的好不好?」
曾離打趣道:「是是是,余導,來吧,讓本皇看看你的長短?」
余導自然不會退縮,提槍而上。
一夜魚龍舞,第二天繼續拍攝。
「一場,五鏡,一次,a。」
余道繼續問道:「那對於有人說嚴刑峻法,民怨鼎沸,秦自商鞅變法以來,法令即十分嚴苛,一人死罪誅及三族,一家犯法鄰里連坐,百姓動輒被罰充苦役或慘遭酷刑,這個事不知真假?」
姜聞饒有興緻地問道:「這是從什麼時候有這個說法的?」
余道想了一下說道:「從秦后,司馬遷、董仲舒兩人這麼說的。」
姜聞澹澹笑道:「那這兩人什麼身份?」
余道恍然大悟,隨後哈哈笑道:「我明白了,算是成王敗寇的結果,這兩人算是儒家代表人物,董仲舒更是『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代表人物,司馬遷也是西漢太史令。」
姜聞眉頭微皺,隨即笑道:「看來法家失敗了?也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朕都不一定做得到。」
老謀子喊道:「卡,姜聞,這段不對,思考,回憶,恍然大悟,再思考,懷念,感慨,確定。」
姜聞閉眼想了一下說道:「確實,我再試試。」
ng了三次這段過了。
劉葉幾人則看的目瞪口呆,原來一個人的表情,可以在這麼短時間內可以變幻這麼多次?陳道明幾人眉頭微皺,聯想到很多。
「一場,六鏡,一次,a。」
姜聞澹澹笑道:「秦法,從商鞅的徙木立信,再到後期李斯、韓非,一步步,大部分大秦子民都是很會遵從,並沒有你們後世那些人想像中的殘酷,
我給你說幾個栗子:服徭役規定,朝庭徵發徭役,有耽擱動身的,處罰是「貲二甲」,就是罰款價值兩副鎧甲的財物;遲到三至五天,只是斥責;遲到了六至十天,罰一盾錢財;十天以上,罰一甲;降雨不能動工,則免除本次徵發,
欠了朝廷的錢無力償還的,可以幹活抵債,勞動一天折算八錢;朝廷要管伙食呢,一天抵六錢,把伙食費扣除了。
如丈夫盜竊了一千錢,在妻子處藏了三百,被抓了,他的妻子作何處罰?回答是:如果他妻子知道他丈夫的錢是偷來的,那就算那三百錢是她偷的,和盜竊按同罪處罰。要是她不知道這錢是她老公偷來的,就作為一般的收藏處理。
所以這種立法和執法的精神仍然是合情合理的,並非不問青紅皂白,在老婆那兒只要發現了老公偷來的錢,把老婆同樣作為賊來處罰。
同時在量刑的時候,秦法也考慮到犯罪人的年齡問題,如:甲教唆乙盜竊殺人,甲得到贓款十錢,甲是成年人,被判處車裂處死的重刑。而乙身高不滿六尺,未成年,怎麼判沒說,但只有甲被車裂,那乙相對從輕發落,
真正嚴苛一些的是對軍用物資的管理。只有要不應從軍中領取糧食而領取的,分發糧食的官吏罰款兩副鎧甲,撤職永不敘用。如果發糧食的人不是官吏,罪人罰戍邊兩年。有發現情況但不報告的軍人、屯長和僕射,罰戍邊一年。縣令、縣尉沒有察覺的,罰款一副鎧甲,
這就是你們理解的刑罰嚴苛了,其他的可能是六國子民,或者六國貴族不能接受吧。」
參考:《雲夢秦簡》、《秦律雜抄》、《法律問答》
余道鄭重行禮回道:「受教了,看來世人對您的誤解不少。」
「卡,過了。」
兩人休息了一會便繼續拍攝。
「一場,七鏡,一次,a。」
余道接着問道:「那大興土木,好大喜功,濫用民力,修建長城、阿房宮和驪山陵墓,徭役徵發無度,導致民怨沸騰,
後世之人常說您急功近利、不恤民情,連年大興土木、四處征戰,為了自己之奢欲、為彰顯自己的文治武功,在首都附近造阿房宮、修驪山墓、修長城,所耗民夫竟七十萬人以上,
據估計,當時服兵役之人數遠超二百萬,占壯年男子三分之一以上,如此重稅苦役,實非百姓所能忍受。」
余道被喊卡,老謀子說道:「余道,你這個表情不對,你的定位是後世之人,對始皇帝敬仰,但是對一些做法還是有怨氣的,不能這麼平靜。」
余道思索了一下,也是。
「一場,七鏡,二次,a。」
余道這次的表現讓老謀子很滿意。
姜聞笑道:「長城、阿房宮、驪山墓?先說說長城,後世怎麼看修建長城這件事?」
余道鄭重回道:「過在當代,功在千秋。」
姜聞呵呵笑道:「那你知道當時北方匈奴有多兇殘嗎?這些不重要,朕今天就跟你說道說道,長城的修建最早可以追朔到西周時期,到了春秋戰國,各個諸侯國之間為相互防禦以及防禦北方匈奴的需要,開始大舉修築長城,
朕做的是把戰國時期及以前修築的長城給連在了一起,之後才開始有了萬里長城這樣的稱謂,
其次,在秦朝第一次服徭役時間為一年,往後每年只需做一個月,但是男女都要去,如果實在不想去,可以花錢找人頂替!
因為男女都要服徭役,因此規定每一家不能同時徵調兩個人,必須要留一人在家幹活。欠官府錢或者罰款沒錢的,可以服徭役去抵債,算來每個人一生服役的時間加起來不過三四年而已。
最後,在大秦服徭役,有工資,包吃包住。」
余道頓時只覺得自己所學崩潰了,不可思議地問道:「是這樣?那不是還有孟姜女哭長城的故事嗎?」
姜聞笑道:「這件事小時候母親跟我說過,齊國將領杞梁與其妻子,杞梁在一場戰役中英勇犧牲,杞梁妻痛哭迎回丈夫的靈柩。杞梁妻認為丈夫有功於國,可齊莊公只是安排人在郊外祭奠死者和慰問家屬,不想這件事演變成這樣。」
………………
時間轉眼過去好幾天,姜聞的主要戲份正式殺青,接下來拍攝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場景。
至此始皇帝的戲份正式殺青,為此姜聞還特意要求舉辦了一個單獨的殺青宴。
殺青宴上,老謀子打趣道:「姜導,可以啊,10天時間就賺到100萬。」
姜聞哈哈笑道:「你這是不考慮演員的付出,你說你拍戲的時候有這麼要求過演員嗎?演員有被壓榨地這麼狠嗎?再說了,那些人有我這個演技嗎?」
眾人哈哈大笑,確實,要是沒有這個演技也不配演余道的戲。
姜聞接着問道:「余導,你覺得我值這個價嗎?」
余道嚴肅說道:「值,很值,不過我不希望你們以後也這麼干,這次是我的緣故,導致大家拍的比較趕,你們也會累一點。」
陳道名不在意地說道:「這就是我們的本分,累一點也沒關係。」
姜聞搖頭苦笑道:「余導說的對,之前我們拍戲都是一兩個月,這些都是循序漸進的,但是余導這裏就要全程爆發,演員會很累,你們要是演過你們就懂了。」
老謀子點頭說道:「是啊,演員是人,大家一般情況下不要這麼拼。」
李雪建呵呵笑道:「我也這麼覺得,上了年紀就知道一個好身體的重要了,不過凡事都有特例,比如這次,我們十幾天就能拿到100萬,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也得對得起這個價錢不是?」
第二天開始拍攝崇禎的故事。
還是在四海歸一殿,只是故事的主角換成了老謀子,副導演換成了姜聞。
老謀子穿着簡陋的皇袍,內里穿着打着補丁的內衣。
姜聞大聲喊道:「二場,一鏡,一次,a。」
余道來到老謀子面前,作揖說道:「陛下可是崇禎皇帝?」
老謀子笑道:「朕就是崇禎。」
兩人剛說完就被姜聞喊卡,伴隨着他的大嗓門:「老張,你不對啊,明清的帝王是怎麼對待平民的,那可是把百姓當奴隸、家僕的,你這樣的態度可不對,余道,你丫的也用點心,你對崇禎什麼態度?好好想想。」
老謀子尷尬地笑笑,沒說什麼。
余道則直接攤攤手回道:「崇禎不值得我跪拜,歷史上值得後世頂禮膜拜的也就是始皇帝跟偉人了,其他的不值得炎黃後人膜拜。」
姜聞吹鬍子瞪眼:「你丫的怎麼想的?人家是皇帝,你就一個小屁民,要對人家尊重一些,不跪拜也得態度好一些不是?」
余道點頭說道:「行吧。」
「二場,一鏡,二次,a。」
余道走到老謀子面前,鄭重問道:「陛下可是崇禎皇帝當面?」
老謀子臉微怒,隨即打量了四下一眼,才緩緩問道:「你又是何人?」
姜聞再次喊卡:「老張,人家崇禎怎麼得也是一個皇帝,還是明清這種時代的皇帝,多疑是他最真實的寫照,你得好好琢磨琢磨。」
於是就這麼一段戲,硬生生拍了一上午。
中午吃飯的時候余道偷偷問道:「學長,你是不是在報復張導?」
姜聞反問道:「不應該是這樣嗎?」
余道笑道:「張導的演技還是不錯的,沒你說的那麼不堪吧?」
姜聞哈哈笑道:「余導,你還是年輕,不知道咱們這些導演裏面,也只有你演技能一直保持住,其他的都不行了,至少現在大多不行了,
指導人還行,但要是自己上,差了一點,我也想借這次機會好好給張導與我自己上一課。」
余道失笑道:「行,你自己看着辦,不過別耽誤張導的時間,那幾位為啥一直待在劇組?按理說他們的時間也不會這麼充裕啊。」
姜聞上下打量了一下余道才說道:「余道,你丫的不會忘了他們的對手是誰了吧?再看看他們的合作夥伴,不說其他的,在這裏,只要能學到一點,那對他們的演技進步都是巨大的,
再說了拿到這麼多的報酬,也就兩三個月的時間,要是這都待不住,那也不會有他們現在的成就,你說是不是?」
余道點頭說道:「似乎確實是這樣?不過有這個必要嗎?」
姜聞哈哈笑道:「你我、張導,咱們三的分量還是不輕的。」
余道若有所思。
下午繼續開拍,老謀子在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澹澹問道:「問吧,能回答的我都能回答。」
余道問道:「後世總有人說是因為你的無能才導致大明的滅亡,你對此怎麼看?」
老謀子冷笑幾聲,反問道:「不知那李賊成功了嗎?」
余道搖頭說道:「死了,不過在陛下死後他在京城搜刮出7000萬兩白銀。」
老謀子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姜聞直接喊卡。
姜聞說道:「老張,你這樣不對。」
老謀子皺眉問道:「哪裏不對?」
姜聞想了一下搖頭苦笑:「哪裏不對我說不上來,不過就是覺得不對。」
余道說道:「應該是情緒不對,我記得崇禎找大臣要錢要了不到十萬,這麼多錢,他的表情不應該是平靜、冷漠,畢竟他不是始皇帝,
他應該有悲愴、憤怒、仇恨、不甘、然後還有一些爽快,這樣才符合他此時的心境,畢竟親手殺了自己女兒、老婆。」
老謀子點頭說道:「確實,我再試試。」
「二場,二鏡,二次,a。」
老謀子此時先是憤怒,隨後哈哈大笑。
不過還是被姜聞喊卡。
ng了好幾次之後這段才過了,不過老謀子也被累的夠嗆,畢竟他已經是一個五十幾歲的老人了。
拍完這段,老謀子感慨道:「不行了,體力實在是跟不上了,以前拍戲這種場面我能跟上一整天,現在就不行了。」
姜聞嘿嘿笑道:「老張,你得服老,你已經是一個老年人了,咱也不能像小余這樣肆意揮霍了。」
老謀子笑道:「確實。」
晚上,曾離問道:「姜導真嚴格,我不會也那樣吧?」
余道握着她的手說道:「沒事,這些天我陪着你練習,肯定不會弱他們多少的,也別有壓力。」
曾離笑道:「好,我相信你這個大導演,余導,你可要好好教教我。」
看着曾離這樣,余道沒忍住直接吧唧一口,直到曾離快喘不過氣來才鬆開。
曾離不滿地拍了拍余道:「你怎麼老這樣?都不給人家一點準備時間。」
余道舔了舔嘴唇,依舊回味無窮,笑道:「梨子,你不知道你有時候撒嬌的時候,呆萌的樣子真的讓人心動。」
曾離媚眼如絲,那一抹眼角的彎刀彷彿刮骨刀。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道:「知道就好,也厚可得好好待我,要是哪天我不願意了,那可就說不準了。」
余道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拍著胸口保證道:「明年就娶你,到時候生一堆孩子,纏着你,我一天打一個,最好能一個月連續不斷,每天都換人。」
曾離呸了一口說道:「你這是把我當成母豬了?最多兩個,不過……」
余道鄭重問道:「梨子,咱們兩認識多久了。」
曾離靠在余道胸口說道:「那得是96年入學那會,現在差不多有8年了。」
余道拍了拍她的車尾說道:「那你還不明白我的秉性,到時候肯定公平對待,有能力咱們就把一些公司交給他們負責,要是能力不夠那就讓他們當個富家翁,一定不會差他們多少的。」
曾離眼神擔心地看着余道:「我不擔心你的態度,我擔心的是於家人。」
余道眼神堅定地說道:「當家做主的是我,他們對我們來說只是外人,你懂嗎?於我而言,你、媛媛、飛鴻,還有那兩孩子才是我的家人。」
曾離笑道:「你的家人還真是多。」
隨後緊緊握住余道的手說道:「我相信你,到時候你要是不認兩孩子,我就不讓孩子認你,氣死你。」
余道嘿嘿笑道:「別啊,我自然不會那麼做的,你就放心吧,對了,今晚咱們來學點新知識……」
晚上,梨子學到了新知識,余道很滿意。
第二天繼續開拍。
「二場,三鏡,一次,a。」
老謀子擦乾眼淚隨後問道:「那不知後人是怎麼評價朕的?」
余道回道:「後世對您的總評價是平庸但是勤快,剛愎自用,急躁多疑,是一個死要面子的皇帝。」
老謀子悲愴地笑道:「剛愎自用,急躁多疑?你們可知道朕當時接手的是一個怎樣的國家嗎?你們懂嗎?有什麼資格評價朕?憑你們看到的史書?」
老謀子表現出了那種無助,委屈、悲愴,可惜的是姜聞無情喊卡。
姜聞說道:「老張,爆發的不夠,此時崇禎心裏想的是天災以及老祖宗留下的破攤子,以及前幾任的坑貨。」
老謀子皺眉說道:「姜導,你這不對啊,我覺得我現在變現的很好啊。」
姜聞爭辯道:「你演的不夠,沒達到劇本的要求。」
老謀子皺眉說道:「這樣就差不多了吧?還要怎麼樣的表現?」
余道在一旁說道:「兩位別急,張導你思索一下這幾句話的前後邏輯,說他勤勉,這是事實,是什麼表現?以此類推,我想要的就是這麼個表現。」
老謀子皺眉想了一下才說道:「行吧,給我點時間,我再想想。」
說完便走到另一邊開始背台詞,照着鏡子練習。
姜聞看着老謀子這樣不由笑道:「你看他這樣像不像一個倔強的老頭?簡愛裏面說的很對,幸運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癒,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癒童年。」
余道笑道:「所以咱們是幸運的,人的一生不都在自我修鍊嗎?認清自己性格的過程嗎?你說對嗎,姜導。」
說完便意味深長地看着姜聞,姜聞被看的有些不自在。
過了半小時后,老謀子回來了。
「二場,三鏡,二次,a。」
老謀子此時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快,一句話一個表情。
結果還是被姜聞喊卡,姜聞語重心長地說道:「張導,我相信你能做的更好,你說是嗎?」
老謀子眼神不善地看着姜聞,姜聞絲毫不慫。
余道打着哈哈說道:「張導,咱們這可是一億投資的電視劇,你也不想自己演的電視劇被人吐槽吧?你再看看其他幾位都是些什麼人?
拍戲你可能比他們厲害,但是演戲,那就說不定了。」
老謀子恢復了一下心緒,隨後說道:「我再練習練習。」
待老謀子離開后,曾離皺眉說道:「余道,你們這樣會不會得罪張導?」
姜聞不在意地說道:「老張啊,他是飄了,忘了自己拍戲的初心了,尤其是在拿到最佳外語片之後,說來還是余道你的鍋。」
余道直接甩鍋:「我就是給他介紹了門路罷了,頂多放大一丟丟他的某些思緒罷了。」
姜聞冷笑道:「你丫是直接放出了他的某些惡魔吧?」
余道呵呵笑道:「這不是給他一個坎嗎?想看看他受不受得住?」
姜聞搖頭說道:「難,至少得有些扇醒他,不過估計只能他自己悟,不然你看他現在這樣,當演員還把自己當導演看,多神氣,也就只有你小子能壓得住他了。」
余道笑道:「沒事,慢慢來吧。」
第三次,老謀子的表現堪稱完美。
似乎是想把自己受到的委屈全都表現出來。
老謀子臉上先是自嘲,隨後是憤怒、委屈,然後是不屑。
這段拍完姜聞直接喊道:「卡,過了,張導的表現很完美。」
余道帶頭鼓掌,不得不說老謀子演技爆發出來確實了不得。
陳道名幾人亦是神色鄭重,看來自己等人的加練還不夠啊。
「二場,四鏡,一次,a。」
老謀子接着怨氣沖霄地說道:「天災人禍,樣樣不差,朕為了治理國家大事,從不享樂。」
隨後露出他那打了補丁的內襯說道:「朕的衣服都打了補丁,沒換,後宮的開銷都很簡單,但即便如此,自朕繼位后,大明天災人禍從未停止過,
崇禎元年,中國北方發生了一場大旱災,造成了千里光禿禿的土地,寸草不生,第五年飢荒,第六年水災,第七年蝗蟲,第八年旱災,第九年水災,第十年無莊稼。
此外,中原省也發生了自然災害和人為災害,蝗災和旱災,導致糧食歉收,人民流離失所,很多地方都是空的,但是崇禎十、十一、十二、十三年,中原省連續發生大規模的蝗災,導致很多人投靠了冒險王李自成,因為日子實在不好過。
此外,崇禎十四年發生可怕的瘟疫,疫情蔓延至京城,導致當時首都近40%的人口死亡,16年崇禎年間,津地爆發肺鼠疫。一旦感染,1~2天內死亡,導致首都周邊地區混亂,而江南地區也好不到哪裏去,崇禎十三年,江南水旱14年,瘟疫15年,你們說朕該怎麼辦?朕能怎麼辦?」
這一頓台詞比較多,拍了幾次才過,眾人也被老謀子的演技驚到了。
「二場,五鏡,一次,a。」
老謀子接着怒氣沖沖地說道:「太祖制定的國策也很有問題,大明的滅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太祖定下的國策,從朝廷到地方的各級官吏,不從事生產勞動,專事剝削壓迫廣大平民百姓,不勞而獲,貪污腐化,
科舉製造成的權力結構導致增加農業稅難;導致工商業高度發展,工商業階層無比富裕,而國家的賦稅收入仍舊是依賴農業,這種和經濟結構嚴重脫節的稅收結構,使得更多農業人口流失,由此形成了惡性循環,
其次曾頒佈許多阻礙社會發展的法律法規,例如頒佈海禁,不允許私人出海,這些都是問題,朕現在想來,農民出身的太祖確實偉大,但是囿於個人見識、心胸以及童年的經歷,讓他定製了一番很不合理的國策。」
余道皺眉問道:「據我所知,後人對明太祖的評價還不錯。」
老謀子冷笑道:「反正朕已經死了,也就不怕說出來有人詆毀說朕不孝,大明藩王眾多,各個不事生產,到崇禎一朝,宗室約二十萬人,每年發放祿米共5960萬石,超過了當時稅收的兩倍有餘,太祖對他的後人還真是夠好,
還為了不惹事端,不准他們從事士農工商等,造成一批又一批的害群之馬,還有不準皇后是達官顯貴,固然是組織了皇親國戚,但是也讓各個皇子都沒有合適的幼年教育。」
隨後嘲諷道:「
大將軍皇帝」、道士皇帝」、「蛐蛐皇帝」、「木匠皇帝」,幾十年不上朝的,可真是厲害。」
余道皺眉問道:「似乎與皇后沒有多大關係吧?」
老謀子嘲諷道:「沒關係?那你看看始皇帝有如此做嗎?漢代有這樣的皇帝還是大唐有這樣的皇帝?還不是太祖的豐功偉績,那些皇帝幼年沒事幹,皇后又教不了孩子什麼活計,也教不了什麼大道理,只能教這些市井活計。」
姜聞直接喊過,眾人齊齊鼓掌,姜聞笑道:「張導的發揮真是厲害,令我汗顏。」
老謀子感慨道:「有些代入罷了,不過唉,我還是覺得這麼拍容易出事。」
姜聞哈哈大笑:「老張,屁股決定腦袋,你跟我現在的身份只是演員,不是導演也不是製片,這也是余導找咱們過來的原因。」
老謀子愣了一下尷尬笑道:「確實是我說多了。」
姜聞哈哈笑道:「這就對了,再說了你忘了這是誰的局?我自己審核我自己?」
老謀子哈哈笑道:「確實是我想多了。」
第二天,劇組。
「二場,六鏡,一次,a。」
老謀子收斂臉上的表情,緩緩問道:「還有什麼是罵朕的?」
余道想了一下說道:「說你剛愎自用,無能,死要面子,
無能、剛愎自用,是因為崇禎期間,內閣輔臣走馬燈似的換了五十個,換了十四個兵部尚書,一直未形成一個穩定的內閣.所殺大臣不計其數,僅總督就有七人,巡撫十一人,其次一生中曾下過六次「罪己詔」,
死要面子的三件事是「南遷」,「與后金議和」,「冤殺袁崇煥」,三件個個都是能置他於死地的重要事件。」
老謀子哈哈笑道:「換人,你們可明白,那些被換了的都是些什麼人?
朕需要的不僅僅是只能「時獻微益」,而是能夠「扶危定傾」的人才!這才是朕不斷調換內閣成員的真正原因。
更何況象成基命之流最擅長的是說些空話,漂亮話,做和事老,以及說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來壓人,於當時可以沽名釣譽,但於實際卻沒有半點裨益。
對那些真正有才幹的,能做些實際事情而不是只會說空話的內閣輔臣,朕還是對他們充分任用甚至抱有感情,如溫體仁、徐光啟等,
朕所需要的能「扶危定傾」的人才,這樣的人在文官集團中相當難得,甚至可以說根本沒有,既然找不到這樣的人,當然就只能通過不停的調換來尋找了。
從另一方面說,當時的那些進入內閣的文官們,他們當中有許多人本身就對自己的能力缺乏信心,往往幹了沒有多久,就自知能力不足,或者自知瀆職,不斷請辭。」
余道緩緩說道:「原來如此,看來確實是我們誤會了,那不知「南遷」,「與后金議和」,「冤殺袁崇煥」三件事是什麼原因?」
老謀子冷笑道:「南遷、與后金議和?你知不知道大明的國策?」
余道鄭重說道:「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老謀子頓了一下,思索良多。
姜聞見老謀子直接喊卡:「這會你需要做的是懷念,想着大明這些皇帝的所作所為,再總結你的死亡,這些都是後人總結的。」
老謀子點頭。
「二場,六鏡,二次,a。」
老謀子接着說道:「確實總結的很到位,不過慚愧,先祖沒有完全做到,朕算是盡忠了,也算是為大明留下了最後一絲顏面。」
余道笑道:「確實了不起,我還記得靖康恥,大宋沒有大明的風骨。」
姜聞直接喊卡:「余道,你丫的反應不到位,給力一點,別磨磨嘰嘰的。」
余道撓頭,想了一下,確實不到位,第一句應該是敬佩,第二句是唾棄、嫌棄、不屑,第三句確實是可惜。
「二場,六鏡,三次,a。」
余道說完,老謀子哈哈笑道:「大明,風骨還是有的,至於「冤殺袁崇煥」嘛,這裏面有一些不為眾人所知的事。」
余道饒有興緻地問道:「什麼原因?」
老謀子冷笑道:「袁崇煥一介書生,他有着士大夫的節氣,能夠即便是知其將死的境遇下寫下「死後不愁無勇將,忠魂依舊守遼東」,亦能夠在獲得孫承宗的支持下,整飭邊防,固守城池,接連取得寧遠大捷、寧錦大捷,炮傷努爾哈赤;
但他還有文人特有的狡黠與妒忌,他會為了不得罪魏忠賢而上書大肆褒揚,以功比堯舜來逢迎魏忠賢,更會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誅殺毛文龍十二條罪行條條荒謬。
在朕上台後,他主政遼東,花費以千百萬計,卻毫無成效,結果便是皇太極便以十萬大軍繞過了他自以為固若金湯的關寧防線。他是忠臣,但一樣是庸臣,一樣不能擺脫庸俗,
朕為袁崇煥定罪時有以下罪行:諭以袁崇煥付託不效,專恃欺隱,以市米則資盜,以謀款則斬帥,縱敵長驅,頓兵不戰,援兵四集,盡行遣散,及兵薄城下,又潛攜喇嘛,堅請入城,種種罪惡。
託付不效,專恃欺隱。當薊遼督師加身,袁崇煥喊出「五年平遼」的口號,朕以舉國之財力支持九鎮之一的遼東一地,當只有13萬人的遼東一鎮,袁崇煥討要68萬副甲,朕選擇的是給!而此時的大明王朝內部卻早已是風雨飄搖,李自成、張獻忠,以及歷時九年才平定的奢安叛亂。
關寧防線就像是馬其頓防線一樣,皇太極十萬大軍長驅直入,而袁崇煥所謂的「要害地方,俱已撥兵防守,其薊州守則不憂矣……不憂矣」,換來的卻是皇太極大軍的兵臨城下。
市米資盜,后金遭遇大旱,食不果腹,要想維持八旗兵丁的給養,實在是難上艱難。又有什麼辦法才能解除燃眉之急呢?對於大明王朝而言這本是一場局勢大好的持久戰,可一個人卻讓這一切的努力蕩然無存。
袁大人答應賣糧了,當然不是賣給女真人,但是卻賣給了倒向女真人的蒙古喀喇沁部,在眼見蒙古喀喇沁部內有女真人,更是糧食遠超用度之後
他還希冀能夠以此來使蒙古部投靠,這難道不是天方夜譚?痴心妄想嗎?而最後卻是被朕下令阻止,但已然於事無補。半年後,皇太極夥同喀喇沁部入寇京師。
謀款斬帥,毛文龍的崛起,絕對是努爾哈赤的意料之外,鎮江之戰,也成為後金的肉中刺,所謂的招降使者都能被毛文龍押送bj的將軍,也讓后金一方如骨鯁在喉,不能遠伐,完美的戰略牽制卻在其莫須有的十二條大罪「剛愎自用、結交近侍」這種欲加之罪中,將其斬殺。
有人說,毛文龍通敵,驕橫。事實上,兵者詭道也,戰爭也從來不是下棋,而是論其結果而非嘴皮子之上的一人專權。只有能夠抓住老鼠的才是好貓。
在毛文龍被殺后,皇太極敢驅兵千里,直奔京畿;孔有德、耿仲明這些毛文龍的部下無人能節制,順帶連紅夷大炮都送到了皇太極手裏。
至於「縱敵長驅,頓兵不戰,援兵四集,盡行遣散,及兵薄城下,又潛攜喇嘛,堅請入城」則多是附會之詞,難免有誣衊之嫌隙。
朕知道他是忠臣,但一樣是庸臣,朕不需要的就是庸臣,要的是能臣,並不區分忠、奸。」
這段戲斷斷續續拍了好長時間,十天之後,崇禎的戲份正式殺青,老謀子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