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長安南下的禁軍主力，帶上擅長山地作戰的無當飛軍，以及作戰勇勐，崇尚先登破敵的樂進所部，總計六萬大軍，化整為零，趁著夜色，悄咪咪的摸出了軍營。

北行二十里，折而向東，直撲西陵。

西陵城並不在長江岸邊，位於舉水西岸，與長江航道相連，也是聯通汝南郡和南陽郡的水陸樞紐。

距離沙羨大營一百四十里，斥候早已探查清楚，城中駐紮着從安陸敗退下來的黃祖所部，再加上支援來此的紀靈，兵力在四萬左右。

劉襄要拿下西陵，並以此為基地，走大別山南麓，東進皖縣，攻入廬江南部，沿途四百來里，不算長。

正是秋收季節，方便就食於敵，減輕了不少後勤補給的壓力。

騎兵七千五，步卒五萬二，急趕三天，西陵遙遙在望。

南方的城池跟北方不太一樣，面積大了一些，城外附郭也比較多，雖然也有城牆和護城河，但防禦能力還是差點意思的。

畢竟建城的目的不一樣，一個是防禦北方胡人的堡壘，一個是百姓的聚居之所。

雖然西陵做了防禦準備，拆除了一部分附郭，城外也搭建了一座軍營，可他們留在江北的目的，就是收割莊稼，募集糧草，不可能堅壁清野的。

特別是來來往往進出城門的運糧隊，更是不能停。

劉襄手持望遠鏡，遠遠的觀察著城防，三處城門大開，跟不設防沒什麼區別。

「張任，率無當飛軍，迂迴到南方埋伏，截斷敵人逃往長江的路徑。」

「張合，率本部人馬佔據舉水河道，奪取城東的碼頭、船隻。」

「樂進，率本部人馬進攻城外大營，朕會派輕騎協助於你，只要纏住這支敵人，便算你大功一件。」

這三路都是輔助，此次破城，得看騎兵的。

敵人露出了破綻，就要往死里打。

他招手叫過孫策：「伯符，敵軍三門大開，正是良機，你要率本部甲騎具裝，平治十里，衝破西門，不用保存馬力，朕會派另一隊甲騎接力衝鋒，你只需拿下城門，便是頭功。」

輕騎雖然速度快，但城門附近的人員太多，混亂一起，人倒車橫，他們未必沖得進去，不如甲騎具裝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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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襄要一擊破城，所以選擇了衝擊力更強的甲騎。

孫策一聽頭功，嘴都笑歪了，拍著胸脯保證：「陛下放心，小小西陵，擋不住我！」

「下去著甲，命令一到，即刻衝鋒。」劉襄當然不會只讓一千甲騎具裝孤零零的沖城，他們的優勢和弊端都很大，作戰的時候需要有人配合。

最好的夥伴就是輕騎。

所以，跟着孫策所部一起衝出去的是五千輕騎，分做兩隊，一隊直奔城外軍營，要防備敵人出營，抄騎兵的後路，一隊直奔西門，為甲騎具裝清掃前路、壓制城頭守軍。

六千騎兵在十里之外便放開馬速，向城門平治，馬群嘶鳴，蹄如雷動，彷彿一片烏雲，掠地而去。

他們身後是小跑着跟進的另一千甲騎具裝，這一隊，會在靠近之後繼續發起衝鋒，直入西陵城內。

後續是騎着羽林軍備用馬匹的陷陣營和射聲營，他們不是不想跟着第一隊行動，是騎術不行，追不上。

前面一加速，他們就落到後面了。

騎兵能衝破城門，但佔據城池還是步卒更擅長，所以要動用騎馬的步兵，這兩營會騎着馬快速趕到戰場，然後下馬步戰。

再後面是樂進和張合的三萬步卒，撲向敵軍大營和舉水河道，張任率領的一萬無當飛軍已經先一步迂迴南下了。

劉襄領着隨駕騎士和四千金吾衛甲士落到了最後，作為預備隊。

說起來話長，其實只用了半刻鐘多一點，也就是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轟隆隆的馬蹄聲連成一片，如驚雷一般，衝過十里之地，西門外的兵卒、官吏、民夫，哭爹喊娘的四散而逃。

他們沒見過這等聲勢的騎兵衝鋒，心智被奪，手顫腿軟，話都說不清楚，只知道胡亂喊叫，發泄著心中的恐懼，當場失禁的大有人在。

城樓上的守軍稍微好一點，有城牆作為心裏安慰，雖然嚇得面色發白，身軀戰慄，好歹沒有慌亂的逃散，可城下有人，弔橋拉不起來，城門關閉不上，喊得撕心裂肺，卻也只能幹着急。

着急也沒用了，哪有時間容他們指揮交通？登城支援的人手還沒趕到多少，輕騎伴隨着箭雨就到了，城上城下倒了一片，箭未三發，孫策大呼小叫的衝上了弔橋。

「殺進去，殺進去，奪城大功，就在今日，隨我殺敵！」

隨在他身後的馬超咬着牙，瞪着眼，建功立業就在眼前，飛黃騰達就在當下，誰擋路，他就殺了誰！

與馬超並駕齊驅的文稷，手中長槊左右撥打，口中呼喝連連，年輕人誰不想建功立業！

一千甲騎具裝鼓噪並進，如鋼鐵洪流一般衝進了西陵城內。

他們的任務是衝破城門，可孫策不滿足，殺散門洞裏面的人群之後，前路為之一空，小霸王孫伯符豈是循規蹈矩之輩？

他既然知道有後續的隊伍接替衝鋒，陣斬敵酋的好事，他能讓給別人？

不可能！

「沒力氣的留下守門，想立大功的隨我進城。」一舉手中馬槊，孫策高聲大喝：「斬敵酋，立大功，隨我衝鋒！」

能進羽林左監的人，都是精挑細選，力壯善戰之輩，心氣高得很，誰也不肯認下沒力氣的名號，急催胯下良駒，跟着就沖向了城中署衙。

幾分鐘之後，第二隊甲騎具裝也衝進了城裏，然後是騎馬跟進的八千步兵。

等劉襄趕到西門的時候，城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城垣上也插滿了禁軍的旗幟。

城外的軍營被樂進打得搖搖欲墜，河道也被張合領兵封鎖，還分了一隊兵卒，從東面圍死了敵軍大營。

這一仗，戰局已定。

主要是太快了。

紀靈也好，黃祖也好，是沒見識過大規模騎兵沖陣的，以防備步卒的辦法，不可能跟得上騎兵的節奏。

他們放出來的那點斥候，早就被羽林右監的輕騎掃蕩一空，南方缺馬，劉襄已經封鎖了十年的馬匹交易，別說好馬，有一些斥候根本就沒有馬，想跑都跑不了，沒辦法返回城中預警。

斥候缺快馬，這是極為致命的破綻。

而大開的城門，進進出出的人群，在騎兵的速度面前，是來不及建立防線的。

這是認知的偏差。

他們根本就沒做好準備，十成的戰力，一成都沒發揮出來，這就叫做攻其不備。

劉襄在西門停步，指揮輕騎封鎖各處城門，截殺逃兵。

又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孫策馬前掛着幾顆人頭，回來報功：「啟稟陛下，攻破西陵署衙，陣斬敵酋黃祖、紀靈！」

嚯！

你這是吃肉啃骨頭，好處全都佔了，別人只能喝湯唄？

不虧是小霸王，搶功的力度可真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