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虞來得很快,事情也不複雜,他看上了陳登治理地方的才能,想要招募為冀州治中。
但琅琊王氏造反,一千多人人頭落地,九萬多人被貶為賤籍,徐州士人嚇壞了,陳登心有顧慮。
袁紹兩線皆敗,兵力大損,所有人都清楚,他守不住徐州,只看劉襄想不想南下而已。徐州士人要尋出路,陳登也沒有為袁本初盡忠的意思。
怎麼安穩這些人的心態,就擺在了眼前。
聯姻是第一選擇。
尋來尋去,早已投身的東海糜氏是最佳人選,可糜竺有自己的打算,他不想跟劉虞綁在一起。
劉虞相當於劉襄屬下的一個山頭,地位高,名望重,也容易犯忌諱。
商量來,商量去,最後決定,媒人最好是軍中宿將。
有劉虞這個徐州人用名聲做保,有軍中重將做媒,主君納徐州之女為妾,琅琊、東海的士人才能安心,其他郡國的徐州士族才有可能歸心。
第一選擇當然是崔奕,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他在劉襄心中的分量無人能及,但他一心撲在軍中,跟地方上的官吏沒交情,搭不上話。
趙雲這個親衛大將,還是魏郡太守,就成了最好的選擇,因為職務的原因,跟劉虞有些交情。
所以他就成了媒人。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
你們事真多,劉襄微微搖頭,徐州那地方,終究是要打下來的,靠的是軍隊,穩定地方,靠的是給底層百姓分田建民團,拉攏士族還在其後。
觀念還是沒轉變過來呀,真以為沒有士人,就吃不上飯了嗎?
他重視士族是因為現在的士族力量很大,是敵人,拉攏士人也是為了分裂他們,跟劉虞等人重視士族的角度不一樣,他們還是認為沒有士人,就沒法治理江山,天下就會水深火熱,民不聊生。
事實恰恰相反啊,百姓不需要那麼多的士人,來壓迫他們,盤剝他們。
死掉一半的士人,天下就太平了,死掉九成的士人,說不定盛世馬上就會降臨了呢。
但這種話不能說出口啊,這樣的想法也不能讓人知道。
「我軍短期之內不會南下,大軍會向西部調動,
不止是平定三輔,伯安公應該清楚吧,很多商品賣不動了,戰亂還會持續,商業越發萎靡,未來幾年,貨物積壓的問題會越來越重。」
「將軍有何打算?」既然主動提出了這個問題,以劉虞對劉襄的了解,必然是有解決的辦法,或者是努力的方向的。
「我雖然調整了工坊的結構,但並沒有下令削減產量,幾十萬的工人需要養活,停不得。過些年,下一代的小孩會長大,他們可沒分田,工坊還得擴建,得給這些人一個吃飯的地方。
南邊的曹操、袁紹、袁術都是人精,我沒有信心短期之內平滅他們。好不容易建起來的工坊,還有那麼多的工人、商隊,怎麼忍心看着他們走向衰敗?所以,要在決戰之前,找到一條商路。」
「西域商路?」劉虞雖然是疑問的語氣,可他心裏已經確認了,大軍西進,目的就是商路。
劉襄點點頭:「平定涼州,打通河西走廊,重新聯結西域長史府,通商大秦!」
大秦就是羅馬,這個秦,說的不是秦國,漢代習慣把西邊的強大外國,統稱為大秦。
西漢那會,絲綢之路聯通了中亞,中亞的商人已經把漢人的商品賣到了羅馬,也有羅馬人來到長安的記載,漢朝使節最遠的地方,到達了地中海沿岸,但漢朝商隊並沒有走那麼遠。
劉襄當然不會心大的一步到位。
容易扯著蛋。
他的目標是西域三十六國。
而想要通商西域,就得把西域長史府收入手中。
這個時間段的西域長史府還沒滅亡,只是最近這些年斷了聯繫,被涼州叛軍隔斷了通道。
那裏地域廣闊,東起敦煌,西到蔥嶺,包含了新疆全境,以及一部分鄰國。
治所在現代的羅布泊,漢朝時,那裏還是塔里木河和車爾臣河交匯的湖泊,治下最大的駐軍是戊己校尉部,駐紮在現代的吐魯番盆地。
長史府不但管轄境內的龜茲、車師、疏勒等等一大堆小國,境外的烏孫、大宛、大月氏等國也歸其節制。
烏孫就是現代的哈薩克那塊地方,大宛是烏茲別克和塔吉克那塊,大月氏就是巴基斯坦那裏。
平定三輔,剿滅韓遂、馬騰、王國等等涼州叛軍,掌控西域長史府,通商三十六國,一步一步重建絲綢之路,盤活涼州,為治下的工坊和商隊找到商品傾銷之地。
目標很大,前途光明,道路坎坷!
劉虞覺得太難了:「涼州羌亂,持續百多年,哪裏那麼好平定?」
「伯安公,其實,七年前是有機會平定涼州的。」
七年前,185年,袁滂坐鎮長安,劉襄、董卓、孫堅齊聚涼州
,麾下大軍八萬敢戰之士,騎兵一萬三千有餘,真要是一心平亂,就憑韓遂,怎麼可能擋得住?
可惜那時候真心想平亂的只有孫堅,還是劉襄的直屬部下,無法獨力行動,朝廷也不願再支持軍費,最後只能退守三輔,半數軍隊被裁撤。
平叛兩年,調動兵卒、民夫近二十萬,功虧一簣。
劉襄忍不住感慨:「涼州動亂已久,根子不過兩個,羌人太多,涼州人太窮。涼州商路流淌著金山銀海,可跟當地百姓沒關係,那些世家大族的商隊賺得缽滿瓢滿,卻連湯都不願意分出來一點。
那誰還願意給他們穩定地方,清掃馬賊?不搶他們才怪,長此以往,惡性循環,積重難返罷了。」
「將軍有辦法解決此事?」
「初期用武裝商團打通商路,沿路設置負責補給和治安的聚落,之後一站一站的接力護送商隊,共享行商利潤,羌人、漢民一視同仁,一起拚命,一起賺錢。這只是粗略的規劃,細節還得看當地的情況,因地制宜,再做調整。」
這些只是劉襄的大概思路,還有很多細節需要屬下的智謀之士,以及熟悉當地情況的人才慢慢補充。
他搖搖頭:「這事還早,先拿下三輔再說吧。」
劉虞點頭認同,這次將戰略重心從東向西傾斜,也不知後續會有怎樣的變動,敵人會不會打過來,他心裏有點虛。
「將軍要帶多少兵馬攻打三輔?」
「戰兵五萬七,民夫三萬,對外號稱十五萬大軍。」
說是這麼說,但在劉襄心裏,中軍兩萬兩千餘人,度遼營、后軍、右軍一萬五千人,這三萬七千正卒,才是負責作戰的主力。
并州軍團出兵兩萬,帶着三萬民夫,這五萬人都是負責後勤補給的。
他要等駐軍左馮翊的李傕、郭汜、張濟、樊稠帶兵反攻長安,那時候才會出兵。
至於駐守在華陰的段煨,以及離他不遠的胡軫所部,這三萬人其實對大局無關緊要。
談論了一番關於絲綢之路的規劃,劉虞便告辭了,冀州也有很多政務等着他呢。
對於打通這條商路,劉襄原本沒有多麼的迫切,可境外貿易逐漸萎靡,高價值的絲綢、瓷器等等商品積壓嚴重,需要從西域販運的香料越來越貴。
大型海船遲遲無法建造,遠洋貿易一點希望都看不到。
必須得打通商路了。
自己算不算被資本裹挾了呢?應該不算吧?畢竟他才是最大的資本家。
想法是好,但時機未至啊,都五月中旬了,董胖子怎麼還不死?正史裏面,四月份他就被呂布弄死了。
自己對這個時代的影響越來越大了,不能盲目相信史書上的記載了。
可涼州集團的核心將領全都佈防在外,七萬大軍不在身邊。
這麼好的機會,呂布和王允要是抓不住,那就是廢物了,可惜荀彧他叔叔荀爽年前就病逝在長安了,這是個堅定的反董鬥士,他侄子荀攸也因為密謀刺殺董卓被下了大獄,這兩個人要是還在,肯定已經動手了。
并州那一對老鄉,不給力呀!
等等吧,現在不是着急的時候,正好讓軍中士卒好好修養,也能在河東囤積更多的物資。
時間在等待中流逝。
劉襄這些日子到也沒閑着,跟袁術的使者敲定了兩家聯姻的事情,婚期定在了半年以後,至於那時候能不能回來完婚?
再說吧。
進攻三輔的意圖肯定是不能泄露給袁術的。
納糜竺他妹妹的事情,需要等關中戰事結束,但聘禮已經送過去了,先安定人心吧。
挺有效果的,劉虞順利的招募了他的小老鄉陳登,老部下張楊也不犯倔了,重新成了他的武猛從事。
在此期間,劉襄也辦了個婚禮,納了甘夫人這個玉美人。
膚如凝脂,嬌嫩白皙,含羞帶怯,百依百順。
確實有勾引得君王不早朝的魅力,讓人心甘情願,鞠躬盡瘁。
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凡夫。
他最近的氣色變差了不少。
「要節制啊。」劉襄一邊在書房練字,一邊提醒自己,現在可不是沉迷女色的時候。
干翻曹操、袁紹那些人以後,還不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現在得收收心啊。
「瑩瑩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一個女童之聲在身邊響起。
抬頭一看,是甄宓這個小丫頭。
「你知道這歌什麼意思嗎?你就在這唱。」劉襄伸手敲了她腦袋一下,九歲的小孩,唱什麼《古艷歌》這種怨婦詩,不學點好。
甄宓雙手捂著腦袋,撅著嘴抱怨:「姐夫喜新厭舊!」
「你姐不教你點好,九歲了,該讀點經典了,回頭給你找個先生,好好的管管你。」
「姐夫喜新厭舊!」小傢伙不依不饒。
劉襄放下毛筆,無奈的看着她:「我怎麼喜新厭舊了?我每天都見你姐姐,誰給你說的喜新厭舊?」
「我來宮裏玩,好幾次你都不理我,還不是喜新厭舊?娶了新媳婦,就忘了我了。哼!」
甄宓從很小的時候就黏着她姐姐,經常跑到劉襄的府邸玩耍,後來搬到宮城,她也是出入不禁的,這些年,已經成了習慣,就跟養了個女兒似的。
劉襄翻了個白眼,只聽過娶了媳婦忘了娘,沒聽過娶了媳婦忘了小姨子的。
挽了挽袖子:「你過來,讓我揍你一頓,給你看看什麼叫喜新厭舊!」
「嗚嗚嗚。」甄宓不捂腦袋了,捂着眼睛假哭。
「你哭的太假了。」
「噢,那我不哭了,姐夫,你娶的新媳婦好白呀,我長大了能變得那麼白嗎?」甄宓趴在書案側面,滿臉的嚮往。
「沒人說你黑啊,挺白的,長大了肯定是個大美女。」劉襄拿起筆繼續練字,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閑聊。
「沒有新媳婦白。」
「你要叫甘姐姐,別新媳婦,新媳婦的,沒禮貌。」
「噢,我知道了。姐夫,你知道怎麼變白嗎?」
「不知道,我比你黑多了。」
「想跟甘姐姐一樣白。」甄宓雙手墊在下巴下面,發表著小女孩對於美麗的嚮往。
「那你去問問唄,要懂禮貌,知道嗎?」
甄宓一撐書案,爬起來就往外跑,「姐夫,我走了。」
話音還沒落下,人就衝出了書房。
宮裏她早就混熟了,跟自己家沒什麼區別,比劉襄還熟悉路徑。
這麼個毛毛躁躁的小丫頭片子,以後會是洛神賦裏面的端莊女神?
一點都沒看出來。
也不知道這個未來的洛神,會被自己和甄姜慣成什麼樣子,算了,只要不是跋扈刁蠻的無腦蠢婦就好,幹嘛非得端莊
優雅呢?活得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歷史上的甄姬,命運多舛,這一世開心的活着就好,自己總能護住她的,將來嫁人生子,平安喜樂,富貴一生,比什麼都強。
沒多大一會,甄姜找了過來:「小妹說來找你,沒過來嗎?」
「去甘梅那裏,問怎麼美白去了。」
「宮裏都成她的遊樂園了,你就慣着她吧!」甄姜倒是沒擔心什麼後宮爭鬥,甘氏沒有家族勢力,只是個以色娛人的姬妾罷了,對她的地位沒有威脅。
「開開心心的不好嗎?小小年紀,幹嘛非要管得死氣沉沉的。」劉襄寫了會字,手腕有些發酸,洗好了毛筆,決定今天練字結束,準備出去溜溜馬,順便鍛煉身體。
甄姜幽幽的說道:「不小了,都九歲了,還天天往宮裏跑。」
「你想說什麼?」劉襄覺得這話不對勁啊!
「夫君若是喜歡,過幾年就娶了小妹吧,這樣下去,沒人敢娶她的。」
「才多大點的小丫頭,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東西?過些年,她自然能碰到心宜的年輕才俊。」才九歲就想着以後結婚的事情,劉襄覺得甄姜思慮多度了,還懷疑自己是蘿莉控,瘋了吧。
越想越氣,氣憤得打了她屁股一巴掌。
嗯,手感不錯!
甄姜今年二十三了,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紀,該發育的都發育得不錯,這幾年執掌家業,又處處以正室自居,褪去了青澀,越發的端莊。
劉襄沒忍住,又打了一下。
溜馬的計劃落空,鍛煉身體得等以後了,現在有正事要做。
傳宗接代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