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開局成為錦衣衛正文卷192、離開廣東江湖沉寂已久,十多年來第一次如此轟動。
江湖上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一時間,大街小巷,茶樓酒樓中眾人都在議論。
甚至一些說書根據道聽途說,編出了許多版本的故事。
江湖人嘛,無論心中如何想,但都講究一個義薄雲天。
磕頭結拜,關二爺必是首選。
古有關雲長千里送嫂,今有人千里送戚元敬。
在江湖上已成為一樁美談。
尤其是對於剛入江湖的新人來說,這不正是他們所嚮往的江湖嗎?
一人一劍,仗劍而行!
路遇不平事,拔劍而斬。
即便對於那些江湖老人來說,私底下也會贊一聲「仗義」。
正因如此,一些自黑市領了任務的殺手被許多江湖人攔下。
雖是江湖草莽,但心中未嘗沒有一份家國大義。
不過混江湖的,都不是笨人。
自從黑市賞金傳出的那一刻,所有人便意識到,這是有人不想讓戚繼光離開。
畢竟,這種事不僅是朝廷中有,就連江湖中都不少。
二十萬兩的賞金,這在整個黑市中都從未有過。
殺手去了一批又一批,但卻無一人成功。
眾人在驚嘆的同時,也不免心生敬佩。
不知多少酒樓中,有人舉杯敬天,似在敬在那千里護行的神秘人。
……
金丘山,
望著前方連綿的山脈,林芒微微顰眉。
此地是離開廣東前往江南的必經之路。
這一路上都未再見截殺,若是對方未曾放棄,接下來的殺機必然是在此地。
一旦離開廣東,那些人再想動手就難了。
戚繼光擦拭著手中的長槍,看著前方的山林,沉聲道:「此地是金丘山,山匪橫行。」
「其中有許多都是流放的犯人,還有被通緝的江湖人。」
「當初我初至廣東時,帶人清剿過,但這些山匪一見朝廷軍隊,便會遁入深山。」
林芒輕笑一聲,淡淡道:「看來他們給你挑了一個好墓地啊。」
戚繼光一陣錯愕,很快反應過來,望著前方的山林,笑道:「的確是山清水秀。」
二人快速趕路。
涼風微拂!
前方官路旁的一座涼亭映入眼帘。
在涼亭之下,隱隱能看見一道背對著的身影。
而在涼亭四周有十多個身穿甲胄的士兵。
聽見身後的馬蹄聲,坐在涼亭中的謝元安連忙起身,高聲道:「戚將軍,且留步!」
聞言,戚繼光盯著看了一眼,驚訝道:「謝大人?」
林芒暼了謝元安一眼,問道:「你們認識?」
「認識。」戚繼光微微頷首,道:「我與謝大人曾有過合作,當初調任廣東之時,對我也多有幫助,算是朋友。」
林芒沒再開口,只是目光微不可察的掃了眼四周。
謝元安滿臉笑容的走來,拱手道:「戚將軍,總算等到你了。」
「近來聽聞你要回登州,愚兄特來相送。」
戚繼光同樣拱手一禮,搖頭道:「謝大人,你不該來的。」
「若是被人知曉,恐會連累到你。」
謝元安臉色一板,鄭重道:「戚將軍,愚兄曾無法幫到你,已是深感慚愧。」
「如今你既已打算離開,謝某若是再不前來相送,如何對得起你我相識一場?」
「謝某今日既然已經來了,便早已想好了後果,戚將軍不必有所顧慮。」
謝元安一甩衣袖,冷聲道:「不過是些許小人,又有何懼之!」
「你我相識一場,若是不來相送,枉稱大丈夫也!」
戚繼光目光一怔,直視著謝元安,輕嘆一聲,搖頭道:「謝大人,戚某如今就是一個普通百姓,當不得將軍之稱。」
說著,抬手一禮,笑道:「謝大人,今日前來相送,戚某敏感五內,戚某就此告辭了。」
在他離開之際,昔日的朋友能前來相送,實乃一大幸事。
當初被貶,不知有多少人對他避而遠之,更有許多人受他牽連。
其實他也能理解,與他走的太近,必然沒有好下場。
就連昔日的部下,他都曾嚴厲告之,必須與他斷絕關係。
「且慢!」謝元安喊住了戚繼光,微微一笑,伸手示意道:「愚兄在此略備薄酒,不如飲一杯再走如何?」
「就當是愚兄替戚兄踐行了。」
「這……」戚繼光遲疑片刻,看向了一旁的林芒。
謝元安適時的看向了林芒,好奇道:「這位是……」
戚繼光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因為就連他也不知曉林芒的真實身份。
林芒看了謝元安一眼,淡淡道:「江湖人。」
隨即看向戚繼光,意味深長道:「既然有人相送,還是別辜負他的好意。」
戚繼光心中微微鬆了口氣,走下馬車,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謝元安滿臉笑容道:「請!」
又伸手沖著林芒道:「這位兄弟,還請一起入內吧。」
「我已備下酒菜。」
語氣中帶著一絲如沐春風的感覺,令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林芒無聲的笑了笑,翻身下馬,走向涼亭。
謝元安走在後方,眼中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冷色,很快又堆滿了笑容。
三人落坐,謝元安端起酒壺替二人斟酒,笑道:「來嘗嘗,這可是我珍藏的佳釀。」
林芒並未伸手去動酒杯,笑問道:「聽說金丘山一帶山匪橫行?」
謝元安點了點頭,一臉憤懣道:「這些山匪,實乃朝廷大患。」
「奈何廣東都指揮使司兵力有限,以致於讓這些山匪盤踞在此,禍害百姓。」
林芒抬眸看向謝元安身後,突然驚訝道:「那莫非就是山匪?」
「什麼?」謝元安心中一驚,驚訝的回頭望去。
四周的兵士也紛紛轉頭望去。
就在那一瞬間,林芒屈指一彈,些許白色的粉末落入了謝元安的酒杯之中。
謝元安迅速轉頭望了一眼,微微顰眉。
林芒輕笑道:「看錯了,應該是林中的猛獸吧。」
謝元安內心狐疑,卻也並未多想。
金丘山一帶的確是猛獸橫行,時常有野獸出沒襲人。
「來,戚兄,今日一別,再相見便不知何時了。」
「這杯酒愚兄敬你!」
戚繼光端起了酒杯。
就在這時,林芒伸手攔了下來,沒有說話,但是卻看向了謝元安。
謝元安眉頭微皺,神色間隱含怒氣,語氣不善道:「這是何意?」
「莫非是覺得我會在酒中下毒?」
「是!」
林芒不緊不慢的道了一聲。
謝元安冷哼一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冷聲道:「現在滿意了吧?」
戚繼光一時感覺面上掛不住,不過他也知道,林芒是出於安全考慮。
戚繼光連忙打起了圓場,笑道:「謝大人忽怪,戚某自罰三杯。」
說著,端起酒杯便打算飲下。
突然間,林芒一把奪過了酒杯,笑道:「這酒我替他喝。」
看見林芒飲下,謝元安臉上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笑容。
林芒看向戚繼光,平靜道:「走吧。」
「該趕路了。」
戚繼光看著謝元安,歉意道:「謝大人,戚某就此告辭了。」
「將來若是前來登州,戚某定好好宴請謝大人。」
這一路上多虧林芒護佑,二人說是生死之交都不為過,他自然不好拂了林芒的面子。
戚繼光轉身向著馬車走去。
謝元安緩緩放下了酒杯,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冷笑道:「走?」
「今天你們怕是走不了了!」
氣氛一瞬間變得無比凝重起來。
四周的兵士紛紛拔刀。
聞言,戚繼光轉過身,看著謝元安,先是驚訝,但很快又釋然了,反問道:「為什麼?」
他不明白。
他與謝元安應當並無仇怨才對。
此刻,謝元安徹底卸下了自己的偽裝,大笑道:「為什麼?」
他的眼中突然露出一絲憎恨,陰沉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戚繼光,冷聲道:「還記得隆慶三年的海戰嗎?」
「當時的游擊參軍謝興明!」
「他是我兒子!」
「我唯一的兒子!」
謝元安拍案而起,冷冷道:「當初若非你不願救援,他也不會死!」
「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報仇!」
「可你戚繼光是誰,有張居正那個老東西庇護,誰敢動你!」
「哈哈!」謝元安大笑了起來,仰頭望著天空,大笑道:「皇天不負有心人!」
「我等了許久,終於讓我等到了這個機會!」
「張居正死了!」
「你也倒台了!」
「得知你調任廣東,我便也申請調任廣東,為的就是找到機會報仇雪恨!」
戚繼光微微一怔,輕嘆道:「當初並非我不願救援,實乃前線戰事嚴峻,倭寇增兵,我若派兵前往,倭寇必然會攻佔台州。」
謝元安冷哼一聲,冷冷道:「事到如今,你說這些也無任何意義!」
「今日這金丘山便是你的墓地!」
林芒輕笑一聲,看著謝元安,譏諷道:「你這人倒也奇怪。」
「你兒子明明是死於倭寇之手,你不思找倭寇報仇,反將責任推於戚將軍身上。」
「說是報仇,不過是為你那可憐的嫉妒心找一個合理的借口罷了。」
「無非就是自己無能,而又嫉妒他人!」
「閉嘴!」
謝元安像是被人戳到了痛處,一臉怒容,冷冷道:「本官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江湖人插嘴了。」
身邊一名親兵自懷中一枚信號彈拉響。
璀璨的煙花自天空炸開。
瞬息間,林中樹木晃動,傳來密集的腳步與兵器碰撞之聲。
不過數息,一群山匪便從林中衝殺而出,一些人更是手持勁駑,而且是軍方的特製勁駑。
為首一人策馬而來,手中拎著一柄萱花巨斧,左半邊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
「獨眼蛟龍,龐統!」
戚繼光一眼便認出了此人。
金丘山一帶匪寨大大小小不下百餘處,人數過萬,但其中最大,傳承久遠的匪寨唯有三處。
獨眼蛟龍便是黑蛟寨的寨主,更是一位宗師級的人物。
金丘山土匪盤踞在此近百年,走私的商會路過此地都得留下兩成財貨。
若是沒點實力,也不敢卡著這咽喉要道。
龐統大笑起來:「沒想到堂堂戚將軍,今日便要死於我的斧下!」
「哈哈!」
後方的一眾土匪齊齊大笑起來。
看見這一幕,戚繼光面色陰沉,盯著謝元安,冷聲道:「這金丘山的土匪是你在背後操控?」
謝元安冷笑道:「別裝的如此大義凜然!」
「你戚繼光當初不也給張居正送錢送人嗎?你又能幹凈到哪去。」
戚繼光一時沉默。
謝元安冷冷道:「將他拿下!」
為避免夜長夢多,還是儘快送他上路。
話音一落,四周的親兵便打算衝上前來。
但眾人剛要有所動,耳邊陡然響起一聲尖銳的嗡鳴。
「噗嗤!」
璀璨的亮銀色刀光風馳電掣般的斬過。
一顆顆頭顱齊齊衝天而起,血涌如柱。
謝元安目光一沉,驚道:「你沒中毒?」
林芒伸手在胸口輕點了一下,酒水自口中吐出。
「你是說這個嗎?」
林芒嗤笑一聲,淡淡道:「你所依仗的無非就是戚將軍對你的信任罷了。」
「如此拙劣的手段,真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
「但很可惜,從我見你第一眼,就未相信過你。」
謝元安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但林芒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令他遍體生寒,瞳孔猛的一縮。
「過了這麼久了,你體內的毒也該發揮作用了吧?」
「這溫家的毒倒是不錯。」
謝元安臉色大變。
體內猛的傳來一陣劇痛,手臂上更是呈現出一片烏黑。
「你什麼時候下的……」
謝元安話語一頓,回頭暼了眼桌上的酒杯,怒道:「你剛剛是故意的?」
剛剛聽見林芒所說,他本能的以為是自己所藏之人暴露,這才急於回頭,沒想到卻是著了道。
「交出解藥!」
謝元安心中又驚又怒,怒吼道:「擒下他!」
突然間,遠處林間傳來一陣馬蹄震動聲。
緊接著,一排排箭矢從密林中射出。
箭雨漫天!
猝不及防之下,獨眼蛟龍龐統所帶的人成排倒下,林中衝出許多手持各種武器的江湖漢子。
最前方,一個穿著獸皮的男子怒喝道:「弟兄們,殺啊!」
看見後方衝來的人影,龐統神色一驚,怒道:「孟大虎!」
孟大虎與他同為金丘山三大匪寨之一,實力更是不相上下,彼此間互有爭鬥。
金丘山的規則,有外敵一致對外,而內部亦是彼此爭鬥,誰都想當金丘山真正的老大。
兩撥人很快廝殺在了一起。
林芒微微皺眉,圓月彎刀迅速飛出。
「噗通!」
「噗通!」
像是雨點墜落般,一個個接著從馬背上倒下。
暼見圓月彎刀迫近,龐統心中大駭,揮動手中萱花巨斧就狠狠斬下。
火星四濺!
「咔嚓!」
龐統瞳孔猛的一縮,眼中滿是驚懼。
「不好!」
腦海中剛產生這個念頭,本能的就想躍下馬,但他還是慢了一步。
隨著一聲金戈碰撞的碎裂聲,手中的萱花巨斧斷裂,圓月彎刀順著他的眉心斬過。
血雨漫天!
龐統的上半截身體直接爆碎。
自遠處策馬而來的孟大虎眼中閃過一絲駭然。
見鬼!
這是什麼兵器?
他與龐統這傢伙爭鬥了十多年,彼此都是四境宗師,竟連一招都未擋下。
孟大虎急忙一拽韁繩,喝道:「且慢!」
「我等並非敵人!」
他怕自己喊的慢了,就和龐統的下場一樣。
聞言,林芒這才收回了圓月彎刀。
短短數息,龐統帶來的數百人便倒了一地。
空氣中瀰漫著一層濃郁的血腥之氣。
夕陽之下,晚霞映來,散發著詭譎的紅色。
一桿殘破的長槍插在地上,染血的破碎旗幟緩緩飄蕩著。
謝元安一陣失神,心底湧出一絲莫名的寒意,踉蹌著倒退了兩步。
但很快,謝元安臉上浮現一絲譏諷的冷笑:「戚繼光,你贏了!」
「來,殺了我!」
「哈哈!」
謝元安大笑起來,得意道:「我是朝廷命官,你們殺了我,你們這輩子都將被朝廷通緝!」
「我的部下知曉我的計劃,我若死,你必難逃干係!」
「來啊!」
「有種來殺了我!」
謝元安一臉的有恃無恐。
林芒輕暼了一眼,手中圓月彎刀斬出一抹白淡的刀光。
「嗤!」
他的脖子上浮現一道血痕,鮮血不受控制的噴涌而出。
「嗬……嗬嗬!」
謝元安急忙伸手捂住了脖子,怒目圓睜,不敢置信的盯著林芒。
林芒轉頭看向孟大虎,淡淡道:「給你個出名的機會。」
「什麼?」孟大虎一愣。
林芒探手一招,孟大虎手中的九環刀飛出,徑直釘入謝元安心臟。
「斬殺朝廷三品大員,你要出名了。」
孟大虎神色一呆,徹底傻眼。
斬殺朝廷三品大員?
我……
雖說他們是盤踞在金丘山的土匪,但斬殺朝廷三品大員,這罪名……
孟大虎欲哭無淚,輕嘆一聲,看向戚繼光,拱手道:「戚將軍,久仰大名!」
「此次前來,特來帶兄弟們來送您一程。」
「其實我等以前也是朝廷的兵,只是上官迫害,氣不過一刀斬了他,這才躲入了這金丘山當了土匪。」
他們是聽說近來戚繼光將路過此地,又聽到龐統帶著大批人下山,這才帶著人前來。
他們雖是土匪,但行事亦有道義。
戚繼光驚訝的看著孟大虎,隨即拱手道:「戚某在此多謝了。」
他倒是未曾想到,這金丘山竟有土匪出身於軍中。
怪不得曾經圍剿,便發現一些土匪的行事頗有軍中的作風。
孟大虎行了一個軍禮,看了眼謝元安的屍體,道:「拖上他,喂狼吧。」
反正他們也是被通緝的土匪,多個罪名就多個罪名吧。
林芒平靜道:「將罪名推給龐統吧,你們可以將他的屍體交出去。」
他讓孟大虎補最後一刀,無非就是想留下一個把柄。
有此事在,他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
廣東地處偏遠,此地地形複雜,朝廷是不可能派遣大軍剿殺的。
單靠廣東的衛所軍,頂多是逼的他們躲入深山。
孟大虎微微鬆了口氣,迅速指揮手下人清理戰場。
林芒與戚繼光二人回頭望了一眼,迎著夕陽,消失在山谷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