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盛樓外。
一輛輛豪華的馬車從街道上緩緩駛來,四周一隊隊身材魁梧的武者護衛在左右。
河間府城內,世家眾多,但最頂尖的,唯有五個世家。
這五個世家把控著整個河間府的絕大多數生意,就是在河間府府城中都有族人任職。
各大世家雖然彼此互有爭鬥,但是他們又天然的形成了聯盟。
任何試圖挑釁世家的人,都會遭到所有世家的共同抵制。
「張老弟!」
一輛馬車上走下一人,沖着前方騎馬而來的男子拱了拱手。
穿着短褂的男人翻身下馬,拱手笑道:「懷遠兄。」
剛剛自馬車之上走下的是秦家的二房一脈的話事人,秦懷遠。
至於剛剛騎馬的,是河間府張家的張延,乃是張家如今年輕一代中最傑出者。
秦懷遠暼了眼前方的酒樓,輕聲道:「你說,這位從京城來的錦衣衛百戶突然宴請我們,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從打探到的消息來看,這位百戶似乎並不像是一位易與之輩。」
張延輕笑道:「怕什麼,就算他是條過江龍,來到了我們的地盤,也只能盤著。」
秦懷遠暼了他一眼,卻是沒有多說。
年輕人啊!
還是太年輕。
張延的行事作風他也了解,頗為剛硬,張家這一代被他一人壓的抬不起頭,難免心高氣傲。
但這次的人畢竟是自京城而來的錦衣衛,絕非簡單人物。
「走吧。」
秦懷遠背着手,向著酒樓內走去。
很快,各大世家派來的人陸陸續續的到場。
林芒還未來,眾人就已經議論了起來。
隱隱能夠看出,這些人中隱隱以張秦兩家為首。
秦家是河間府的老牌世家了,傳承上百年,底蘊深厚。
而張家是近些年的新晉之秀,這些年已有蓋過秦家的趨勢。
沒過過久,林芒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聽見腳步聲,眾人下意識的轉頭望來。
幾乎同時,腦海中不約而同的浮現一個念頭。
「好年輕!」
錦衣衛中的百戶,大多都三十歲以上,眼前這位,看着也就剛二十吧?
張延眼眸微眯,率先起身行禮:「老朽張延,見過林大人。」
見狀,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心中則是暗道,這老陰貨還是一如既往的陰險。
笑面虎,秦二爺,這是河間府江湖上對他的稱呼。
林芒一一回禮,與眾人一陣寒暄,算是簡單認識一番。
其實在來之前,他就已經了解過河間府的諸多世家了。
一番虛情假意的客套之後,林芒輕輕拍了拍手。
很快,一群錦衣衛端著一盤盤菜肴上前。
只是,
看着盤中的菜品,眾人有些傻眼。
不是因為有多豪奢,而是太過普通,簡單。
其中一盤菜雖然雕出了花,但那分明就是一盤大蘿蔔。
至於另一盤,就是簡單的水煮白菜。
唯一的一盤肉菜,只能隱約看見些許肉絲。
林芒笑呵呵道:「來,諸位,都動筷啊。」
說着,直接動手夾起來了菜。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
毫不誇張的說,他們隨便一頓飯,少說也在幾十上百兩,如此寒酸的飯菜,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林芒飲了一杯酒,看着眾人,
道:「諸位是否覺得這些菜太過寒酸?」
不等眾人答話,林芒就長嘆一聲,道:「本官苦啊!」
「大軍開拔,花銷極大,就這些菜都是我的下屬們一點點湊起來。」
「噗嗤!」身後的唐琦沒忍住,輕笑出聲。
分明就是從后廚找的爛蘿蔔。
林芒瞪了他一眼,隨即道:「不瞞諸位,今日請諸位前來,是有件事想與諸位商量一番。」
秦懷遠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
他早就猜到,這次宴會沒那麼簡單。
林芒喝了一杯酒,緩緩道:「本官想向諸位借點銀子。」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一愣。
借錢?
見鬼!
第一次聽見錦衣衛向世家借錢的。
秦懷遠立即笑道:「大人,您這話就見外了。」
「什麼借不借的,我等能為朝廷剿匪出一分力,那是我等的榮幸。」
「老朽做主,願意主動獻贈三千兩!」
眾人紛紛怒罵:「老狐狸!」
秦懷遠笑看着眾人,心中冷笑。
一群傻子!
真等別人開口借,那可就不僅僅是幾千兩的事了。
真以為借去了能還回來?
林芒立即舉杯道:「這杯本官敬秦先生,秦先生高義。」
說罷,一飲而盡。
「不過……」
林芒悠悠道:「三千兩恐怕不夠啊。」
秦懷遠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
坐在右側的張延幽幽道:「錢,我們有,但不知林大人拿什麼來抵押?」
秦懷遠暗道不妙。
林芒暼了他一眼,輕笑一聲,將綉春刀拍在了桌子上。
「拿這個!」
「十萬兩如何!」
秦懷遠心中一跳,連忙道:「林大人,不必如此,這是您的武器,我等這就給您湊十萬兩。」
張延淡淡道:「林大人,您這柄刀可值不了那麼多。」
「我知道。」林芒微微頷首,臉上掛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但,張長老的一條命,總該值十萬兩吧?」
張延臉色一沉,目露凶意。
「林大人何意?」
秦懷遠連忙打圓場,道:「林大人,我秦家願捐三萬兩,何必鬧的不愉快呢。」
秦懷遠連忙給四周眾人使了一個眼色。
眾人紛紛開口,應下聲來。
林芒眼眸微眯,深深的看了秦懷遠一眼,起身道:「那就多謝諸位了。」
看着林芒離開,眾人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張延冷哼一聲,神色不善。
秦懷遠搖頭道:「你今天若真的動手,那是給你張家招禍。」
五軍都督府,錦衣衛如今皆匯聚在此,若真的敢動手,破家滅門就在眼前。
……
河間府,城門口。
一騎快馬自遠處平治而來,馬背之上,一道風塵僕僕,渾身染血的身影高呼:
「緊急軍情!」
「鹽山告急!」
近乎嘶吼的聲音不斷在街道上徘徊。
「嘭!」
馬匹在奔至酒樓外時,終於體力不支,倒了下去。
此刻,林芒剛剛走出酒樓。
看見林芒一行人,那名渾身染血的錦衣衛宛如迴光返照般,吼道:「鹽山縣被數千馬匪圍困,鹽山告急,請大人速速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