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年，夏季。

金灘村終於告別缺水的日子，隨著揚水站不停的供水，地里的莊稼再也不用擔心乾旱的問題。

村裡好多人都發現趙舒城家裡的土地沒有種植小麥和玉米，不過他們也沒有多說什麼，都想看看趙舒城弄的啥名堂。

陳金山也知道趙舒城種植中藥材的道路是可行的，但是需要的時間太長了。閩寧村根本沒有那麼多時間讓趙舒城試錯，也不可能全村都等著趙舒城出成果之後再弄。

他想到當初在火車上碰到的菌草專家凌一農，菌草的生長周期很短，基本上幾個月就能出成果，如果現在就開始讓村民養蘑菇，說不定今年還能有些好收成。

凌一農這段時間在寧夏的沙漠上種草，為的就是能找到能在寧夏當地幫助菌草生長的培養基，沒想到最終弄成的草種居然還有防風固沙的作用。這樣的發現讓他很驚奇，覺得這就是意外之喜。

陳金山正好來找凌一農，希望他去金灘村幫助村民建設庭院經濟。

「唉，凌教授，好久不見，好久不見，你都晒黑了！」

凌教授看了看跟自己握手的人，好一會才認出來是自己在火車上一起來寧夏的陳金山，激動的說道：「哎呀，是你啊，我差點認不出來了。」

「我也晒黑了。」

「我一直想要好好謝謝你，幸虧你幫我保住了菌草種子。你看啊，這片實驗田都是你的功勞。」

陳金山看到凌一農的成果，覺得自己真的是來對了。

「我也一直先要感謝你把我的包包交給乘務員，要不然我賠了夫人又折兵啊。來來來，這裡是我帶來的胡建家鄉的岩茶，有時間可以喝一喝，想一想家鄉啊。」

「你這個真的太客氣了，對了，你不是去海吉上班去了嗎？」

陳金山沒好意思說出自己的官職，不過他的秘書很懂事，直接開口說道：「凌教授，這是胡建來海吉掛職的陳金山副縣令。」

凌一農聽到這個名字若有所思，好一會才說道：「陳金山，副縣令，專管扶貧的吳主任跟我說過你啊。這是我的助手黃錦旗。」

「這個就是我最近新種的草種，它耐旱、抗風，根系扎的深，你看這一片黃土沙丘啊，只要種上他，一下就固定住了。」

陳金山很佩服凌一農，說道：「老師厲害啊，綠水青山就要考老師來實現了。」

兩個人說說笑笑，這才開始進入正題，陳金山想要邀請凌一農去閩寧村扶貧，主要是種植蘑菇致富。

凌一農聽到陳金山的話想了一下，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陳金山緊張的問道：「要等多久呢？」

「這個事情我跟吳主任彙報過了，這個菌草啊剛剛種植成功，也不確定能不能種出蘑菇來，還需要小範圍的應用成功之後，才能開始推廣給大眾。這是我們實用科學工作的基本方式。」

正說著，黃錦旗端著一盤子西瓜走出來，放在桌子上。

凌一農自豪的說道：「試試看，這個西瓜啊，沒有菌草的話，是不能在沙地種出來的。」

陳金山趕緊拿起一塊嘗了嘗，真的味道不錯，而且比自己以前吃到的西瓜都要甜一些。

「哦，這個好甜啊。」

「我答應扶貧的吳主任種蘑菇，並不是說現在馬上，而是需要我確定真的能種出蘑菇才行。大概還需要一年的時間。」

陳金山等不了這麼久的時間，裝著不經意的說道：「哦，這個瓜好甜啊。」

凌一農明白他什麼意思，直接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這邊啊種草固沙，以草養菇兩手抓，等知道菌草在寧夏能夠養殖雙孢菇之後，通過實驗，確定在荒漠地區養菇的性子，再招收一批技術員，擴大飼養範圍，然後……」

陳金山打斷凌一農的話，說道：「對的，對的，吳主任跟我說了，不過我們沒必要這麼按步就班吧？」

凌一農跟黃錦旗看著陳金山，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意思。

陳金山解釋道：「您是種蘑菇的高人那，在胡建誰都知道你用菌草代替木頭種出蘑菇，當時這個科研紅極一時，報紙、電視天天播報。」

凌一農不在意說道：「這有什麼，還不是因為當時木生菇的需求量太大了，好些人因為錢，不惜因為錢造成胡建生態遭到破壞，我是實在看不下去了。要解決嚴峻的菌林矛盾，只能研究推廣菌草，代替木頭才行。」

陳金山激動的說道：「所以說老師你是偉大的人啊，不光解決了菌林矛盾，還帶領大家脫貧致富，所以媒體稱呼您的菌草為神草，你就是菌草之父啊。」

「看看，又給我戴高帽子！」

「不是啊，這都是事實嘛！」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你以為菌草只能種蘑菇嗎？你問問黃錦旗，我們種菌草幹什麼用的。笑什麼笑，你告訴他。」

黃錦旗看了看凌一農跟陳金山，這才說道自己跟凌教授的研究成果。

陳金山雖然了解了凌一農研究的價值，但是他更想要解決村民致富的問題，再說了，只要凌一農到了閩寧村，到時候一遍指導村民養菇，一邊可以進行菌草種植的研究。

凌一農聽到陳金山的闡述之後，雖然能了解，但是還不打算跟著去。

「你這樣為了村民致富我很感動，但是違背研究規律的事情我絕對不能做。」

陳金山有些無奈，忽然想到了在金灘村子里做研究的楊和，想到當初他們是一邊做研究，一遍讓村民養殖，覺得這樣說不定能打動凌一農。

「老師，你這樣想我就冤枉我了。我是想著你可以一遍實驗，一遍讓村民跟著學，這樣以後推廣起來會更快一點。之前金灘村就有這樣成功的例子啊。他們村子之前也是一窮二白，所以他們去農科所找到蚯蚓養殖項目的楊和，邀請他去村子里做蚯蚓養殖實驗，最終大獲成功啊。」

「而且老師，我覺得你們也有互相交流的餘地。比如說種蘑菇需要的麥稈、玉米稈，其實也是養殖蚯蚓的養料的一種。而且據我所知，蚯蚓糞是很好的一種肥料，說不定能用在菌草養殖上面呢？」

「我也清楚太快是不符合規律的，我們研究很多項目，什麼種植藥材，種植葡萄，種植水果，但是他們時間都太久了，所以我就想到種植蘑菇上面，因為他快啊，生產周期又短，所以才需要你這樣的權威人士出來幫忙的。」

凌一農聽到這個想法覺得很有意思，再說他也想為扶貧早點做事情，於是答應去看看，不過沒有直接說帶著村名種植蘑菇。

十日後下午，趙舒城沒有在家，反而是在縣城忙活自己工廠的事情。現在他正在尋找施工隊，準備在閩寧村周圍修建冷庫，當然現在只是開始動工，真正投入運營還需要一段時間。

水花正在家裡看書，就得到通知，馬得福跟陳金山要求村民去開會，通知了養殖雙孢菇的事情。

村裡的人一輩子除了木耳沒有吃過其他的蘑菇，所以都很好奇這雙孢菇到底是有什麼用。

李大有更是直接問道：「這東西種出來幹啥嗎？喂牲口嗎？」

馬得福趕緊站起來，說道：「大有叔，看你說的，這咋是喂牲口的，這是種出來給人吃的。」

「得福，你這不是瞎說呢，這東西長的糧食不像糧食，草不像草的，能吃嗎？叔也跟著說。

叔，你不知道，這東西裡面含有一定的草酸，人吃了之後不長胖，有營養，城裡人都吃。」

「這話，不是瞎說嗎？」

「吃了長不胖的東西，這能有營養？」

「就是，誰吃這個東西啊。」

水花聽到后說道：「蘑菇很好吃呢，之前額家的永富買過蘑菇，小雞燉蘑菇味道美的很，跟咱們大盤雞味道差不多。」

「啥，你們真的吃過，好吃不？」

「好吃，味道確實不錯呢。」水花想到當初第一次吃蘑菇的時候，頓時口水差點流出來。

其他人雖然聽到了水花說蘑菇好吃，但是還是不覺得養殖蘑菇能有什麼發展。他們還是覺得自己地裡面種出來的糧食最保險，其他什麼東西都沒有糧食重要。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要是這個東西能掙錢，咱們早就知道這個事情了。」

馬得福聽到大家的議論，想到當時陳金山跟凌一農說的蘑菇的收益問題，有了讓大家感興趣的辦法。

「大家靜一下，這個蘑菇如果種好了，可是比去胡建打工掙得多。」

一聽都這個話，底下的人頓時討論的更熱鬧了，覺得如果真的是這樣，為啥沒有人種植呢。

「水花，你們家種不種？你們要是種的話，俄們就跟著種植，你們要是不種植，多半是不靠譜的事情，到時候咱們就不費勁了。」

水花沒想到這個事情最後要扯到自己家裡身上，她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她不清楚這個事情是不是真的靠譜，也不清楚種蘑菇能不能發財。如果因為自己說不種植，要是最後發現種蘑菇是好事情，村裡人肯定會埋怨自己。如果自己說種植，萬一不靠譜，那也是自己坑了大家，到時候還是要被埋怨的。

「這個事情我拿不定主意，需要問問永富，額回去問問再說。」

「對，永富是咱們這裡的能人，看看他咋說再說。」

「是呢，永富要是干，這個事情肯定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