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科長一開始不知道陳江河訂購了單針電子提花機，等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陳江河他們支付定金回來之後的事情。

廠子里的人也都知道了這件事情，頓時議論紛紛，覺得陳江河真的是飄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嚴科長也不想讓廠子里人心不齊，所以特地找陳江河商量這件事情。

「廠長，車間里都炸鍋了，各個車間都有意見。你也聽聽大家的呼聲嘛。」

「他們在魔都還是我在魔都，我是了解情況的。」

嚴科長見狀治好對著趙舒城說道：「小趙，你可是咱們廠子里的大學生，你也不攔著點？真的讓美色眯了雙眼？」

趙舒城不由的笑了笑，說道：「哪有的事情，雖然楊雪很美，但是我是那見色忘義的人嗎？這個機器對於我們的生產很有幫助，尤其是幾年前我們就開始研究在襪子上繡花，但是一直都沒有解決這個問題，但是現在問題隨著這個機器的到來，都解決了。」

嚴科長不高興的說道：「繡花有什麼好的？玻璃襪的銷路還不錯，我們為什麼一定著急購買機器呢？不光是我不滿意，就是全場的人都不滿意，你們這是豪賭你們知道嗎?」

趙舒城說道：「你這話跟楊雪的差不多，不過我們肯定不是賭博，是有我們的思路的。廠長，你給咱們的嚴廠長介紹一下？」

陳江河彷彿第一天認識趙舒城一樣，說道：「小趙啊，我發現你真的不一樣了，難道這就是愛情的魔力？」

「老嚴，你不要著急，我這樣做肯定有這樣做的道理的。既然大家都不了解，我們就開一個全廠的職工大會，給大家答疑解惑，然後現場投票，如果不超過一半贊成票，我就把機器退掉，損失全部我來賠好不好？如果超過一半，那就讓他們安心的生產。」

嚴副廠長看著自信的陳江河，搖頭嘆息的說道：「不會的，不會有人支持你的，一個也沒有。」

「廠長，嚴廠長，我支持廠長。」

嚴副廠長看著說話的趙舒城沒好氣的說道：「小趙，我以為你說冷靜的人，你不能為了喜歡哪個楊雪，就不顧我們大家的死活了吧？」

「嚴廠長，我是那種因私廢公，見色忘義的人嗎？我之所以支持廠長肯定是經過仔細思索的。」

趙舒城說著看著嚴廠長，有看了看陳江河，這才繼續說道：

「廠長，你們還記得當初老廠長從魔都展銷會回來的場景嗎？當時所有人都期盼能拿到訂單，能讓廠子不要破產，但是最終如果不是廠長承包的話，恐怕廠子早就倒閉了。」

「你們可能都在主意老廠長，沒有留意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車正好停在一個橫幅上面，橫幅的內容是：向科學技術的現代化進軍。」

「本來還沒覺得什麼，但是老廠長走的時候，我覺得這句話就是在諷刺老廠長，也是在諷刺我們襪子廠。」

「曾經我們的襪子多麼暢銷，直接是在魔都統購統銷，其他人根本買不到的。我們為什麼叫做蒲溪國營襪子廠？不單單是我們本地，更重要的事我們的產品是最暢銷的。可是伴隨著我們的機器逐漸老舊，跟不上時代的步伐，我們生產的襪子也就漸漸的沒有了銷路。」

「是，我們現在的玻璃襪銷量還不錯，但是現在已經四年了，我們的設備沒有任何的更新換代，可是外面的世界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趙舒城說著從自己的包裡面掏出了不少的照片，直接攤在桌子上，對著嚴廠長跟陳江河說道：

「這是我去魔都利用自己的空閑時間和讓楊雪幫我搜集的襪子的照片，你們可以看一下他們的產品，再看看我們的產品。我們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競爭力，玻璃襪的產品銷路現在逐漸下滑，你們可能沒有留意到，我注意到了。」

嚴廠長跟陳江河沒想到趙舒城居然有這樣的東西，一個個翻看襪子的照片，就連上面的價格都不錯過。

「小趙，真的有十幾塊錢一雙的襪子？」

「您不是都看到了嗎？就是有這樣的產品，我們的襪子多少錢？一塊錢？兩塊錢？還錢？同樣都是襪子，為什麼我們的跟人家的差了好幾倍的價格？」

嚴廠長聽到趙舒城的話，頓時沒有了跟陳江河對陣的底氣，反而無比渴望自己廠子的襪子也能賣的這麼貴。

不過他反對也是有著自己的理由的，畢竟陳江河的改革觸動很多人的理由，有些人覺得不舒服了。

「小趙，你跟小蔣出去一下，我跟廠長有話要說。」

趙舒城對此沒有意見，直接準備收拾出去，卻被嚴廠長直接退出去了。

看到關上的門，小蔣好奇的問道：「舒城，你說嚴廠長能說動陳廠長，還是最終跟陳廠長一條心？」

「肯定是一條心，自從我拿出照片就是一條心，不過應該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探討。」

正說著就看到車間里的工人走了出來，看樣子都是對於停止生產玻璃襪有疑問。

「廠長，為什麼要買新的機器？」

「廠長，乾的好好的為什麼要停工了？」

陳江河也在屋子裡聽到了外面的喊聲，更是從嚴廠長的嘴裡知道大家為什麼反對。之前大家都是領工資，靠的是工齡工資，但是現在確是多勞多得。更重要的是大家對於陳江河給小蔣跟趙舒城那麼高的獎金有些不滿，覺得陳江河有些偏心。

他拿起桌子上的照片，開門走了出來。看著圍在辦公室外面的工人，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跟他們說明情況。

外面已經有些群情激憤了，好多人圍著趙舒城跟小蔣詢問著。

「小蔣，換了新設備你拿了多少回扣啊？」

「趙舒城，你是不是為了個女人，就把我們大家都賣了？」

「是啊，你們說清楚啊？」

趙舒城沒想到居然還能扯到自己身上，直接生氣的喊道：「大家安靜一下，都聽我說。」

「大傢伙先別鬧，廠長也會跟大家有個交代的。」小蔣也跟著勸說。

「為什麼要換新的設備？」

「乾的好好的，為什麼要換新機器？」

「對啊，給我們一個交代。」

「是啊，是啊，我們要見廠長。」

「把廠長交出來。」

陳江河走了出來，說：「怎麼都不喊了，剛才我在上面都聽到聲音了，不就是跟我喊的嗎？怎麼我一出來了就沒有聲音了呢？我跟大家說清楚這件事情，你們看要不要換新機器。」

嚴廠長看到大家都不說話，想要把人先趕走，免得真的出什麼群體事件。

「大家都散了吧，回去上班了。」

陳江河攔住他們，說道：「別別別，先別走。任何一個工廠都是講究的安全生產，生產是第二位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大家如果不能放心，回去上班就會分心，安全就沒有保證了。」

「大家肯定好奇我為什麼一定要採購新的設備，還是傾家蕩產的採購。這裡有一些照片，是趙舒城提供的，魔都展銷會上面的襪子照片。」

「看看人家的襪子，再看看我們自己的襪子，我們的展台一雙都沒有賣出去，但是人家價格這麼高，反而銷量很不錯。」

「大家可以看看價格最高的襪子，足足十二塊錢，同志們，十二塊錢啊？這是什麼樣的概念？我們的襪子連人家的一半，甚至十分之一都沒有。」

「當然這次也是我的問題，我不會當廠長，沒有跟大家商量就自己做了決定。為什麼不會當廠長呢？因為我沒有在體制內呆過。不僅僅是沒有在體制內呆過，甚至我小時候連我爸媽都沒有見過。」

「我是野慣了的，沒有人管我，不懂規矩。可是這麼多年來，為了討生活，走南闖北，要過飯，爬過火車。這麼多年，我沒有佩服過什麼人，除了一個人，整個人叫邱英傑。」

「我把他當作大哥的，我大哥跟我說過一句話，陳江河你在這個襪子廠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可以當做以此磨練，在體制內的磨練。」

「說實話襪子廠這些年真的是幫了我很多，改變了很多，磨去了稜角。但是有一件事情一直沒有變，那就是我這個人愛做夢，而且願意帶著大家一起來做這個夢。現在我做的這夢就是把這個廠子越辦越好。」

「你們剛才傳閱照片應該也看到了，這些襪子是不是很好看？但是我們現在的機器肯定生產不出這樣好看的襪子，那怎麼辦呢？只能採購新的設備。」

在場的眾人都有些沉默，他們也希望自己生產的襪子賣的更貴，這樣獎金才會更多。

陳江河繼續說道：「那麼有的人就問了，這個機器才換了幾年，怎麼又要更換啊？能還不能不換呢？我的答案是不能，新機器跟現在的機器完全不一樣的。再說前廠子要倒閉的時候，我說生產玻璃襪，現在還在生產玻璃襪。」

「可是現在魔都人都不穿玻璃襪了，魔都是全國的風向標，他們不穿了，全國都不穿了。別說他們，就是我們自己都不穿了？為什麼？幹活的人都清楚，這個東西穿上它不舒服的。」

「既不時髦又不舒服，生產它幹什麼呢？我們採購新設備，就是不讓我們廠子像前一樣，沒有銷路倒下去。」

其他人聽到陳江河這樣說，又看到了魔都的襪子照片，頓時明白改變成為不可避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