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道上。
見顧明扶著盧芸，在門口坐著的人倒是主動讓開一條路。
「這孩子咋了。」有名老先生關心道。
「叔，我也不清楚，打算帶她到醫務室看看。」顧明隨口回了一句，繼續往餐車車廂去。
「火車上哪有醫務室啦，來，讓我看看。」
「小兄弟，火車上沒有醫務室的，你在想啥呢，就讓我爸看看吧，我爸可是醫生。」發聲之人帶著一些責怪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父親。
操心這麼多做什麼，要是看叉了，小心被找麻煩。
「謝謝叔。」顧明想了想，蹲了下來，讓芸芸坐在了他腿上。
「張嘴.......嗯，應該只是低血糖，兒子，你口袋裡面不是有糖嘛，給她。」
「好的，爸。」
就是低血糖？顧明是真的沒想過這點......也好，如果是別的病，在火車上，可是麻煩的很。
顧明打開大白兔奶糖的糖衣，讓盧芸吃了。
沒一會兒，盧芸明顯好了許多。
「叔，謝謝您哈，一起去吃個飯吧。」
「不了，小事一樁，就算我不說，你去了餐車廂，也肯定有人知道能看出低血糖。」
「叔，話可不是這麼說的，您就給個面子，一起吃個飯嘛，這也到了飯點了。」
「爸，這位小兄弟說了讓我們去吃，就去吃嘛。」這年月，都不是很富裕，能蹭一頓，是一頓嘛，他可不覺得不好意思。
老爸雖然是醫生......卻不是出名的醫生，待的地方也不好，工資待遇不高。
說了好幾次，父子倆才跟著顧明去了餐車。
「要點啥？」乘務員指引到最裡頭的那桌。
「叔，要喝點酒不？」
「不了，火車上不適合喝酒啊。」老先生笑了笑。
「那行，老先生，我也不知道您愛吃點啥，這樣吧，乘務員，你們就把餐車裡面的所有菜式都上一遍吧。」
「這也太破費了，沒必要的，小兄弟。」老先生的兒子有些不好意思了。
「沒事的。」李軍主動道：「我老闆不缺錢，不夠的，我們再點。」老闆不好說這種話，他還是好說的。繼續說下去，得糾纏半天。
「你確定？」乘務員又問了一句。
「當然。」拿出三張百元大鈔，「上吧，錢不夠，我再加。」
桌上擺的都菜都疊起來了。
飯席間。
老先生的兒子笑著問道：「小兄弟這麼年輕，就賺這麼多錢，做啥生意的？」
「開中介店子的，老先生，您在哪裡行醫啊。」
「農場監獄。」如果不是特殊原因，農場裡面報了這筆開銷，他才捨不得坐這趟車。
農場？
顧明沒問，盧芸倒是精神了，「老先生，您是哪個農場的啊？」
「371啊。」
這麼巧？
「看你們這神色，難道，你們也是要去371農場？」
「.....說起來有點慚愧，老先生，我女朋友的老爸現在就在您所在的371服型，我這是帶我女朋友來看他的。」
聽到面前的小妹有親人在服型，兩人的態度並沒有什麼變化。
又不是幾十年前了，陌生人，聽到陌生人有親戚服型，也不會有什麼看不起。更別說，吃了人家的飯。不吃歸不吃，真吃了....
「你爸叫啥啊？講實話，我真有可能認識。」
「盧躍進。」
「這麼巧！你爸還真在我在的醫務室來過。」天底下還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我爸咋了？」畢竟是親生父女，還是很關切的。
「搬窯磚的時候被砸到了手指，不過，已經沒事了，放心吧。」
「我爸是不是瘦了好多？」
「傻丫頭，老先生以前又不認識你爸，咋知道他瘦沒瘦。」
「肯定瘦了。」老先生澹澹道：「去了我們那個農場的，就沒有不瘦的。我們在外頭的，生活都不是很好。
更別說裡面了，又要做事，吃飯又沒啥油水，剛進來的，一個星期就能瘦好幾斤甚至幾十斤。」
對於農場裡頭伙食差，老先生直言不諱。
顧明很理解，這可不是幾十年以後的自媒體時代，多了很多鍵盤聖母。
在絕大多數人看來，飯人待遇差不是理所應當嗎？
難道還想吃肉啊？在外頭辛辛苦苦工作的農民工，都不是經常吃肉，吃肉就算工頭大發善心呢。
「老先生，我們三能不能陪你一起回371？」
「行啊。」中年人看的出來，顧明挺有錢。
有點古怪，既然那麼有錢，女朋友的父親進去了，只要噻點錢，哪怕不能免醉，也很難被發到西北農場。
接下來的幾餐，顧明都以老先生看好了盧芸為借口，包了兩人的飯。
關係近了很多。
一起下火車以後。
來到餐館的小包間。
顧明思索一番后，開口道：「老先生，我聽說，你們農場有自由飯的說法？」問外人，還不如先找裡面的員工摸摸底。
「有啊。」中年人似乎覺得這不是什麼難以開口的秘密，「只要交兩萬塊錢，就能讓飯人去養牛，輕鬆很多。表現好，甚至能得到外出活動的機會呢。」
中年人雖然不是農場裡頭的員工，但是，搞的好像他比他父親都懂。
「就兩萬塊錢？」
「兒子，別瞎說。」老先生笑了笑，想了一下，這也算是公開的秘密了，沒啥不可說的，當然，如果是在火車上，一大堆人待著的車廂內，他是不會講的。
「兩萬隻是表面的價格，實際上，是要兩萬三四千塊錢才能辦好手續，完全沒人，你搭不進去橋.......
其實，還有更輕鬆的活，出四萬的話，就可以讓飯人種菜，菜地不大，不用天天打理，除了沒自由，和待在普通的農村沒區別。」
「這麼輕鬆？」
「嗯，當然，就連種出來的菜，你都可以隨便吃，養牛的話有顧忌，不能病死。
菜又不值錢，隨便你怎麼搞，農場裡頭的頭頭也不在乎你這點菜，他們也懶得為了吃點菜去飯人的菜園。
要吃，也是去農場附近的飯館吃飯。倒不是說讓自由飯吃不完的菜爛在地里，普通的飯人還是會吃那些菜的，問題是，頭頭們會在乎飯人飯菜的質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