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夜籠罩的山林總是有着一絲陰森的氣息,寂靜無聲的山林裡,偶爾有妖獸的吼叫聲隱隱傳出。
兩道黑影如鬼魅般快速在林間閃過,而在這片山林的深處,兩隊人馬的打鬥正處於白熱化的狀態。
帝都**用八大世家,其中以徐家和林家爲首被分爲了兩個陣營。八大世家平日裡早就在暗中鬥得你死我活,即便是在明面上都時常會出現一些爭鬥。
此次前往北域,八大世家皆是出動,原本兩撥人都是在皇明月等人先後出城的,可惜卻不巧的在這山林間給撞上了。
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如今又並不在帝都內,所以兩方人馬一遇見,那便是如同火星撞地球,乾柴遇烈火般,一言不合就直接動了手。
淡淡的血腥之氣在林間飄蕩,雙方的人馬皆是有損傷。
而這兩隊人馬打得眼紅的時候,卻並不知道在他們的暗處,還有着一批人正靜靜看着這一切。
一處山崖上,身穿教職人員長袍的一行人默默看着下方的一切,如若此時有人看見他們的面容,便會立刻認出來,這一隊人居然是無相殿修武堂的人。
而領頭之人便是無相殿修武堂的堂主空澗。
“堂主,如今下面正打得不可開交,您說咱們要不要出手?”空澗身後一人看着下方的打鬥,冷笑問道。
“帝都中八大世家的人若是全部死在這裡,對於帝都來說也是一個極大的重創。”立刻有人附和,“他們若死在了這裡,對於我們無相殿以後在帝都的發展也有着不小的好處。”
空澗淡淡回眸看了一眼身後說話的二人,臉上的神色卻沒有這二人那般興奮。只是看着他們淡淡問道:“那若是放跑一人呢?你可想過對於我無相殿有什麼影響?”
“堂主,以咱們的實力又豈能放跑他們。”身後的人立刻神色有些不以爲然地道。
空澗看了他一眼,然後擡手指向下方人羣中,道:“瞧見那兩個老頭兒沒?那是徐家跟林家的大長老,即便我們能全部滅殺這些傢伙,可一旦那兩個老頭兒聯手要逃,我們也不攔不住。”
話落,收回手,空澗繼續道:“八大世家的確鬥得厲害,可一旦有人想要將他們連根拔起,那麼他們便立刻會抱緊成團。我無相殿在帝都本就不比在其他地方穩固,若是再跟八大世家有了仇怨,那無相殿在帝都的分殿就更岌岌可危。況且……這只是八大世家的先鋒隊而已,殺了他們這些確實能讓八大世家掉塊肉,可還動不了那些世家的根基。”
身後等人在聽完空澗的話後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之前最先開口說話的人有些猶豫地問道:“那咱們現在就這麼看着?”
“就這麼看着。”空澗盯着下方的雙眼微眯,淡聲道:“我們不出手,讓他們自己鬥個兩敗俱傷又何樂而不爲。”
山崖上再次變得靜悄悄了起來,而下方林間的戰鬥也是越演越烈。
“我說,這兩方人馬都快自己打死自己了,無相殿的人到底在哪啊?”
另一方山頂上,蘇陌葉趴在峰頂邊,興致勃勃地盯着下方的打鬥,一雙微挑的鳳眸中滿是趣味。
皇明月負手站在他的身旁,在聽見他的話後,突然擡手一指某處,道:“那裡。”
蘇陌葉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除了黑漆漆的一片,卻是什麼都沒看到,頓時皺眉:“你怎麼知道?那裡黑漆漆的一片,我什麼都看不見啊。”
皇明月收手然後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當然看不見。”
這濃濃的鄙視,讓得蘇陌葉一陣磨牙。只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拿這個東西沒有任何辦法,所以氣悶地問道:“那咱們要怎麼做?”
“怎麼做?”皇明月頓時看白癡般地看着他,哼道:“嫁禍、栽贓、陷害、還需要爺教你嗎?”
蘇陌葉聽完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你他媽倒是說要怎麼個嫁禍栽贓陷害啊?!
似知道他在想什麼般,皇明月嗤笑一聲,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個包袱扔在了地上,“穿上,然後衝下去殺人會不會?”
蘇陌葉傻眼,盯着被扔到自己身邊的包袱,然後快速打開一看。
嗬!居然是一件夜行衣。
蘇陌葉咂嘴然後抖了抖衣服,嘀咕:“準備夜行衣幹什麼,直接準備一道無相殿的教袍不就好了。”
“說你是白癡你還不服氣。”皇明月立刻嫌棄地看着他,道:“你以爲八大世家的人是傻子?會相信無相殿的人會穿着自己的教袍然後大刺刺的跑去殺人?”
“難道八大世家的人就會相信穿着夜行衣去殺人的就是無相殿的人不成。”蘇陌葉反駁,但穿衣服的動作卻不慢。
皇明月聞言挑眉,笑得冷幽幽的,“爺會讓他們相信的。”
這還差不多!
蘇陌葉一邊點頭,一邊麻利的換衣服,正換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麼般,擡頭看着皇明月,疑惑問道:“我衝下去殺人,那你幹什麼?”
只見皇明月呵呵一笑,妖嬈的鳳眸中有冷光乍現,笑吟吟地道:“爺去那裡。”
扭頭一看他指向的方向,蘇陌葉眨了眨眼,然後立刻對着皇明月比了一個大拇指。
“你也覺得爺的辦法不錯?”皇明月得意揚眉。
蘇陌葉快速穿好衣服,然後將面巾一蒙,搖頭:“不,我只是覺得你這個辦法很直接很粗暴。”
能不直接粗暴嗎?!
這東西的意思居然是讓自己扮無相殿的人去殺人,而他卻跑去無相殿藏身的地方‘放火’,一旦他這邊殺了幾個人後,這東西就弄出動靜暴露無相殿的人,那無相殿的人就算是跳進明昊海都洗不清了。
蘇陌葉再次對着皇明月給了一個‘服’的眼神兒,然而縱身一躍,如同一隻鴻雁般,飛快地自山頂掠了下去。
而在蘇陌葉走後,皇明月的身形也是跟着一閃,迅速消失在山頂。
……
……
自皇明月帶着蘇陌葉走後,軒轅天心一個人待在帳篷裡有些無聊,便將石碑空間中的金翅大鵬跟大聖一併給叫了出來。
大聖將雙手枕在腦後,翹着腳抖着腿的躺着,目光有一下沒一下的瞥向坐在角落裡發呆的軒轅天心。
“丫頭,你再揉下去,那小雞崽都快被你揉成球了。”
發呆的軒轅天心一愣,然後垂眸一看自己的雙手,只見手中的金翅大鵬早已經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手一抖,軒轅天心訕訕地將金翅大鵬放開,“金翅,我不是故意的。”
重獲自由的金翅大鵬無奈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抖了抖渾身的羽毛,大聖卻是嗤笑一聲,道:“你若實在放心不下就跟過去看看唄,這麼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看得本大聖都覺得眼疼。”
“誰說我放心不下了!”軒轅天心怒瞪,然而在大聖那戲謔的目光中,小臉有些不自然地抽了抽,訕訕道:“我只是有些擔心那兩個傢伙會將事情給辦砸了而已。”
“嘁!”大聖嗤了一聲,拿擠兌的目光睨着她,道:“擔心就擔心唄,小丫頭現在長大了,擔心自己的相公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大聖!”軒轅天心噌地一下跳了起來,如同一隻炸毛的貓兒般,“我纔不會擔心那個死東西呢,大聖你想太多了。”說完,一把抓過金翅大鵬,如風一般地跑出了帳篷。
瞧得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軒轅天心,大聖搖了搖頭,然後抖着腳悠悠道:“一言不合就害羞,果然是個小丫頭。”
外面的篝火依然燒得旺盛,軒轅天心衝出帳篷後,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便是守在不遠處的秋棠。
“天心姑娘。”秋棠起身迎了上去,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臉蛋紅撲撲的軒轅天心,疑惑問道:“姑娘你怎麼了?”
並非是沒有看見秋棠那奇怪的打量目光,但軒轅天心一臉鎮定地搖了搖頭,然後裝模作樣地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你家主子怎麼還沒回來?”
秋棠聞言一愣,隨即笑道:“姑娘不必太過擔心,主子剛走半個時辰,想來回來還有一會兒呢。”
結果,他話剛說完,就見軒轅天心一臉面無表情地轉頭看着他,木然道:“誰說我擔心他了!”
秋棠:“……”看着抱着一隻小雞崽走到火堆旁坐下的軒轅天心,秋棠只覺得自己好無辜。
天心姑娘,屬下也沒說你是在擔心主子啊!
不過無辜歸無辜,既然人家姑娘都出來了,秋棠還是要跟在她的左右作保護的。
在皇明月二人走後,鬼麪人還有第一樓的人幾乎都分佈到了四周做警戒線,如今紮營的空地裡,除了軒轅天心跟秋棠外,就只剩下一個嵐朔和跟在蘇陌葉身邊的那位叫吳老的老者。
這二人原本就坐在火堆旁,軒轅天心過去後朝二人笑吟吟的打了個招呼便坐了下來。
吳老看着軒轅天心呵呵一笑,而嵐朔卻跟木頭人一樣,盯着火堆連眼風都沒有掃來一個。
軒轅天心也不在意,摸了摸鼻子,看着嵐朔問道:“嵐朔隊長,他們還沒有消息傳來嗎?”
嵐朔搖了搖頭,軒轅天心繼續問道:“那你應該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吧?”
這回嵐朔終於回頭看了過來,用着沙啞的聲音道:“知道,但不會告訴你。”
軒轅天心:“……。”一臉不高興地看着嵐朔,後者卻跟沒看見般,繼續冷聲道:“告訴你後你便想悄悄跟過去,殿下說過讓你留在這裡。”
軒轅天心被噎住了,她的確是想問清楚方位,然後讓金翅大鵬載她過去看看……
可是如今被嵐朔這麼給說出來,軒轅天心立刻就有些繃不住了。
吳老看着軒轅天心一副天塌臉的表情,頓時笑呵呵地道:“小王妃這是擔心殿下呢,不過小王妃不用擔心,以殿下的實力,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吳老說笑了,我只是覺得有些無聊所以隨便問問。”軒轅天心扯了扯嘴角,乾巴巴地道。
對於她的說辭,吳老也不戳破,只是笑呵呵地點點頭,道:“既然小王妃覺得無聊,不如就陪我這老頭子嘮嗑嘮嗑吧。”話落,老眼有些戲謔地掃了一眼如同一個門神般守在軒轅天心身後的秋棠,笑道:“老頭子近日倒聽了一個趣事兒。”
軒轅天心好奇擡眸看着他,吳老繼續呵呵一笑,道:“都說帝都治安不錯,卻不想近段時日連帝都附近都有匪徒流竄。昨兒大長公主回蜀州,一行隊伍剛出帝都,卻在半道上遭遇了劫匪。”
“大長公主遭遇了劫匪?”軒轅天心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還是在帝都附近?”這怎麼可能?!哪個劫匪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在帝都附近大劫,且還打劫的大長公主!
吳老笑着瞥了一眼秋棠,道:“據說那劫匪也是相當的有趣,既不劫財,也不傷人命,只是嚇跑了所有隨行的侍衛,獨留大長公主跟慧敏郡主教訓了一番,然後就將人給拎着扔到了城門口。”
軒轅天心:“……”小臉古怪地轉頭看向身後的秋棠,如今就算她是個傻子,也知道這事兒肯定有蹊蹺了。
秋棠眼觀鼻鼻觀心,對於軒轅天心的看來的目光,他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秋棠大叔……”軒轅天心小臉古怪。
秋棠被叫的身子一顫。
“你們主子昨日干什麼了?”軒轅天心古怪地問道。
秋棠身子一抖,正直道:“主子昨日很乖,一直在府中未出,並沒有假扮劫匪去整大長公主,更沒有叫屬下們扒光大長公主和郡主的衣服丟去城門口!”
軒轅天心:“……”什麼叫不打自招,這就是了。
有些頭疼地擡手揉了揉眉心,軒轅天心覺得有些心累,她現在完全可以想象到宮中那位陛下在得到這個消息後的表情了,肯定是在御書房裡將皇明月那個死東西給罵了一萬遍。
秋棠的不打自招頓時讓得吳老笑出了聲兒,其實這件事兒在帝都中很多人都是心知肚明,但是他們明明知道,卻沒人敢說出來。
畢竟當日惜緣節的宮宴上所發生的事兒,如今整個帝都中的人誰不知道啊。
瞧得軒轅天心一臉不知道說什麼好的表情,吳老以爲她是覺得皇明月做得太過分了,頓時笑呵呵地道:“殿下很在意小王妃呢,如若不是想要爲小王妃出氣兒,以殿下的性子大概也不會做得這麼狠。”
軒轅天心聞言扯了扯嘴角,吳老這話當真是在說笑了,若是以皇明月的性子只怕會做得更狠,不過皇明月那東西終究還是看在了大長公主死去的那位駙馬的面上饒了她們一次。
秋棠也是有些擔心軒轅天心在知道這件事兒後又會揍自己的主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臉色,斟酌道:“姑娘,其實主子的意思不是這樣的,只不過是屬下等自主主張,然後纔會……”
結果話未說完,便被軒轅天心揮手打斷,“我也沒說什麼啊,秋棠大叔你不用解釋什麼,更不用往自己的身上攬。”
“那你……”秋棠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圈,他一點都沒覺得她的表情是沒什麼。
軒轅天心擡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哦’了一聲,道:“我的意思是不應該要他動手,應該我去動手纔對。哪有一個大男人去扒光一個婦人和一個姑娘的衣服的,就算是要扒也是我去扒纔對。”
秋棠嘴角抽了,吳老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軒轅天心,就連一旁默默不吭聲的嵐朔也是唰地一下擡頭盯着她。
被三個人同時這麼看着,軒轅天心卻很是淡定,“是他親自動手扒的,還是你們動手扒的?”
“主子沒動手,是下面的人動手扒的。”秋棠顫巍巍地道。
“那就好。”軒轅天心點頭,“那記得叫下面的那些人多洗幾遍手。”
吳老跟嵐朔看着軒轅天心的目光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幸好不是皇明月親自動手的。”軒轅天心又補充了一句。
吳老咳嗽了兩聲,看着軒轅天心好奇問道:“那若是殿下親自動手扒的呢?”
軒轅天心立刻回眸看着吳老,呵呵冷笑兩聲,“我剁了他的狗爪子!”
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