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你超能系統挺堅強，比伊薇特的凌空踏步抗造，伊薇特給你準備的神秘禮物，其實是一架特製智能輪椅，她本來想給你個驚喜，你別告訴她是我透露給你的，製作商的報銷單，我已經簽發提交採購部了，你等著當變形金剛吧。」

卡爾語氣帶上輕鬆。

泰格卻壓抑著動靜，呼吸急促，悶頭落淚了。

頂天立地的胸膛，劇烈起伏抖動，大顆淚滾落，打濕枕頭。

哭泣動靜扯到全身傷口，又痛，又悲，又喜。

一切沒變，除了變成廢人的他自己。

特蕾希也沒有喜歡他。

艾維斯還是那麼沙雕。

組長依然愛叨叨說教。

連胖妞都如往常優秀。

他還能回到州局，跟這些人在一起工作，享受酸甜苦辣，加班、互罵、比試身手……

他的世界天翻地覆，但異調局卡爾組，依舊歡迎他。

異調局人硬話不多的長發小鬍子、陽剛大力士，變成寸頭病患。

他為了特蕾希蓄的長發、引以為傲的小鬍子，都被剃掉，已經長出青茬兒，似乎，預示新生……

艾維斯此刻特別專註，雖然他沒洗澡，但不妨礙，他被硬漢泰格的猛男落淚感染情緒。

他用卡爾的衣擺，擦擦臉，吸吸鼻子，感覺唾沫特別多，肚子也在叫。

他餓了。

「那我迎新會馬上辦嗎？我……餓了……」

艾維斯小聲問。

「你給道爾頓打電話，讓他跟特蕾希準備一下吃食，不要味道太大的，我怕醫院不給進，再跟尼爾說一聲，他最近很忙，讓他就當休息一下，晚上過來吃蛋糕。」

卡爾吩咐，他得跟院方申請，在走廊搞派對。

聽到吃的，艾維斯彈起，立正，跑到走廊打電話去。

通知完各路人馬，猶猶豫豫，給伊薇特打了個電話。

以為胖妞傷殘在身，不便接電話，誰知人家有個殷勤的小表弟，電話一來，第一時間塞給吃飯挑食中的伊薇特。

「歪，我們打算在泰格病房辦迎新會，你來不了，要不就視頻列會？」

「不用了，到時候你們合照把我P上去就行了。」

胖妞說完，狠狠掛電話。

她雖然傷勢比泰格輕許多，但心靈創傷不相上下。

她也想死。

沒有零食，沒有逛吃逛吃，跟死沒什麼區別……

不！比死難受！

她聽說，泰格站不起來，聯繫了專門給軍部做義肢的製造商，要定做一個可以站的輪椅，固定脖子，可手控操作遙控，轉動脖子。

輪椅平時坐着來來去去，需要站起時，可以扭動分離鍵，就像一張凳子一樣伸展開，架起人的身子。

以前軍部有人做過類似的輪椅，伊薇特跟卡爾說了，卡爾立刻給採購部提了一張批件。

未來可期。

卡爾把手機上的網絡圖片，拿給泰格看，仔細說明可站立輪椅的原理和操作方法。

給人希望，就是給人生命。

泰格一開始不怎麼感興趣。

他還沒做好準備，作為一個弱勢群體活下去。

命運的審判，直接執行。

但卡爾耐心解釋，努力的唾沫星子攻勢很足，尤其說到持續後期復健的話，可恢復行動能力，走路沒問題時，泰格眼裏，燃起熊熊希望――

只要能走路……就不是廢人！

卡爾叨叨，艾維斯聽得快睡了，沉默的泰格，終於開口，如喪考妣，沉重如喉嚨里掛着一口銅鐘，哽咽道：

「老……老大……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你救了那個孩子，救了一條生命，而你活下來，又救了你自己的生命，你很偉大，也很出色。」

卡爾道，露出一個暖心的笑，掃清泰格眼前的陰霾。

泰格紅着眼，點頭的動作做不出來，只好用力眨眼。

「對啊，師兄！你手還能動，表情也還有，能說話能哭能笑，腿恢復后，你還是超能特警！」

艾維斯終於說上話，笨拙地安慰著。

「嗯……好……」

虛弱沒半點血色的泰格，疲累不堪，呼出一大口氣，露出不太明顯的寬慰的笑容。

「睡會吧兒，肯定很累了，沒見過你這麼能抗的傷患，我和艾維斯在門外，等一下道爾頓他們下班，會帶吃的過來，我跟醫院申請，在走廊開個迎新會，趕在晚上最後探視時間之前結束。」

卡爾說完，關上門。

他特意不提特蕾希，怕勾起泰格的傷心事。

「卡爾，特蕾希會來嗎？要打包成禮物嗎？然後surprise一下子從禮物盒子裏跳出來這……」

艾維斯還沒說完，就吃了卡爾一記手槌。

嘶……這廝頭真硬！手關節疼……卡爾刮他一眼，道：

「你是地痞流氓嗎？這種事，怎麼能強迫特蕾希！泰格的人生是人生，特蕾希的就不是嗎？從禮物盒子裏跳出來是什麼爛梗？你當場想出來的？用哪只膝蓋想出來的？」

「就……暫時的嘛，緩兵之計！讓泰格有點念想，不然，又捆脖子了怎麼辦？」艾維斯辯解。

「特蕾希願意來，最好不過，要是她不願意，我們啥也別提，伊薇特試探過了，特蕾希沒這個想法，你別搞破壞！」卡爾眯着眼，警告道。

「遵……命……」

艾維斯在缺了一條腿的不鏽鋼椅子上正襟危坐，眼瞪成燈泡大，盯着熟睡的泰格。

卡爾則下去醫院綠化區打電話。

順便給道爾頓轉了50萬鍍，當活動經費。

本來今天休息，組員受傷，璐亦絲那邊事兒也多，卡爾是不打算接公務電話的。

但親愛的禿頂叔叔雷蒙德，給他發了條信息：「卡爾，我現在查的化學原料和稀有金屬倉庫失竊案，嫌疑人是36失蹤案的倖存者！這案子絕批跟超能人有關！見字回復！不然叔死給你看！」

卡爾回撥，電話秒接通，像是等他一整天電話了。

「雷叔，是要異調局派人嗎？可我們現在沙人的案子還在辦，抽不出人手。」

「哎呀！卡爾啊！你終於聯繫上了！救命啊！這都是什麼破案子啊！叔我怎麼就繞不過36失蹤案呢！我怎麼這麼倒霉！」

老禿雷兩眼淚汪汪，舉著電話，在荒無人煙的角落抽煙，地下一地煙頭，他還得一個個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