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為什麼總認為，是我指使布瑞克推倒大廈的？」布朗奇「無辜」反問。
「我沒說推倒，我說的是弄塌，」卡爾將計就計，挑出布朗奇話里的骨頭，「至於你吩咐他的時候，用的是什麼辭彙，只有你們知道。」
「我看新聞……」
「新聞沒播那段！別再狡辯了！還想要最後一點體面的話！就乖乖配合！說吧！」卡爾語速飛快，逼問道：「布瑞克跟悉緹瑟紋大廈毫無關聯、從未沾邊，而你和大廈持有者烏斯曼家族，有多年恩恩怨怨，不是你吩咐布瑞克搞破壞，還能是烏斯曼三兄弟拜託布瑞克的？你當別人都是布瑞克這樣認知障礙患者嗎？你也太看不起別人的智商了吧？」
「我開寵物醫院，跟布瑞克動物救助站經常有往來，他聽說我的事，為我抱不平，用他的方式給我報仇。」
布朗奇狡猾地，把自己偽裝成局外人
「布瑞克的說法，跟你正好相反啊，如果我是法官，更願意相信老實人老實話，布朗奇醫生，不如你再乾脆一點，直接告訴我，你毀掉大廈的真正理由是什麼？為了披露大廈里的屍體嗎？你是怎麼知道這些屍體的？是你殺的嗎？」
卡爾雙手放鬆地伸進褲子口袋裏，彎腰問道。
「長官，我願意配合，不代表你可以隨意潑污水？世界上所有發現的屍體，都能算到我頭上嗎？」布朗奇不滿道，又端起他正人君子的假皮。
「哦，按你的意思，人不是你殺的，你只是想讓大廈里藏的那些屍體曝光？為什麼？」
「長官！大廈不是我指使布瑞克的弄倒的，他說謊！你說的什麼屍體我也不知道！」
「看來回到原點了。」卡爾走回座位，平視布朗奇，道：
「不想減刑了？不肯配合是吧，也行，我們查到的，直接去檢察院，你就到法庭上狡辯去，看法官信不信你！你當人小孩呢？你當每個人都是布瑞克，你說什麼是什麼？別浪費時間了，你也想回去睡個好覺，睡個心安理得的覺，坦誠是一個人最後的體面，你還要的話，就老實交代，說說，你要弄塌大廈的目的！」
布朗奇木頭一般，定定看着卡爾。
他在衡量利弊，在拚命思考卡爾說的「坦誠=體面」成不成立，會不會讓他萬劫不復。
卡爾哼了一聲，凶神惡煞刺激他，道
「殺人的時候，乾淨利落，為什麼承認要考慮這麼久？你又不是沒做過！你進來局子，就知道自己犯的什麼事！你怕你說了我們沒查到的事是吧？在你看來，調查局這麼無能嗎？無能到，你和烏斯曼三兄弟的糾葛、你妻子是活死人、你留在人油蠟燭里蓮花小區溫娜莎的血指印、你殺死溫娜莎專業切割脂肪的手法、你家和寵物醫院發現帶溫娜莎血跡的沙子兇器、你留在瑪雅祭祀現場光頭湯姆家的鞋印……光是這些，你殺溫娜莎的事實，就能被法院採納，」卡爾冷笑，道：
「真諷刺啊，你被騙了！被黑衣外套男騙了！被伊斯諾騙了！被格溫特騙了！他們除了給你一個活死人妻子，什麼都給不了你！現在你落網了！他們逍遙法外，怎麼？你為他們殺人、埋屍、辛辛苦苦培養布瑞克、做蠟燭，他們來救你嗎？你現在能做的，就是抖出他們骯髒的行為，為你自己減刑！布朗奇醫生！」
卡爾列舉直接指控布朗奇殺人的證據，每說一條，布朗奇的臉就白了一分，最後面無血色，露出惶恐神情，看着卡爾。
臉色同樣蒼白的卡Sir，毫不吝惜口水，給他加籌碼：
「如果你要替那些，把你引上犯罪道路、坑害你的怪物背罪責，隨便你！嘴再硬，硬不過我的證據，你不認罪、不配合的態度，還會加重刑罰，其他細節，反正我遲早會查到，到那時，就不是你主動供述自首了！」卡爾氣得吹鼻子瞪眼，對角落站着的看守所警員道：「金，帶他回看守所！」
觀察室內，艾維斯從來沒見過發如此大火的卡爹，張著嘴看肯恩。
「這是戰略！戰略！就像講價不成作勢要走。」肯恩得意道。
「可是師兄，卡爾這是……作勢要走嗎？他真走了！」
艾維斯指著玻璃後面，氣呼呼唰啦啦收拾桌子上厚厚資料的卡爾，由衷佩服卡爾的套路，且演技堪稱一流，不輸艾維斯亞蘭特奧斯卡影帝的水平。
艾維斯和肯恩想鼓掌為卡探演技叫好時，誰知卡爾頭也不回，出了審訊室。
留下風中凌亂的艾維斯和肯恩，大眼瞪小眼。
卡爾出了門，門口候着另一個看守所警員，馬上進門去，一左一右，提着布朗奇的胳膊，示意他站起來。
做筆錄的探員，疲憊地收電腦，正打算退堂。
這時，布朗奇臨時改變主意，不肯站起來，突然叫喚:
「長官!長官我要自首！我要減刑!「
站在門外倒數的卡爾，露出陰柔的微笑——
千穿萬穿，套路不穿。
布朗奇第一次進局子，可蒼白的卡老師，不是第一次審嫌疑人。
試問一個新手報到犯罪嫌疑人，怎麼跟刑偵狐狸斗?
老禿雷叔幾十年的刑偵審訊經驗、普森幾十年追捕超能力犯罪者經驗、犯罪心理研究科學、還有亞蘭特一百多年來發展起來的刑偵科學技術……
一個甚至一團伙再縝密的犯罪分子，跟一個帶科學技術專業刑偵團隊，怎麼斗?!
調查局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犯罪分子站在罪惡的泥潭裏，怎麼斗?
門外的灰發探長卡爾，蒼白的臉上，那一抹勝利的微笑，像極了斷頭台上瞄準了對方脖子的劊子手。
觀察室里，大氣不敢出的艾維斯和肯恩，齊齊拍手叫好。
「長官!!剛才那個警官呢？「布朗奇見卡爾一去不復返，死都不肯站起來，自亂陣腳地叫叫嚷嚷。
看守所的警員出門去叫卡爾，他才又鎮定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卡爾沉着臉，重新坐回審訊室，由審訊被動立場，轉為主場優勢，點頭示意布朗奇可以開始裝逼了。
觀察室里，兩顆心靠得賊近的艾維斯和肯恩，精神和心情幾經上下，從鑒賞到欣賞，從驚喜到驚訝。
最終相視一笑，迎來了最令人歡呼雀躍的犯罪嫌疑人自首情節。
「還不能放鬆的，一般為了躲罪，他們都往輕里說，或者說得不全，模稜兩可，試探我們查出什麼來。」肯恩道。
艾維斯點點頭——每個字都聽懂了，合起來不知啥意思。
但這不影響他看戲(吃瓜)。
肯恩不愧是和他心心相印過的觀察室好機友，心意相通地從觀察室桌子下，掏出一包五香炒瓜子。
倆人噼噼啪啪剝起瓜子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