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維斯雙手撐著觀察室的玻璃，兩拳攥緊緊，青筋和韌帶暴凸在手臂和手背。

牙根快掐出血來。

觀察室里，奧凱組兩位組員，莫名其妙。

不知道異調局愣頭青新鳥鑽進來幹嘛。

艾維斯看了不一會兒，就拚命用手抓頭髮、狠狠踹門、用頭撞牆……

要通過自我折磨，來抑制衝進去殺人的念頭。

就在倆探員想幫他叫經神病院救護車時，異調局蒼白的組長卡爾走進來，撈著艾維斯脖子，提回了辦公室。

……

「你沒跟我說！」艾維斯壓抑著怒火。

早料到你會這樣，才不讓你沾這個案子……卡爾塞給艾維斯一個便利店買的菠蘿包，嚴肅地說：

「探員是涉案人員的直系親屬，或有其他利益關係，必須迴避，不然，事後嫌疑人律師要求重新鑒定物證、申請證據無效，或對偵查程序提出質疑，會很麻煩的！」

卡爾自問，仰慕女神的他，其實也應當迴避偵查。

但當時情況複雜，老阿姨信不過外人，不肯報警。

若讓公權力強制介入，老阿姨肯定有一百種方法不配合調查，律師從中斡旋完，證據早就缺失——總不能讓女神好幾天不洗澡不換衣服，脖子上的唾液和衣服上的皮屑一丟，是為垃圾萬尼斯脫罪！

卡爾不親自辦，老阿姨那關過不了。

既然已正式把案子移交給州警，此案算翻過篇。

相信家裏養著兩個花季女兒的老憤青奧凱，一定會讓萬尼斯吃盡苦頭！

艾維斯恨恨地，咬着硬邦邦的菠蘿包，把菠蘿包當成搖滾垃圾的腦袋。

會長大人在璐黑族社區里，掛出一條公告:

「從今天開始，罵萬尼斯·基爾，文明噴猴！禁止投喂！試圖洗地說好話的、抹黑被害者的，踢出處理！」

下面有社區成員問:

「會長大人，罵多久。」

「咱璐黑族罵到他坐牢那天。」

「得令！」

鍵盤俠們磨掌擦拳，磨刀霍霍，眼裏迸謝出興奮不已的吐槽之光。

多巴胺在叫囂著，需要更多代償補貼。

兩手手指，按在鍵盤上，職責和使命的召喚在涌動。

「咔嗒咔噠……」

鍵盤和手指指腹，摩擦出有節奏的碰撞聲。

黑粉社區海懟萬尼斯的跟帖，鋪天蓋地，長驅直下——

「搖滾垃圾，滾出貴圈!」

「特么有臉活着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原地爆炸!」

「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經要死了」

「有的人活着，但他必須去死」

「有的人活着，別人就不能好好活。」

「有的人活着，我迫不及待他死。」

「有的人活着浪費空氣，死了污染土地。」

「這麼多被害人嘖嘖嘖，後宮都特么不敢這麼開。」

「有的人活着……隊形亂了……」

……

艾會長一呼萬應，層出不窮的花樣罵人，積極湧現，他心情有所緩解。

他把「有的人活着」現代詩置頂，掛在上面，讓大家參考模版來罵。

舒服多了。

……

今天是瑪雅祭祀案犯人，小波浪卷莎蒂移送聯邦法庭的日子。

昨天，莎蒂被伽利略州法院當庭判決死刑緩刑。

州法院在36失蹤案+52失蹤案被害人和家屬強烈譴責、要求下，不得不做此判決。

但因她的逮捕，是異調局負責指揮、策劃、動手的，而異調局本質隸屬聯邦司法局。

所以聯邦法院的判決，會先予執行。

司法部和異調局總局長、卡爾的師傅兼養父霍普森溝通過，瑪雅祭祀案幕後兇手未落網，莎蒂必須留着。

不管是為引出兇手還是後續破案，絕對不能判死刑立即執行。

所以卡爾接到霍普森的指示，知道莎蒂死不了，嘆了口氣。

莎蒂的價值，不只伸張正義、用罪罰來平息被害人怒火。

幕後黑手落網之前，莎蒂是繼續調查關鍵人物，防止以後更多人，因瑪雅超能力復甦喪命。

莎蒂將在聯邦監獄度過餘生，轉為污點證人，繼續幫助異調局破案，抓住瑪雅祭祀案的幕後黑手。

瑪雅祭祀的背後受益者一直沒浮現，既然殺人祭祀是為了獲取瑪雅古典之力，目的達成之前，幕後黑手會不停地犯案。

36失蹤案，死了兩個幫凶，抓了一個莎蒂。

操控沙子的人露出爪牙翻案，太陽神伊斯諾八字沒半撇。

若黑衣小伙是幕後黑手、既得利益者，為什麼他會任由光頭湯姆傷害璐亦絲？

按理說鑽進電梯叫璐亦絲一聲殿下，一看就是情深深雨蒙蒙的牽絆。

若黑衣小伙跟璐亦絲不共戴天，他肯定不會指使兇殘的光頭湯姆去殺璐亦絲，而是親自在電梯，結束女神的頂流生涯。

他還闖進博物館盜水晶、燒冕冠。

種種行為表現，他也只是個多情打工仔。

能抓到黑衣混蛋就好了……卡爾喪氣地想。

查案永遠趕不上壞人犯案。

……

上午十點，伽利略州西部看守所。

看守所離州局很近，就在旁邊，跟州局一起辦公，是伽利略州唯一一個，設超能看守間的看守所。

運載莎蒂的囚車，在看守所門口荷槍實彈等待。

卡爾和艾維斯，從辦公室繞過來，給莎蒂送行。

莎蒂穿着亞蘭特國統一的灰色囚衣，從看守所隔離門裏出來。

昨天受審完，估計釋懷不少，她精神頭不錯。

看到卡爾和艾維斯，還微笑點頭。

卡爾迎面走過去，說：

「聯邦監獄條件會好很多，你會住單人間，有什麼需要，就跟看守說，或者給我打電話寫信，我不能經常去看你，去科芬辦事經過的話，有時間我就去探望你，要是有研究突破和幕後黑手的線索，立刻跟我的同事說。」

莎蒂點點頭，心裏對抓捕她的卡爾沒有芥蒂，認命、認輸、認罪，只求內心解脫。

她比審判前胖了點，看守所沒條件吹髮、燙髮，小波浪卷直了很多。

卡爾寬心地說：

「你會去聯邦法院審判，跟昨天審判程序差不多，會換一個法律援助的公益律師，主審判長是最高級聯邦大法官，陪審團成員數量也會多5位，判決出來后，進去聯邦監獄前，會讓你上交個人物品，然後消毒……」

卡爾叨叨絮絮，說了一大堆兒行千里父擔憂的廢話。

可謂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