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領新人溫娜沙·華度,還要走好幾百米才到家。
路的盡頭,半舊的蓮花小區,才是溫暖的小窩。
兩房一廳,跟人合租。
包水電一個月不到40萬鍍。
雖離地鐵公交站遠,勝在環境幽靜,價位適中。
很受社會底層掙扎的白領新人歡迎。
有節奏「叩叩叩「的鞋跟聲,被夜裏路燈光芒稀釋。
不顯突兀。
突然,腳邊的土,好像蠕動了幾下。
溫娜沙酒精上頭的昏沉腦袋,以為是錯覺。
誰知走了幾步,發現四周地面的泥土,很明顯波浪翻滾兩下!
拱起,又落下!
彷彿有東西在地下遊動,又像是泥土自帶意識……
溫娜沙昏沉的腦子,終於知道害怕。
這條路很安全。
幾個小區治安不錯。
又臨近大路,沒什麼偷盜搶劫。
大半夜的!
地面無風自動!
詭異無比……
這一定有鬼!
她來不及思考,瞳孔地震,內心的恐懼,像個黑洞般,慢慢蠶食理智……
抱緊包包,快速奔跑向前。
「叩叩叩「
急促的鞋跟聲,打在地面。
只要跑得快,身後的鬼就追不上!
還沒跑出幾步。
她前邊的地面,突然成片掀起!
泥土跟水泥渣子,組成一片遮天蔽日的土幕,像一片包餃子的麵皮,兜頭朝她扣下……
「噗!嘔……嘔咳咳嘔嘔……」
說時遲,那時快!
千鈞一髮之際!
溫娜沙吐了!
在這靈異如惡靈作怪的空蕩路面。
酒精刺激胃黏膜。
跑十幾米、上下顛簸、震動。
加上無限放大的內心恐懼……
生理和心理的極度不適,讓溫娜沙的腸胃,再綳不住平均線。
應酬客戶吃下去的海鮮、排骨、生菜、被勸進去的酒水……
全都化成棕褐湯糊狀,瀑布一般噴涌而出……
「噗……咳咳嘔……」
她吐得兩眼發黑,呼吸不暢。
彷彿肺里最後一點空氣,都被翻個面,嘔出來……
剛吐完一個浪潮,倒吸了口氣,下一個噁心的抽搐,就翻騰趕上……
一連吐了五、六個回合,時尚的姑娘,才死氣沉沉地攤坐在地。
顧不上嘔吐物沾滿包包、鞋、衣服……
嘔吐,讓她失去五感六覺。
稍微緩過勁兒來,恐懼才回潮。
猛地想起,剛才兜頭撲面而來的泥土沙幕!
驚魂不定地看看四周。
昏黃路燈下。
她腳邊、四周圍,全是一塊塊的沙土水泥堆!
剛才兇猛如怪物般,向她衝來的沙土陣,此時像死物一般,靜靜躺在她周圍……混合著嘔吐物……
溫娜沙兩股戰戰,全身發抖。
脊梁骨里,彷彿連了一個製冷管,寒氣讓她整個身軀僵硬顫抖。
不知哪來的力氣,她猛地站起!
確定四周,再無詭異的沙土陣襲擊她。
只有一灘,被嘔吐物糊成一團團的土塊水泥渣子堆……
溫娜沙顧不上腹部和胃灼燒的不適,狼狽連滾帶爬,摸著牆,跑向盡頭的蓮花小區……
途中被牆蹭破袖子、頭髮黏在脖子上、跑掉一隻鞋也沒知覺,一蹬一跳落荒而逃。
瞳孔因為驚恐,細成針尖……
想哭不敢出聲。
一邊跑,還頻頻回頭,看那堆嘔吐物+泥堆土塊。
確定那堆東西不再動后,爆發無限潛力,拔腿飛奔回家。
小區保安亭形同虛設,裏面黑漆漆沒有人。
小區路燈還壞了幾個,公共院子裏,停著一大片電瓶車自行車,在黑暗裏連成一塊立體陰影……
回到有生活氣息的小區,人味並沒有衝散她的恐懼。
終於跑回3棟206的家。
溫娜沙插上門,挪來沙發,頂着門。
再關上陽台的窗
也沒能給她安全感。
她用汗濕污漬的手,毫無知覺地,從包里摸出手機,打電話報警。
「嘟……嘟……你好,瑪拉區峰崗派出所。」電話里傳來令人心安的男人聲。
「救命!!!啊救命啊!!!!「
溫娜沙熬過兩聲漫長的嘟嘟聲,迫不及待喊救命。
「小姐請冷靜,告訴我們,你發生什麼事!「
「有!有鬼!不!有怪物!!我不知道是什麼!!地面會動!地下的土!!土會自己動?要襲擊我!」
溫娜沙這段表達,可圈可點。
在醉酒、狂吐、奔跑后,還能直擊重點,邏輯清晰,實屬不易。
但在接警輔警聽來,純屬逗人玩兒。
只要不是正在遭受生命威脅,一切好辦……接線輔警放下心來。
「小姐,請問你叫什麼?」
接線輔警陽剛有力的嗓音,讓溫娜沙急促的呼吸,平靜了不少,她委屈地說:
「我叫……我叫溫娜沙·華度。」
「世上沒有鬼的,請相信科學。「
「真的!!地面會動!我不騙你!地面的土掀起來,朝我撲過來!!!我吐了,跑回家了!「
「小姐喝酒了嗎?」
「應酬喝了不少,但我酒量很好!沒醉!!真的看見了!不是幻覺!不信你們調監控看!!我現在很怕嗚嗚嗚……「
「溫娜沙小姐,你現在?是自己一個人嗎?家人朋友在身邊嗎?「
「就我自己!我在家,我很怕!我舍友不在,我怕那些會動的土,又來襲擊我!「
「溫娜沙小姐,你的住址給我們一下,會有同事過去看,我們馬上到,請不要走動或離開,我們會先打電話,再按門鈴。」
接線輔警很有經驗,猜測是高空建築物土塊掉落,造成喝酒姑娘的錯覺。
也有可能,此姑娘神經錯亂,或醉不省人事。
但為以防萬一,讓附近巡邏的騎警過去看看,確認一下獨身姑娘的安全。
「蓮花小區,3棟206,但會動的土,是在白鶴小區旁邊那條路,襲擊我的!我從那兒跑回來的!「
溫娜沙得知正義的叔叔要來,鎮定多了。
「好的,我們會一併查看,現在要掛了電話,到了給你打電話,好嗎?「
「好……我等您們,我真的很怕嗚嗚嗚。「
「別怕,我們很快過去,需要一直跟你保持通話嗎?」
不是很忙的時候,接線輔警可以換條線,跟報案人在線連接。
「不,不用,萬一有其他人緊急報警電話呢,我先掛斷。」
溫娜沙受過高等教育,不至於自私到,佔用公共資源良久。
接線掛斷電話后,呼吸平穩了些。
她覺得口渴舌燥,從房裏出來,到客廳倒水。
噸噸噸喝了整杯涼水,才感覺好受點。
「啪嘶啦---啪嘶啦-----「
突然,從另一個房間里,傳來低低的響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