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完入職了？」

「辦完了，嘿嘿卡爾，我能就地下班嗎？」

艾維斯在人事科，複印了身份證和銀行卡。

還在賣身契上籤了無數名字。

人事部開了一條清單，發到他郵件里，就算入職了。

交齊郵件上所有材料，審核完畢就能歸檔。

艾維斯.安伯正式賣身亞蘭特共和聯邦，成為正義的人民獵犬。

雖是個特招生，也名正言順。

有定製制服、徽章、佩槍、執法儀等，還能分到單位宿舍、飯卡、訓練場儲物櫃、教導員……

媽媽再也不用擔心他在外面吃土了！

艾維斯整個人，飄得不成樣子，把用超能力查案的事，忘到腳後跟……

圖樣圖森破！小夥子想下班？想多了吧……卡爾蒼白的嘴角邪魅一笑，道：

「聖馬特奧市7個區，加上伽利略州、弗洛蘭特州和北姆州接壤那一帶，一共9塊地方，尼爾跑了2個，你跑4個，剩下3個他跑，跑完就下班。」

「什麼？跑……往哪裏跑？怎麼跑？」

艾維斯飄到半空，一臉天真。

「抓摩蛉蟲去。」

卡爾「唰」一聲，展開準備好的地圖，用手比劃：

「東邊歸你，以縣和地級市為主，城鎮、農村、市中心隨機取樣，統計摩蛉數量。」

卡爾突然發現，帶新人好累……

「為什麼要統計摩蛉數量？發展新業務嗎？」

艾維斯這精神小伙，此時是一隻不懂就問的小學雞。

「摩蛉跟海豚一樣，是陸上唯一靠聲吶生活的昆蟲，隨處可見；

我測試過了，一窩摩蛉，放到斜眼男死的審訊室，摩蛉瘋了般逃竄。

局子方圓十米的摩蛉，都銷聲匿跡了。」

卡爾適時停頓，用考校的慈祥眼神，籠罩艾維斯。

後者隱隱約約，接收到隱形的翅膀……不，隱形的試卷，嗑嗑巴巴地說：

「所以你懷疑……額……金色煙霧，額……就是那個那個兇手的超能力，殺死斜眼男的超能力，是……額……海豚有反應，所以跟海豚幾千年前一家的摩蛉，也能檢測超能力的能量波動，統計數量，就能大致確定真兇活動範圍。對嗎？」

「嗯。」

卡爾露出「這道題你還是被扣分了」的溫柔班主任微笑。

艾維斯卡殼了幾秒。

他空洞的大腦，迅速集結腦細胞。

腦細胞們點兵點將點江山，廝殺一輪后，終於解出這道題：

「額……那個那個我是要……懷裏揣上一窩摩蛉，然後……然後四處胡跑瞎跑，摩蛉要是有異常反應，就……就額……」

「就做好標記，報告給我。」

卡爾不是不忍心他折騰腦子裏，為數不多、能思考的腦細胞。

而是嫌棄艾維小學雞的解題步驟里，無用辭彙太多，聽着費力。

牛犢子般健壯的精神小伙，這麼簡單的發散思維，居然淪落到抓耳撓腮，上竄下跳的地步。

「對！我也是這個意思！」

艾維斯一拍大腿，不要臉地，順着卡爾施捨的台階下坡。

「還有呢？下面呢？要注意什麼？」

卡老師給這道大題，點綴了附加題。

「還有？沒了，下面還能有什麼嗎？」

艾維斯直接太監，不打算做附加題了。

他已經在各路佛祖加持保佑下，超水平發揮，完成試卷了。

還能有什麼？

找到能量波動的聚集點，然後……

他大腦回溝山路十八彎，還在拐第九個彎時，卡爾幫他越野升級，直達終點：

「如果摩蛉躁動，有可能兇手在附近，也可能近幾日經過，或用過超能力，

你不準擅自行動，萬一遇到嫌疑人，落地成盒怎麼辦。」

卡爾想起斜眼男的死，很忌諱這個超能力，更怕打草驚蛇。

解釋道：

「就算找到兇手，我們也投鼠忌器，萬一失蹤者都活着，保不準兇手會鋌而走險，把失蹤者全殺了，或拿來當人質。」

「嗯。」

艾維斯一臉不解，點頭裝懂。

卡爾嘆氣。

新手上路愣頭青，多少有點個人英雄主義的幻想。

總覺得憑一己之力，能力挽狂瀾，偵破案件，立下大功。

追求編織出來的塽感。

不栽跟頭不知險。

「所以你去找摩蛉，不是為了準確定位兇手，一舉抓獲，而是用窮舉法，配合雷蒙德探長的搜索，提高定位的精準度。」

卡爾又問：「卷宗看了嗎？」

「看了，道爾頓給我的。」

艾維斯神情莊重不少，成功入職聯邦探員的快樂，已坐火箭抵達九霄雲外。

「很多細節沒法一一了解，他只是給你整理出來大概；

從斜眼男之死，跟其他案件材料可推測，兇手的超能力讓人犯困，還能在睡夢中殺人，你能看到金色煙霧，比一般人安全很多，去吧，有任何事，跟道爾頓或者我報告。」

「好。」

艾維斯立正，轉身，走到門口，回過頭問：「你不帶我了嗎？」

「伊薇特撐不住先下班了，我還要調配州警，深挖之前失蹤案的疑點，重新再犁一遍線索。」

他揉了揉青筋直跳的太陽穴。

一閉眼，腦子跟無數麥芒扎了似的。

離上頭限定72小時找回尤蘭達，還剩30多小時。

每次上頭掐著秒錶限定破案、找人，他都想撂擔子——Youcanyouup，noBB！

案子又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除了無情壓榨腦細胞外，無任何意義。

也不見得，以往失蹤案這麼積極。

當然卡爾能理解，部分失蹤案只是離家出走，可不偵自破。

遠沒有河裏打撈出來屍體般迫在眉睫、視覺衝擊大。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失蹤案，讓人擔驚受怕的同時，又抱有無限希望——人類會很快被潛意識的樂觀說服。

但漂亮女明星一失蹤，突然引起最高度重視，就有點槽淡了。

難道一般姑娘小伙失蹤，不是命？

他們也是別人的家人、愛人、朋友、孩子……

卡爾有宇宙星河般浩瀚無垠的槽，糊在喉嚨里，想一吐為快。

他疲態盡顯，說話間，灌了大半杯量大管飽的速溶咖啡。

艾維斯鼻子裏，瞬間充斥着警局速溶咖啡的香精味——原來不是西北風帶腳丫子味，是咖啡香精，神似腳丫子味。

也不知道，研發這款速溶咖啡的技術人員，是不是藍翔足浴專業畢業，或者新東方美甲速成班研修過……

他回到異調局的小辦公室。

道爾頓在電腦前，醉生夢死地搬磚。

舉鐵泰格已不見「倩影」。

他從道爾頓手裏，接過一件，窄得能間接勒死他的異調局制服。

拿上昆蟲盒子，提上捕蟲網。

懷裏抱着摩蛉的圖片、習姓介紹跟地圖。

道爾頓最後，把一串警車鑰匙給他。

捕蟲達人出發了！

路過最靠近門口的桌子，隨手從透明的文具盒子裏，翻出幾個巧克力派，全裝進兜里。

正好，路上餓了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