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把聽到的殘音，如實告訴雷蒙德。

「尤蘭達一看到嫌疑人，立刻提璐亦絲·安伯，肯定是嫌疑人讓尤蘭達聯想到璐亦絲，起碼有一定判斷依據。」

老禿雷叔分析道。

卡爾說：「問過尤蘭達經紀人么？兩人有沒有過節？」

「問過了，過節多如牛毛，璐亦絲·安伯還威脅過尤蘭達，說讓她無聲無息消失。」

老雷認真道：

「我們正打算傳喚璐亦絲，肯恩！聯繫璐亦絲公司！」

伽利略州調查局腿腳最利索的肯恩，腳底抹油消失。

鎖定璐亦絲·安伯，老禿雷大喜，跟卡爾提起其他失蹤案，薅羊毛手法爐火純青：

「卡爾啊，三十七失蹤案，失蹤者間，無任何關聯，你怎麼看？」

卡元芳道：「如果同一人或同一伙人作案，無差別的隨機犯案動機是什麼？為犯案而犯案？」

「應該不是正常人，意圖詭異。」

老雷叔指著空氣下結論。

雖說立Flag是一種預判的作死，但探員辦案，不可避免做各種假設。

卡爾同意，道：

「若作案人有系統超能，就可輕鬆避開監控，悄無聲息擄走失蹤者，但其他失蹤案，不一定都跟尤蘭達有關。」

過了一會兒，跑腿專業戶肯恩帶來噩耗：

「頭兒，璐亦絲失蹤了，她的助理剛報警。」

「神馬？！」

老禿雷一個頭兩個大，兩眼淚汪汪：

「這！這還讓不讓人活！第三十八件失蹤案！我怎麼這麼倒霉！」

他盯着冷酷的卡爾，可憐巴巴地說：

「卡爾，你不幫叔，叔死給你看！」

油膩資深大叔的人設，拿了梨花帶雨的劇本……卡爾深深斜了他一眼，言簡意賅：

「去現場。」

熟練避開雷蓮花的一哭二鬧上躥下跳。

下樓后，頂流明星尤蘭達家附近，蹲守的娛記狗仔已人頭涌動、蠢蠢蠕動。

娛記們在警車響起后，呼朋喚友，開啟敏銳的八卦嗅覺雷達，圍在警戒線外，伸長脖子等瓜。

卡爾面沉如霜，披開來勢洶洶的記者和問題，擋開麥克風，趕往璐亦絲失蹤地點。

……

凌晨四點半。

聖馬特奧市，安德魯區，《風聲里訴說你》外景片場。

景拍了好幾天，剩半天能撤離，但女主不見了。

卡爾剛下車，明黃警戒線外，有個跳腳嚷嚷的年輕男人，正跟探員起衝突。

該男子叫艾維斯·安伯，長身長腰長腿，身高超一米九，上穿啞光皮夾克，下穿磨白牛仔褲，均勻裹着兩條長腿。

黑棕短髮，輪廓乾淨分明，直挺鼻樑，整齊雙眼皮，端是百里挑一的好樣貌。

可惜渾身散發着痞氣，站得弔兒郎當，說話或看人時，總提起半邊嘴角，顯得不正不經。

「怎麼回事?」

卡爾掃一眼腿長兩百米的艾維斯·安伯，問現場探員。

後者對他莊重敬禮，沒來得及答話，話筒就被中二無敵的艾維斯·安伯搶走:

「嘿！長官，您是老大對吧?璐亦絲是我妹妹，他說璐亦絲涉嫌另一樁失蹤案，愣不讓我碰這台保姆車。」

艾維斯打量卡爾，這位探長很年輕，銀灰頭髮，烏黑眼珠子。

蒼白沒半點血色的臉，身材削瘦挺拔，仙風道骨，雖不至於駕鶴東南飛，但氣質頗不食人間煙火。

卡爾穿着深棕玄烏磨砂皮馬甲，馬甲左口袋綴幾個銅環，肩膀左一右二地，貼著銅環皮扣。

對開的馬甲既不裝拉鏈，也沒鈕扣，而是用銅環皮扣扣住。

褲子是深棕玄烏束腳功夫服，有點像跆拳道褲——異調局典型復古的制服。

亞蘭特國的女裝，非常現代且多樣化，跟卡爾前世二十一世紀鋪天蓋地的女裝無二。

但男裝偏傳統，深色為主，樣式簡單，充滿濃郁的哥德式風格。

卡爾冷冷看他，正要開口驅趕。

卻發現艾維斯·安伯好看的雙眼皮，瞪得滾圓，抬起不禮貌的顫抖食指，指著卡爾，驚訝得質壁分離：

「你你！身上有超能系統!」

他看到白臉卡爾身後，映着一片深紅虛影。

庫魯泰坦爾系統，歲月靜好地坐在卡爾肩膀上，跟宿主動作一致——冷冷看着艾維斯。

「你身上！為什麼有系統!?」

艾維斯·安伯再次舉手發問。

他誇張倒退兩步，努力控制下巴，不讓它掉到地上。

卡爾的系統，看起來可傲嬌，一米高，短腿，渾身紅，細眉大眼，小虎牙白花花外露，頭上的火焰狀冠子是白色。

比艾維斯身上的「潘多拉」系統好看多了。

「你能看見系統?」卡爾皺眉，顯然不信。

「從小能看見，我身上也有！從我爸那兒轉移來的，潘多拉星系，五維的，但一直沒締結契約。」

艾維斯震驚不過三秒，打回原形，語氣像小區遛狗大媽，遇到別人家的狗，很八婆地評價兩句：

「嘖嘖，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白色冠子的系統，它多大了，挺好看的，是姑娘嗎？」

「……系統不分男女的，你真的……能看見?一般沒締結契約的人類，沒有特殊能力，就算有，也不一定能看見它們。」

後半句是肯定語氣。

「我家系統叫『庄庄』，特別資深。」

艾維斯趁機，裝了一個遊刃有餘的批，說：

「庄庄跟維度通道守門人滲透過，比一般系統強，不能『一般來說』。」

他的『庄庄』，正掛在他脖子上，也是身高一米左右，渾身深紅，金色火焰狀冠子，膘肥身健，體型均稱。

這時，雷蒙德的車到了。

他從警戒線外鑽進來，本能驅趕位列閑雜人等的艾維斯·安伯，說：

「這位先生？警戒線外面謝謝！」

艾維斯紋絲不動，心想，這位禿頂糟大叔，這體型，能意氣風發地抓賊么？

「老子是璐亦絲的哥哥艾維斯·安伯，也是經紀人。」

然後底氣不足，強調了一句：「親哥，長得不像。」

勞模雷蒙德在外人面前，習慣端起專業探長的架子，問：

「那麼這位親哥，你知道璐亦絲·安伯去哪兒了嗎？」

「我要是能聯繫上她，還在這裏跟你瞎嗶哩吧啦？」

艾維斯猛然被提醒妹妹不見了，頓時沒了裝批心情，恢復無能狂躁，退出警戒線外。

老禿雷不再理刁民，背過身對着卡爾，道：

「尤蘭達失蹤了，璐亦絲也跟着失蹤了？這也太巧了！我覺得，有四種可能：

璐亦絲指使人，把尤蘭達綁了，畏罪潛逃；

第二，綁走尤蘭達的人，順手把璐亦絲綁了給尤蘭達作伴；

第三種，他倆失蹤沒關聯，是倆案子，第四，璐亦絲·安伯只是玩消失。」

在警戒線外偷聽的艾維斯，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問號——禿頂大叔寫舞台劇……陰謀論俱樂部高級會員？

他大步向前，振臂高呼，義正言辭地反駁：

「不可能！那丫頭是死宅，沒朋友，天天搬磚，不是上節目就是拍戲！哪能綁走別人！」

說話也不消停，單手插在牛仔褲口袋，站得歪歪扭扭，儼然這條gai最亮的仔。

「安伯先生，請退出警戒線外，你這樣，會破壞現場，璐亦絲和尤蘭達有過節，還在公共場合，威脅尤蘭達，她有作案動機。」

卡爾點到為止，解釋道。

艾維斯·安伯啞口無言……

女神璐亦絲，是伽利略州神話電視台的藝人。

多才多藝頂流尤蘭達，則是全國最大AG娛樂的門面。

兩人算同期出道，她們不和，像萬花叢中一點綠，圈內公開的秘密。

璐亦絲根淺背景大，據說親媽是電視台舉重若輕的人物，靠不俗演技，和「上帝吻過面頰」的天仙姿，跟尤蘭達分庭抗禮。

尤蘭達高貴美艷，渾身才藝，十一歲出道，在AG幾萬練習生中殺出重圍，登頂娛樂圈高處不勝寒的地皮，驕傲且優越感爆棚，打心眼兒看不起才藝淺薄的璐亦絲·安伯。

偶爾一起上節目，兩人對話風格就很魔幻，尤蘭達狗嘴裏吐不出半截人話，把璐亦絲吃得死死的。

再加上幾千萬粉絲，總拿倆頂流來比較，時不時爆發大型網絡口角，一個個宛如吵架學校榮譽畢業。

一來二去，女星雙方人馬，敵意盎然。

資本爸爸們火上澆油，廣告選角時猶豫不決，來回橫跳——這一季選尤蘭達，下一季預定璐亦絲·安伯。

跟利益相關的競爭苗頭滋生，就沒人能淡定了。

據不完全統計，情商普遍不高的尤蘭達和璐亦絲，公開場合，無數次「不歡（撕）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