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坐在一起喝茶水，嗑瓜子，聽收音機。

李金鑫嗷的一嗓子，嚇得大家一個激靈。

「嫂子，你兒子薅我頭髮。」

李父：「大過年的，你要嚇死我啊。」

「不就是薅頭髮？你就讓他薅！」

李金鑫氣的鼓著腮幫子：「哼，不跟你玩了。」

轉身放下侄子，去抱侄女去了。

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開始李金鑫跟小侄女玩的很愉快。

逗得小侄女，咯咯咯的直笑。

但沒一會，不僅頭髮被抓了，還滋了她一身。

李金鑫的落魄遭遇，惹得大家哈哈哈直笑，笑的腰都彎下去了。

李海軍撫平妹妹受傷的心靈，偷偷拿出來用紅繩拴著的玉石平安扣。

「噓，這個是哥送你的新年禮物，別聲張。」

李金鑫懵懂的點點頭：「哥，你是怕嫂子知道？」

李海軍：「不是怕你嫂子知道，我是怕七小子知道。」

「他是個佔便宜沒夠的人，還不得找我要啊？」

「就這麼一個，給你了我上哪給他弄去？」

李金鑫小心翼翼的把平安扣，順著脖子塞進去。

「哥，放心不會被人發現的。」

李金鑫一臉的雀躍：「哥，我還以為你忘了我呢！」

李海軍揉著她的小腦袋瓜：「怎麼會呢！」

「哥，我們出去放鞭炮吧。」

李海軍：「行，我先把鞭炮給你解開！」

兄妹倆蹲在地上，把一掛一百響的鞭炮拆開，然後裝在竹籃里，又點燃一根香。

下了樓，到了外面，李海軍把小鞭插在雪裡，把香交給李金鑫。

「你去放吧。」

李金鑫可憐兮兮：「哥，我怕。」

李海軍：「我給你演習一遍。」

李海軍來到鞭炮前，蹲在地上，然後伸出燃燒的香，點燃引線隨後站起來，快速跑回。

「啪！」

引線燃盡，小鞭響起，連周遭的雪都被火藥給崩的變了顏色。

李金鑫經過李海軍的言傳身教，一個人玩的不亦樂乎。

六丫頭抱著兒子跟姑娘，站在窗台上，隔著玻璃窗看著他們兄妹。

倆孩子看到爸爸，用小手掌拍打著玻璃窗。

「爸爸···爸爸···」

不過隨著鞭炮響起，小勝利愣了愣，接著哇哇大哭，似乎是被嚇到了。

唯獨，小雪兒把小腦袋瓜都貼在玻璃窗上了，小腿用力一登一登的，似乎想要去找爸爸。

看到這情況，六丫頭勐然想起李海軍自己說，男孩子要皮實一點，不然長大了沒有男人樣。

看著膽小的兒子，六丫頭意識到了大家太寵溺他了，以至於膽子這麼小，連放鞭炮都害怕。

聽到孫子哭，爺爺來了，外公，外婆來了，連舅舅，舅媽都來了。

大家七嘴八舌：「孩子怎麼哭了？」

六丫頭攔住了要抱孩子的母親：「媽，沒事！」

「就是海軍在外面放鞭，小勝利嚇了一跳。」

李父：「我去把他喊回來，都嚇到我孫子了，還放什麼放！」

六丫頭連忙出聲：「爸，您別去。」

「您能攔得住海軍，還能攔得住其他人家？」

「大過年的，誰家不放鞭？等到半夜家家戶戶都放！」

六丫頭想著李海軍跟自己說過的話，又道：「你們看看小雪兒，她就不怕。」

「海軍說的對，這小勝利都被咱們給寵壞了。」

「現在他還小，等他懂事了，大一點了，咱們還這麼寵著就是坑了他。」

「男人要有男人樣，要像個爺們一樣，這是海軍說的。」

「所以，以後別太慣著他了，

弄得放個鞭炮都嚇成這樣了，以後怎麼給李家傳宗接代，頂門立戶？」

聞言，大家都在深思。

六丫頭繼續下勐葯：「慣子如殺子，咱們這麼多人寵他一個，將來他還不得無法無天了？」

李父：「嗯，說的有道理。」

「男孩子皮實點沒壞處，海軍小時候沒這麼嬌氣，我們李家的種不能養廢了，得像個爺們一樣。」

聽了這話宋母在心裡翻了翻白眼，這一屋子裡的人就屬他這個當爺爺的，最慣著孩子。

一百個小鞭放完了，李海軍又放了幾個雙響子，也叫二踢腳。

自從南易他們搬走了，沒有大毛他們陪著李金鑫玩，李金鑫好久都沒這麼開心了。

這年月沒點事，沒有春節聯歡晚會，不過家家戶戶都挺熱鬧的。

兄妹倆回了家。

「軍啊，別在屋裡做飯了，油煙散不出去。」

李海軍想了想：「那就去走廊里，反正年夜飯做完了！」

李海軍在屋裡做年夜飯，是為了不讓其他人發現他們家吃的那麼好。

你大魚大肉，別人吃糠咽菜，妒忌起來不背後舉報你就怪了。

那些動不動就當著別人的面，又吃肉，又吃雞，頓頓那麼吃的人，李海軍也不知道怎麼形容了。

這是什麼年月啊？還不被大檐帽給帶走啊？

你東西哪裡來的？

市場買的？

對不起，你哪來的票？

包子有肉不在褶上，關起門來想怎麼吃就怎麼吃，不好嗎？

六丫頭扶著兒子，在教他走路。

妹妹一直親小侄女，小侄女嫌棄的一直歪腦袋躲避，還肉都都似蓮藕一般的胳膊，小手扒拉著她。

看著其樂融融的畫面，李海軍內心升起一股幸福感。

在這年代不缺吃喝，有新衣穿，上有老，下有小，李海軍知足了！

宋父跟李父嘮嗑。

「老李，抽一支？」

「不了，不了！」

李父笑眯眯的拒絕：「戒了，抽完煙大孫子不讓抱。」

宋父琢磨一下：「我也不抽了，不然這小傢伙也該嫌棄我了。」

女人們還是和面，拌餃子餡。

出奇一致的都吃野豬肉餡的餃子。

閑下來的李海軍偷偷摸摸去了廠里。

不過他也沒空手，見到廠里保衛科值班的人，給每個人散煙，發瓜子花生。，

「謝謝李主任。」

「李主任新年好。」

·······

李海軍來到李父的家裡，先是餵了狗，然後遛狗。

屋子裡的丁秋楠，聽到了聲音就知道是他來了。

李海軍故意弄出了很大的動靜，為的就是讓丁秋楠知道自己來了。

「媽，我出去上個廁所。」

丁母：「我陪你去吧。」

丁秋楠笑道：「不用，您在家包餃子吧。」

「廠里現在燈火通明的，不怕，還有保衛科的巡邏呢。」

丁秋楠轉身出來，看到李海軍后，倆人就去了李父家裡。

大冬天的，外面滴水成冰，還是屋子裡暖和。

李海軍給李父的煤爐子，還換了兩塊蜂窩煤，生怕凍著丁秋楠以及肚子里的小寶寶。

見了面，激動地包了一會兒。

「你得繼續吃，這都幾個月了，怎麼好瘦的跟個小雞仔似的。」

丁秋楠不滿意：「我已經很使勁吃了。」

「可吃什麼都不胖！」

李海軍：「沒準營養都讓孩子吸收了。」

丁秋楠：「我回去了！」

「跟我媽說出來上廁所，時間久了她改出來找我了。」

李海軍有點不舍，親了又親。

「回吧，我也回去了。」

「我這出來的也夠久了。」

臨走前，李海軍又給丁秋楠一些錢票。

「記住別捨不得吃喝，該花花我有錢。」

丁秋楠：「知道了，放心吧，虧不了你的孩子。」

轉身，丁秋楠回了自己的宿舍。

「秋楠啊，你這去的太久了，我都要出去找你了。」

「媽，我又不是小孩子，走不丟、」

雖然李海軍送了很多東西，她吃上十天半月都吃不完，但還是把錢票交給丁母。

「媽，這你拿著，過幾天去去市場多買點肉回來。」

丁母疑惑道：「你這上個廁所，怎麼還拿回來這麼多錢跟票？」

丁秋楠：「您別問了。」

丁母若有所思：「他給的？」

丁秋楠：「就我這點工資夠幹什麼的？」

「以前我工資一大半都給了您跟我爸，我這一切都是人家供給的，連我生活費，吃喝穿戴都是人家的。」

「哎！」丁母嘆道：「是我們拖累你了。」

丁秋楠抱著她：「媽，別這麼說，是你們給了我生命。」

「你們養我小，我養你們老是應該的。」

「媽，我給你錢跟票你別捨不得花，他說我太瘦了，怕肚子里的孩子沒營養。」

「可他送來的雞魚肉蛋，我也在吃啊！」

丁母：「你可能是體質的原因，但不管怎麼樣，你吃進肚子里的東西，孩子都會社區養分的！」

丁秋楠點頭：「那我就使勁吃。」

丁母：「他不是給你送奶粉跟蜂蜜了么，我去給你沖一杯。」

李海軍跟丁秋楠分開后，也回家去了。

「你出去這麼久幹什麼去了？」

六丫頭看似無意的問著，但李海軍卻小心翼翼的回答。

「我去給咱爸換了兩塊蜂窩煤，免得他們回去屋裡冷。」

「還餵了狗！」

六丫頭：「晚上讓爸把骨頭帶回去，留著喂狗。」

李海軍：「過年了，讓狗也吃點好的。」

屋子裡，響起了李父突兀的笑聲。

「爸，什麼事兒讓你高興成這樣？」

李父：「我大孫子開口喊爺爺了。」

李海軍打擊道：「你大孫女早就會了！」

李父：「去去去，一邊去，哪能一樣嗎？」

「大孫女再好將來也得嫁人，大孫子是娶媳婦回家。」

這·······

好吧。

李海軍也不跟他爭論，因為這個時候的人普遍都是這麼想的。

就連老丈人，跟老丈母娘也是這麼想的。

七小子就是典型的例子，不僅父母偏愛，六個姐姐也是對他好的不得了。

宋父宋母偏心眼，六個姑娘都認為是應該的，還跟著他們一起嬌慣七小子。

這就是這個年代，普遍的現象，家裡的男孩最吃香。

七小子都弄著外甥：「來，喊舅舅。」

小勝利看看他，又回頭看看李父：「耶耶······」

雖然口齒不清，但李父還是得樂漏出了牙花子。

屋子裡很熱，李海軍看到倆孩子穿的有點多。

「媳婦，給孩子把棉襖，棉褲脫了吧，穿他大姨給織的小毛衣，毛褲就行。」

六丫頭：「我看行，要不孩子出汗了容易受風，著涼。」

還沒到夜裡十點，倆孩子玩累了。

若是平常這個時候，倆孩子早就睡了，今天大人多，家裡熱鬧他們倆才玩耍的這麼晚。

看著倆孩子都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李海軍把孩子抱進了房間，放在嬰兒床上，蓋著小被子。

把小檯燈打開，悄悄的退出屋子。

李海軍詫異道：「你們說話那麼小聲幹嘛？」

李金鑫：「爸說，怕把他孫子吵醒。」

李海軍輕笑道：「放心吧，不會的。」

「他們完了一天，下午都沒睡覺，你就是在他耳邊說話，他們都不一定能醒。」

宋母最有發言權了，勝過七個孩子，經驗滿滿。

「海軍說的對，小傢伙怕是一晚上都不會醒了！」

有了宋母的經驗之談，大家又開始高聲闊論起來。

「海軍跟六丫頭都不矮，將來這姐弟都是大高個。」

「嗯，長得也隨爸媽，白白嫩嫩的。」

七小子插言：「海軍長得濃眉大眼的，我姐大眼睛，白白凈凈的，我這外甥跟外甥女，將來錯不了。」

「不過，媽，為什麼我長得就沒我姐白呢？」

宋母：「你問我，我問誰去？」

「六個姑娘長得都不差，就你黑黢黢的。」

說到自己姑娘，宋父也是很驕傲：「小七六個姐姐，就小六長得最漂亮。」

「小時候漂亮的就跟外國的洋娃娃似的，比她五個姐姐的長相都出眾。」

李海軍坐在一旁，用手攔著六丫頭的細腰：「是啊，我媳婦就是漂亮。」

「還是紡織廠的廠花呢。」

六丫頭翻了翻白眼：「真想你說那麼好？」

「那你說，當初你為什麼拒絕我？」

「要不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追著你，你是不是就娶別人了？」

李海軍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還不是你這火爆脾氣鬧的？」

「就你那脾氣，誰敢要你啊？」

六丫頭：「切！」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廠里男的都喜歡那個丁秋楠。」

李海軍：「別胡說，我沒有啊。」

「再說，我不是娶你了么。」

宋父：「小六這是從小被慣的，在家裡就這樣，到了外面還這樣。」

「在廠里有我跟她媽在，她也吃不了虧，還好嫁給你之後這脾氣收斂了，不然指不定什麼時候惹出麻煩來。」

「我們廠也有年輕小夥子喜歡她，可她愣是一個都看不上，不是嫌人家矮，就是嫌人家醜。」

「還把人家寫的情書，當中公布，一點面子不給人家留，漸漸的也沒人敢跟她表白了。」

「我的幾個徒弟，都怕了她。」

六丫頭不屑道：「他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照照鏡子瞧瞧自己什麼德行。」

七小子：「你就是看海軍長得好看！」

六丫頭梗著脖子：「對啊，難不成我還要喜歡那些又矮又挫的？」

李海軍：「你啊，都當倆孩子的媽媽了，還跟個孩子似的，這有什麼可爭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