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食堂吃飯的工友都走光了。

李海軍召集了后廚的人，簡單開個小會，說兩句。

「你們之前什麼樣，往後還什麼樣。」

李海軍看着后廚所有人：「趙師傅，錢師傅，孫師傅，李師傅，你們四個依舊負責大鍋菜，其他人的工作也不變！」

「我這個人呢，或許大家有了解的，有聽說過的，我比較懶，往後只負責廠里對外的招待，不會跟你們搶工作，斷了你們的晉陞之路。」

有了這話，四個大鍋飯的廚子，一個個緊繃的臉鬆了下來。

他們就怕李海軍新人上任，三把火，到時候把他們比沒了，人就怕對比，立判高下之後他們想調級漲工資就困難了。

「但是誰要是工作出錯，被領導抓住了小辮子，也別怪我心狠，到時候把你們從后廚趕出去。」

給顆甜棗，再打一巴掌。

起碼讓這些人不要給自己上眼藥。

滿廚房，李海軍就對劉明敢印象深刻，劉明敢的為人老實忠厚。

「劉明敢，往後你切墩！」

劉明敢蒙了，沒想到他還被餡餅砸中了。

宋功鵬急了：「李師傅，劉明敢切墩那我呢？」

「你也切墩，你們倆到時候比一比，輸的人去削土豆。」

李海軍目的達到了，就讓大家散了，大中午的不能耽誤人家午休。

時間長了表面沒什麼，心裏肯定有怨言。

你休息的時候被領導叫去開會，心裏也不爽啊。

李海軍背着手，搖搖晃晃的回家去了。

剛一進屋：「霍，好傢夥，你們這是開會呢？」

李父，李金鑫，梁拉娣，七小子，都在屋裏呢。

「海軍，

快說說，你是怎麼當上食堂大師傅的？」

李海軍：「就這麼當上的唄！」

他吧上廁所遇見劉峰跟南易的事情說了，還有自家的毛遂自薦。

說完之後，也不給這些人八卦的機會。

「都回去午休吧，下午還上班呢！」

見到幾個人都還想繼續八卦，就道：「你們不休息，我還休息呢。」

李海軍這邊心滿意足的小憩，南易那邊則是氣的整張臉都扭曲了。

他知道了自己大廚的位置被人佔了，更加知道自己想要回廚房的希望更渺茫了。

以往他自信，劉峰肯定有求到自己頭上的時候，到時候他就讓劉峰把自己調回去，可是現在劉峰找到人代替自己了。

自己還能回后廚嗎？莫非要一輩子掃廁所？

自己是一個廚子啊，不是掏糞工。

無形中，南易把李海軍給恨上了。

一想到丁秋楠南易就更加心痛了，自從他被趕出食堂去掃廁所，每次他去醫務室，丁秋楠都會皺着鼻子，雖然沒表流出來什麼，但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人家肯定是嫌棄了。

回不去食堂，就等於是去了丁秋楠。

越想越氣的南易，決定去找李海軍比拼一下，看看到底是誰的廚藝更厲害。

帶着滿心憤怒的南易，來到了李海軍的宿舍。

當他看到已經打鼻鼾的李海軍，又有點退卻了。

南易只是被失望沖昏了頭腦，他人還是不錯的，人家正午休，自己就這麼給人家薅起來，這算什麼？

找茬？

就在南易猶豫抬着右腳，不知該不該跨過門檻的時候，李海軍醒了。

李海軍睡覺很輕，當南易出現的時候他就醒了。

「南易？」

「你找我有事？」

這個時候的南易已經騎虎難下了。

「我是來找你比拼廚藝的，聽說你當上了食堂小組長，后廚的大師傅。」

「嗯，是有這麼回事。」

李海軍暗道：這是來找茬的啊。

「怎麼個比法？」

南易：「用同樣的食材，共同製作同一道菜，到時候味道上分高下。」

李海軍：「那就晚上下班吧。」

「一言為定。」

南易扭頭走了。

李海軍這個午覺睡稀碎。

下午，一上班他就去了車間。

自己調動工作的事情，雖然有後勤主任跟車間主任打招呼。

但他怎麼也要親自去說一聲，車間主任對他還算不錯，畢竟能夠容忍他那麼久，他得尊敬人家。

到了后廚，李海軍故意晚了一會兒，他要做是讓大家慢慢適應，接下來他要做到的突破是遲到早退。

突自的坐在木椅上，抽著小煙，喝着茶水。

他用自己的態度，以及實際行動告訴了大家，他就是來混日子的。

熬到了晚上下班，李海軍提前一會兒走人了。

回到家裏，他等待着南易上門挑釁。

果然，南易很守時，五點整來了。

「李海軍，咱們今天就用最普通的食材，每人炒一盤土豆絲可以吧？」

「我無所謂，都可以。」

南易：「那好，我這就回去，咱們一會兒品評對方的。」

南易走後，李海軍開始削土豆皮，他的刀工歷經幾世，說出神入化有些誇張了，但他且的土豆絲完全可以當成了工藝品來欣賞。

每一根的土豆絲長短寬厚，都是一模一樣。

電爐子燒水，焯一遍土豆絲。

準備好調料榨調料油，這一步很關鍵，有了調料油滋味更上一層樓。

經過水焯的土豆絲已經接近全熟。

熱鍋涼油開始爆炒，放了一點紅辣椒借味。

最後是蒜末，蔥花。

出鍋后，熱氣蒸騰的酸辣土豆絲已經擺在了桌子上。

南易來了，李父跟李金鑫也來了。

李家父女是來吃完飯的，因為飯桌李海軍還沒倒出功夫出去弄。

南易聞着李海軍的土豆絲香氣就知道自己敗了，不過他還是不甘心的品嘗一口。

「我服了，我的手藝不如你。」

「你做后廚大師傅，我心服口服。」

南易灰溜溜的走了，臨走前還不忘把他的土豆絲端走，他也沒臉讓李海軍品嘗他的。

土豆絲是現成的，李海軍準備再炒個大蔥雞蛋吃完飯。

六丫頭這個時候也來他這裏打卡，報道。

來的時候還帶着她承諾的枱燈，還有一捆子白布。

「妹妹，枱燈給你。」

「叔叔，這布料是我們廠里生產的，沒經過印染，拿去當窗帘，縫被罩都可以的。」

李父：「好孩子，謝謝你還惦記着叔叔，這麼好的布料你拿回家去吧。」

六丫頭：「叔，我家全都在紡織廠上班，家裏不缺的。」

李金鑫：「謝謝雪姐，我終於有自己的枱燈了。」

李海軍感覺他們三人好像才是一家人，自己像個外人。

吃飯的時候，大家對李海軍做的土豆絲，炒雞蛋，讚不絕口。

李海軍吃夠了麵食，他想吃米飯。

他是北方人，不喜麵食，偏愛米飯。

可如今才62年，還沒有電飯鍋，電飯鍋是63年才開始上市銷售的，61年的時候雖然仿造研製出來了電飯鍋，但還沒達到完美的地步。

「爸，明天星期天休息，咱在門口搭個灶台吧，天天吃麵食我都吃噁心了，我想吃點米飯。」

李父：「看給你狂的，兩毛錢一斤的高筋麵粉都吃夠了，在鄉下天天吃窩頭你咋受着了。」

六丫頭：「明天我也休息，我來幫你搭灶台。」

李海軍也不拒絕，反正他拒絕了也沒用。

吃過飯，李海軍照例送六丫頭回家。

臨行前，他偷偷從隨身空間里拿出來兩罐奶粉，把鐵罐外面的包裝紙撕掉，放在了挎包里。

倆人牽着手漫步在，晚風徐徐的大路上。

六丫頭今天不僅牽着他的手，還主動把腦袋搭載他的肩膀上。

「海軍，我真想這一輩子就這麼走下去。」

「喂，醒醒吧，愛幻想的小姑娘。」

倆人說這不着邊際的話，可路再遠都有走完的那一刻。

「六丫頭，這兩罐奶粉給你。」

「我不要，你留着給叔叔跟妹妹喝吧，他們一個年紀大了，一個還正在長身體，她們比我更需要。」

李海軍：「讓你拿着就拿着，我還能虧了他們？」

「我還有辦法弄到的。」

六丫頭還是不想收下，這讓她覺得李海軍是在故意疏遠自己。

自己剛送了枱燈跟粗布，他就送奶粉，這是不想欠自己的嗎？

倆人糾纏了許久，李海軍最後：「收下吧，兩罐奶粉而已，又不是什麼金貴的東西。」

「再說了，送出去的東西哪能往回收，你不喝酒給叔叔阿姨喝。」

六丫頭這才同意收下。

突兀的一道聲音從宋家門內想起。

「老姑娘，是不是你回來了？」

李海軍：「我先走了啊。」

在大門發出吱嘎的開門聲時，李海軍選擇了落荒而逃。

宋父打開大門后，就見到了他的背影。

「你回來了怎麼不回家？」

「跑掉的那個人是李海軍？」

六丫頭羞澀的點點頭：「嗯！」

宋父摸了一把自己的老臉，嘀咕道：我有這麼嚇人嗎？

「姑娘，下次他要送你回家告訴他別跑，可以來家裏坐坐喝點水。」

父女倆進了屋。

六丫頭就聽見七小子跟自己母親，嘰嘰喳喳的說這李海軍今天當了食堂小組長，廚房大師傅的事情。

宋母：「他一個焊工還會做飯，懂廚藝？」

七小子：「是啊，我也納悶呢，我進廠就認識他了，以前也沒發現他有這個本事啊。」

宋母：「那他是食堂的組長，算不算幹部啊？」

宋父走進來：「不算，應該算辦事員吧？」

宋母：「沒事，他還年輕往後還有機會晉陞。」

「這孩子哪都好，大高個長得俊，就是這懶惰的性子讓人無奈，連咱們家老七都成了二級鉗工，他還原地踏步呢。」

六丫頭幫着心上人辯解：「海軍說了，他不想太出風頭，說要低調做人。」

宋母：「不努力怎麼漲工資？以後怎麼過日子？」

六丫頭：「他有本事，家裏頓頓大魚大肉，根本不在意那麼點工資！」

「喏，這是他送給你們的奶粉。」

宋母接過兩罐奶粉：「這麼沒有商標呢。」

宋父：「沒見識了吧，這奶粉肯定是從廠里直接搞出來的，當然沒商標了。」

宋母：「照你們這麼將他還真挺有本事的，現在他父親也成了工人，妹妹也進城讀書了，他這家庭也能勉強配得上我們姑娘了。」

「姑娘，那天把他帶家裏來，我跟你爸跟他聊聊。」

六丫頭只能哼哈的答應，但心裏是無奈的，李海軍不想那麼早結婚，相結婚他提出的那個二女侍一夫的要求，是在讓人難以接受。

七小子：「媽，您快把奶粉打開，咱們一人沖一杯嘗嘗味。」

宋母：「好，媽這就給你打開。」

宋家就七小子這一個兒子，寶貝得不得了，要不也不能一口氣生了六個姑娘，就為了要他這麼棵獨苗。

李海軍回到家裏后，李父在等他。

「軍兒，爸不是催你，跟你同年的人孩子都滿地跑能打醬油了。」

「我看小宋就不錯，人家也願意跟你，你早點結婚吧，這沒孫子你爸我腰桿都不硬。」

李海軍無奈：「爸啊，她表面看都挺好，可她脾氣不好啊，你打聽一下就知道她火爆的脾氣是出了名的。」

李父：「我不管你娶誰，但明年我要抱上大孫子，你自己看着辦法。」

李父下了最後通牒。

李海軍也是懶得想了，走一步看一部吧。

第二日，天剛亮李海軍就起來了。

想幹活陳早上，天氣涼爽，等到大中午的時候太陽暴晒，那就遭罪了。

黃泥，磚頭，李海軍用鐵鍬和稀泥，然後搭了個灶坑，還差一個大鐵鍋。

等到李父跟李金鑫醒了的時候，他都幹完了。

吃過早飯，李海軍就出發了。

他跟廠里借了三輪車，準備去買鐵鍋，順便去廢品收購站買點舊傢具給父親跟妹妹用。

到了供銷社他才發現，自己的工業卷不夠用了，最後想起來隨身空間里有以前用過的舊鐵鍋。

到了廢品收購站，李海軍香煙開道。

廢品收購站的舊物按件賣。

衣櫃什麼的四塊錢，桌子兩塊錢，椅子一塊錢，板凳五毛錢。

現在還不是未來固定傢具遍地揀的時候，但也都是具有收藏價值的，如果你能保存到幾十年後，應該能值點錢。

李海軍跳來跳去選出了兩個衣櫃，一個碗架櫃，一張圓桌，一張方桌，四把椅子，四張凳子。

他的三輪車方不下，廢品收購站外面就有三輪車夫，雇了一輛三輪車，這才算把東西運了回去。

跟廠門口保衛科的打聲招呼，兩輛三輪車進了廠區。

卸東西的時候六丫頭埋怨他：「不是說好了我今天來幫忙嘛。」

「這都是老爺們乾的活，你一個女孩子聽聽歌，看看書，跳跳舞不好嘛。」

給了人力三輪車五毛錢，開始往屋裏搬東西。

等都歸置完了，李海軍忍不住感嘆：這才像個家。

雖然是臨時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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