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軍就這麼稀里糊塗成了小酒館，掃盲班的臨時老師。

為此，廠里特批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早退，掃盲班四點開課，他三點就可以從廠里離開。

以前他在食堂也很自由，想走就走，想來就來，自由的很，不過現在是得了令，光明正大翹班而已。

至於教什麼，李紅軍想好了，一堆大字不識一個的莽漢，就從教他們寫自己的名字開始。

廠長對於他接下這個任務，其實心裡不喜，但又不能明著阻人進步，得到李紅軍保證絕不會耽誤長輩的七十大壽，這才放任他。

中午，李紅軍繼續教導大栓做菜，不過領導跟蘇聯工程師有意見了，大栓的廚藝不過關，還得李紅軍繼續掌勺，主要是這些人的嘴被李紅軍給喂叼了，大栓雖然做土豆白菜不如李紅軍，但跟大鍋菜的師傅亦相差不遠了。

「大栓，別沮喪，你平日里做大鍋飯也沒人挑你，是這幫領導的要求太高！」

李紅軍給鬱悶蹲在地上的大栓一支香煙，繼續安慰道：「你才學多久啊，能有現在這個程度已然不易了，往後的日子長著呢，慢慢學。」

大栓：「紅軍，我知道我笨，我會用心學的！」

李紅軍的勸道還是有作用的，大栓沒有被打倒，反而激發了上進心。

這是實在親戚，換做一般學徒，別說才學藝不足百日，就是那些跟著老師傅幾年了，也不定什麼時候才能掌勺學做菜。

安慰完了大栓，李紅軍假寐休息一會兒，一直到了三點大栓喊醒了他。

李紅軍這才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昂首闊步的走出工廠，去了小酒館。

到了小酒館，徐慧珍給他沏了茶水，倒也別緻，在小酒館不喝酒，喝茶水。

倆人聊著天，因為李紅軍時而會蹦出幾句後世的辭彙，然後再給徐慧珍解釋，逗得徐慧珍笑的比陽光還燦爛。

看著光彩奪目的徐慧珍，李紅軍總算不由自主的激發自己的曹賊屬性。

「小美姐，你怎麼來了？」

就在倆人熱火朝天的聊著天，眉目傳情的時候，

馮小美登場了。

「我也不識字，就過來跟著一起學習！」

馮小美進了小酒館，來到李紅軍的身旁，但她的眼睛確看著徐慧珍；「不會不歡迎我吧！」

徐慧珍臉上笑嘻嘻，心裡mmp，暗道：這是來跟我叫板來了。

這麼好的男人我怎麼可能拱手相讓？你倆一沒訂婚，二妹結婚，我徐慧珍就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最主要是李紅軍明明被自己吸引，總是直勾勾的看著自己，被自己所傾倒，這才給了徐慧珍不放棄的勇氣。

「當然歡迎啦！」

徐慧珍拿出主人的派頭，主動拉起馮小美的纖纖玉指。

李紅軍看著眼前的雙珠會，不僅僅腦殼特，心也亂。

眼瞧著四點就要到了，李紅軍起身去了小食堂，小食堂里已經有人到來了。

徐慧珍安排馮小美坐在角落裡，跟她自己一張書桌。

倆人表面上情同姐妹，實際上暗地裡互相較勁。

總體來說，馮小美在言語攻擊上不如徐慧珍，落了下乘，但她有優勢那就是她住在李家，並且得到了李家人的認可。

徐慧珍：「妹妹長得俊俏，還是黃花閨女，完全可以找一個沒結過婚的男人，何必找一個喪偶還帶著一個拖油瓶的呢。」

馮小美：「我跟紅軍是青梅竹馬，怎會介意他的情況，更何況親上加親豈不是更好？」

徐慧珍：「妹妹可要想清楚，你這過了門就直接晉陞後母······」

馮小美：「不勞姐姐費心，媛媛這孩子招人稀罕，招人疼，我會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來愛護的！」

馮小美開始反擊：「反倒是姐姐，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操持著生意不容易，這家裡的確需要一個男人了。」

「可惜我們家紅軍是個懶散的性子，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在家裡都是我們大家伺候著，可以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太適合姐姐，姐姐應該找一個能幫助到姐姐的男人！」

徐慧珍：「呵呵！」

笑道：「妹妹說的是哪裡話，姐姐最會伺候人了，家裡活計絕不會煩到紅軍，如果我們倆在一起，我會把他當成大老爺來小心伺候著的，更何況他可以申請調到小酒館來工作，到時候這就是我們的夫妻店了！」

李紅軍站在講台上，雖然聽不到坐在最後面二女說些什麼，但能夠想象她們之間的交鋒，必然激烈。

李紅軍拿著粉筆：「自我介紹一下，常來小酒館的人或許對我不陌生，我叫李紅軍，第一器械廠的廚子······」

「今天呢，我什麼都不教，只交大家寫之間的名字！」

「我們的學習，從學會寫自己的名字開始！」

李紅軍一個個點名，然後把每一個人的名字寫在黑板上。

從最簡單的入手，李紅軍這一天只教了大家如何學習，寫自己的姓名。

站在外面的街道大娘，還有主任等人，看著教室內熱烈的氣氛，一個個滿意的點著頭。

「徐慧珍找的這個人很不錯，比之前徐老師要更會教學，更接地氣！」

「是啊，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我看咱們可以把他授課的內容，記錄下來，到時候做成總結好好宣揚一番！」

外面的領導撤退了，李紅軍今天還給每個同學準備了禮物。

下課之前，李紅軍把他用私人財務夠買的鉛筆，草紙本，發給了每一個人。

「同學們，紙筆大家喜歡不喜歡啊？」

「喜歡······」

「喜歡就好，那麼給大家布置一下今天的作業，每個人回去要用紙筆在草紙本的第一頁，寫滿自己的名字！」

「明天老師可是要檢查的，大家都是好臉的四九城爺們，到時候誰要是不寫作業被點名批評丟的可是諸位的臉面！」

「寫字其實很簡單，熟能生巧，大家今天學會了自己的名字，每天學一點，日復一日，會認會寫的字越來越多······」

下了課，牛爺等人依舊去了隔壁小酒館喝酒，這是他們這些人的習慣，李紅軍也去了隔壁喝兩杯。

主要是他也餓了，吃點喝點，祭一下自己的五臟廟。

馮小美就坐在李紅軍的對面，徐慧珍端來了酒菜：「紅軍，紙筆的錢回頭我跟街道報上去！」

幾十根鉛筆跟本子才幾個錢，李紅軍渾然不在意：「沒幾個錢，算了吧，就當我給大家的見面禮了。」

徐慧珍沒說什麼，但她是不可能讓李紅軍自掏腰包，吃虧的。

因為今天他的身邊有馮小美，牛爺，片爺等熟人也沒喊他，一直偷偷有目光瞄著他。

牛爺是知道馮小美是他的姐姐，因為牛爺登門哪天他喊的就是小美姐。

為此，牛爺還跟片爺解釋二人的關係。

臨別時，牛爺還告訴他有時間去家裡取車，他拜託牛爺做的兒童三輪車已經做好了。

李紅軍一高興，抽出錢來：「慧珍，給牛爺再添一斤酒，一碟粉腸，我請牛爺！」

牛爺樂呵呵的抱拳感謝，他要的是這個臉面，在意的不是這點酒錢。

這就是五十年代四九城那些遺老遺少，或者旗人要的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