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栓，二栓，你們去院子裏把馬車上的東西卸下來！」

陳金鳳一邊埋怨，一邊跟着出去了。

「姐，你怎麼又給我們帶東西了，城裏什麼都不缺，你們在鄉下日子不好過，下次千萬別帶東西了！」

李紅軍怕閨女自己一個人在屋子裏害怕，又會光着腳丫下床跑來找他，緊忙回去享用爐子暖了暖身上，這才給閨女穿衣服。

「姑奶奶來了，媛媛陪爸爸去跟姑奶奶打個招呼！」

「是爺爺的姐姐嗎？」

李紅軍颳了一下閨女的鼻子：「我們媛媛真聰明。」

「嗯，是奶奶告訴我的。」

給媛媛穿完衣服抱着她又返回主屋。

「爺爺，奶奶，我來啦！」

媛媛換到陳金鳳的懷裏，然後等著大眼睛看着李春霞這個不怎麼熟悉的陌生人。

奶聲奶氣：「姑奶奶好！」

李春霞樂得臉上皺紋都堆起來了：「好，好，我們的小寶貝也好！」

李貴讓陳金鳳給姐姐準備寫吃喝，李春霞拒絕了，傍晚出發前他們在家吃了飯來的。

「吃了那就燙壺酒，喝點酒去去寒暖暖身！」

李紅軍立馬道：「我去準備點下酒菜！」

陳金鳳把他按住：「我去吧，家裏有油脂渣我用飯盒熱一熱，撒上一層椒鹽，還剩下幾個鹹鴨蛋也拿來給你們下酒！」

李貴：「孩他媽，你再炸個花生米！」

李紅軍用搪瓷缸子裝着白酒，水舀子裏裝着熱水，把搪瓷缸子坐在水舀子裏，等待白酒變成溫熱。

「姐，你進城是有什麼事吧？」

作為李春霞的弟弟，李貴是她一手帶大的，所以知道姐姐肯定是有事。

李春霞看了看廚房，那意思是有事，但這事得你媳婦在場，

也得你媳婦做主。

李貴有些忐忑，如果李春霞是缺錢，缺物，他都能做主，但涉及到陳金鳳他也心裏沒底。

酒熱好了，菜也端上來了。

二栓不時咳嗦一聲，或是給他娘擠眼睛示意他娘說事情。

「姑，人齊了，有啥事你就說吧！」

李紅軍看着李春霞哪個費勁的樣子，都覺得難受。

「我······」

李春霞吞吞吐吐的把她的來意講了出來。

「大栓，二栓想進城當工人？」

李貴沒敢應下，俗話說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自家人知道自家人，李貴可沒那麼大的能力把倆外甥安排到城裏工作，當城裏人。

看着李貴為難，李春霞不忍心：「實在為難就算了！」

陳金鳳：「姐，如今廠里也不招工，招工也得過了年，來年開春三月份！」

「大栓，二栓，兄弟倆沒文化，沒技術，進廠也是臨時工的名額······」

陳金鳳擺道理，講事實。

二栓：「我舅不是當官了嗎？」

看着母親退卻，二栓不願意放棄這次進城的機會：「難道安排臨時工都不成？」

陳金鳳：「二栓，工作哪那麼好安排喲，多少領導親屬都等著呢，你舅就是一個食堂副主任，沒權的！」

「就這還是你紅軍弟弟讓給他的！」

看到二栓還想說什麼，李春霞上去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

「不許為難你舅，你舅媽說的對！」

李貴連忙拉住大姐李春霞：「姐，你打孩子幹嘛？」

「等來年開春，廠里招工我想想辦法送點禮，把他們兄弟安排進廠當個臨時工，以後再慢慢想辦法轉成正是工人。」

挨了打的二栓，也蔫了，低着頭不敢言語。

「姐，大栓，二栓進城了，你怎麼辦？」

李貴看着李春霞：「家裏的宅基地要不賣了吧，到時候你一個人在鄉下我不放心，等大栓，二栓娶了媳婦，到時候在城裏給他們帶帶孩子，享享清福。」

李春霞：「我不進城，在城裏幹什麼都要錢，在鄉下種地干農活賺工分，我自己能養活自己！」

這哪成？

李貴威脅道：「你不進城，那倆兒子你留下一個在鄉下照顧你！」

二栓急了，他可不想留在鄉下，但又不敢吱聲。

大栓：「舅，我留在鄉下照顧我娘，讓二栓進城當工人吧！」

兩個外甥，通過這件事大家都看明白了，大栓仁義厚道，老二呢有點小聰明，但有點自私。

甭管如何，這倆外甥李貴都得管，誰讓他是李春霞當爹又當娘給拉車大的，為了他放棄了很多，包括當初的心上人，這恩情李貴一輩子都不能忘，也還不完。

「那哪行呢，有機會倆孩子都得當工人！」

李春霞急了。

「那你就安安穩穩進城享福，到時候離我也近！」

李紅軍一直想着收徒的事情，只要有了徒弟，在廚房他跟李貴就不用自己動手幹活了，連給領導的小灶都有人打下手，既然要收徒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自家人，在大栓跟二栓之間李紅軍選擇了大栓。

雖然大栓憨厚老實，腦子沒有二栓轉得快，學廚藝二栓絕對比大栓更合適，但大栓這樣的人踏實本分，老實認干，沒有那麼多小心思，二栓就不一定了。

「爸，媽，我想收大栓哥當徒弟！」

「你才多大，哪有資格教徒弟？」

陳金鳳不斷給兒子使着眼色。

李紅軍權當沒看到。

「我是這麼想的，既然咱這是傳家手藝不外傳，但收大栓哥也不教他複雜的菜系，讓他學會做大鍋飯就行，到時候在食堂能站住腳跟，我跟我爸也能有人打下手，有個幹活的人。」

「咱家這手藝怕外傳被人偷學，食堂做大鍋飯的廚子都有徒弟伺候着，我跟我爸連洗菜，切菜都沒人經手，實在太跌份了！」

李貴：「紅軍說的有道理，孩他媽我是贊同兒子的想法！」

陳金鳳現在是架上梁山了，當着李春霞的面也不好一直拒絕，更何況，兒子的意思是不把家傳手藝教人，只是學一些簡單的大鍋菜。

想想食堂不是土豆子，就是白菜，豆腐，粉條子這些普通食材，陳金鳳也就捏著鼻子認了。

「你們父子想要收徒我不反對，只要你們能做到自己所說的，這事我同意了！」

李春霞內心狂喜。

「弟媳，你教我老太婆如何感謝你好呢！」

李春霞激動的嘴都哆嗦了。

只要大栓學會了廚藝，有了這門手藝往後不管啥時候都餓不死，能有個吃飯的本事。

二栓嫉妒了，嫉妒他大哥，能進廠食堂學廚藝肯定比進車間當工人強，可人家沒說收他當徒弟，他也無可奈何。

李春霞拍了一下身旁的大栓：「傻了？」

「你弟收你當徒弟，你倒是說句話給個反應啊！」

大栓有一種被餡餅砸中的感覺，他人老實不代是笨蛋，這是天大的好事他怎能不興奮。

敬了一杯酒：「紅軍弟，往後你就是我師傅了，我聽您吩咐！」

「大栓哥，你還是叫我名字吧，叫我師傅怪彆扭的！」

「行，我就叫你紅軍！」

工作的事情說妥了，大家開始分屋子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