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馮小美跟紅霞住在了一屋。

李貴跟老伴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屋內響起一聲聲嘆息。

李貴披著被，坐在炕沿上悶頭一支接一支的抽著煙。

陳金鳳：「孩他爸，要不我們把小美留下來吧！」

李貴知道自己老伴是動了什麼心思，自己兒子還單著，小美這丫頭長得確實漂亮，在鄉下十里八鄉沒有不知道的。

就算是在城裡，這丫頭的模樣把城裡姑娘給比沒了。

「這事要看咱家紅軍的意思，更何況，我姐的性格你還不知道？」

「八百塊彩禮，她也真敢想！」

陳金鳳不依：「那咱們也不能眼瞧著，大姐把小美這丫頭往火坑裡推吧！」

李貴：「我知道大姐這麼做不對，但我實在張不開口啊！」

「你也知道，我跟小妹從小就沒了爹娘，是大姐一把試一把尿把我們拉扯大的，為了養活我們大姐違心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咱倆結婚在城裡紮根，大姐甚至逼著姐夫把自家祖屋都給賣了，你讓我如何腆著老臉張著個嘴！」

陳金鳳張張嘴，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雖然大姐對馮小美婚事有失公允，但對他們家是好到沒邊了，鄉下有點好東西都想著給他們送一份來，過年過節了家裡養的雞鴨也都往城裡送。

「實在不行大姐家倆外甥娶媳婦，咱家給出錢，就當還大姐的恩情了。」

陳金鳳不願意了。

「說什麼胡話呢，咱家紅軍不娶媳婦了？」

「紅霞的嫁妝咋辦？」

倆外甥娶媳婦不得蓋新房，打傢具，置辦一番，辦酒席，一套下來沒個幾百塊怎麼夠？

雖然一家四口都有工資，可是四個大人一個孩子平日里吃喝花銷也不少，更何況以前李紅軍跟李紅霞還上學，這才參加工作多久？雖然李貴賺的多一些，但家裡根本也攢不下多少錢。

聽到兒子跟姑娘的婚事，李貴也犯了愁，要是在等二年，紅軍娶了媳婦，紅霞嫁了人，家裡也就能負擔得起外甥的婚事了。

深更半夜，他家的大門又被敲響了。

「誰啊？」

李紅軍睡得很香，夢裡他又回到了童年，跟著小美姐上山下河，捉蜻蜓，網蝴蝶，正美著呢。

打開大門，李紅軍揉了揉眼睛，接著月光：「大姑，大哥，二哥！」

李春霞看到他，歡喜的又抱又摸：「紅軍，相不想大姑？」

李春霞是愛屋及烏，李紅軍是他們李家的獨苗，所以李春霞對他比對自己倆兒子都好。

「當然想大姑了，都好幾年沒去鄉下看大姑了。」

「大姑，天怪冷的快進屋暖和，暖和！」

主屋的燈也亮了，李紅軍把大姑跟大姑家的兩個哥哥給迎進了屋子。

西廂房的紅霞跟馮小美也被驚醒了，馮小美嚇得戰戰兢兢，躲在被窩裡偷偷的掉眼淚。

紅霞只能不斷的安慰著她：「小美姐，你別怕，我爸不是答應你了么，你想想我姑對我爸啥樣，有我爸忙你說話你就放心吧！」

「大姐，黑燈瞎火，大半夜的你們走夜路進城也不怕出點啥事！」

李春霞一揮手：「怕啥，有大栓跟二栓呢，他們倆還護不住她老娘？」

「大栓，把布袋子給你舅媽，讓她放起來！」

李貴：「姐，如今家裡什麼都不缺，您下次別帶東西了，留著家裡吃吧！」

「也沒啥，就是一些山貨，乾菜！」

「孩他媽，快去給大姐跟外甥做點熱乎的，走了一路肯定餓壞了！」

「紅軍去少點熱水，給你姑暖暖身子別再凍壞了！」

李紅軍接了涼水，

把水壺坐在爐子上。

從兜里掏出他平時用來給人發煙的大前門：「大姑，大哥，二哥，你們抽煙！」

李春霞：「不用，這好煙你留著上班抽，我這有煙葉子！」

「姑，你這說啥呢，就抽這個大前門！」

李紅軍給姑姑把煙點著之後，又回屋拿出來幾包未拆封的。

「大哥，二哥，這個你們拿著抽！」李紅軍把煙塞到了兩個哥哥的兜里。

看著倆兒子不好意思收下，李春霞：「拿著吧，又不是外人！」

大栓跟二栓一看就是老實人，什麼都聽自己老娘的。

「大弟，把小美喊出來吧！」

聞言，李貴臉色一僵。

「大姐，聽說你要把小美許給一個傻子？」

李春霞盤著腿坐在炕頭：「大弟，姐知道這事做的不地道！」

「可，姐也沒辦法不是，你看看大栓，二栓，都多大了，二十好幾還討不到婆娘，姐也是沒辦法啊！」

「姐收留小美這丫頭，好吃好喝養著她，臟活累活都不讓她干······」

看到姐姐說了軟乎話，李貴心裡不是滋味。

這個時候陳金鳳把剩飯，剩菜熱了熱，有做了一大鍋疙瘩湯，還在疙瘩湯里甩了雞蛋。

「大姐，先吃飯，邊吃邊聊！」

李貴親自給大姐倒了一缸子二鍋頭。

「大栓，二栓，你們自己倒酒，倒了舅舅家別外知道嗎？」

喝著酒，吃著熱乎乎的疙瘩湯，李春霞娘三總算是緩過來一些。

「舅，這菜是你做的吧，真好吃！」

「嗨，好吃你就多吃點，明天讓你舅媽去割幾斤肉回來，舅再好好給你們做一頓！」

吃過了飯，李貴知只能讓兒子把小美給喊道主屋。

看到馮小美，李春霞縱有千言萬語，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馮大栓跟弟弟馮二栓對視一眼。

「娘，要不這事算了吧，我跟二栓晚上結婚沒什麼，但您把妹子嫁給一個傻子，我們跟二栓心裡也不舒服！」

李春霞吼道：「你們懂個屁，再拖下去等你們過了三十，再想娶媳婦就得找二婚喪偶的了！」

「這都不怕，萬一要是帶著拖油瓶，咱們家不就得給人白養孩子嗎？」

大栓跟二栓是個孝順的，也是對自己老娘怕的緊，被懟了之後屁都不敢放一個。

李春霞看著馮小美，婉婉說道：「姑娘，你也別怪娘心狠，你大哥，二哥也老大不小了，咱們村裡就剩他倆沒娶媳婦了，咱家什麼情況你也知道，娘也是被迫無奈······」

馮小美跪在李春霞的面前，哭著道：「娘，您要我嫁人我不反對，但我不想嫁給一個傻子。」

「當年是您收留了我，給我一口飯吃救了我的命，還不讓我乾重活，我知道您對我的好，我願意報答您，可我真不想嫁給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啊！」

說著說著，李春霞跟馮小美母女抱頭痛哭。

可，李春霞就是不鬆口，因為只有嫁給傻子才能拿到高額的彩禮，給倆兒子一起娶媳婦。

李貴看的心酸，又想起姐姐對他的好，這麼多年了他雖然時長給鄉下寄錢，但也未能報答姐姐養育之恩的萬分之一。

「陳金鳳，家裡還有多少錢？」

陳金鳳一楞，暗道：這老頭子不會是想······

李貴看著陳金鳳發愣，又道：「明天去取錢給大姐，大栓跟二栓娶媳婦這事咱家不能袖手旁觀。」

「沒有我大姐，就沒有我李貴的今天，沒有我大姐也就沒有咱們這個家，外甥娶媳婦這事舅舅擔下了！」

陳金鳳苦澀的看著他：「孩他爹，咱家你也知道紅軍跟紅霞才參加工作，家裡一直也沒攢下什麼，能不能先拿出一半積蓄讓大栓先娶媳婦，留下一半給咱家紅軍娶媳婦，好給咱家生個孫子？」

「紅霞那邊不急，咱們再咱兩年也就有嫁妝了！」

李春霞一聽，立馬急了：「金鳳說的對，紅軍還得娶媳婦呢，還得給咱李家傳宗接代，繼承香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