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馬恩走進了第一扇門。

一站標準的制式長桌橫在他的面前，而對面的高背椅上坐著胡衛峰——曾跟著秦嵐去找自己的那個年輕男子。

「你好，你的能力測試由我負責，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吧，胡衛峰，東新州協調局裡的六位Ⅲ階能力者之一。」他面帶微笑，眼神裡帶著看同事的距離感與善意，「我是一位心靈感應者。」

馬恩拉開椅子在他正對面坐下來，不著痕迹地觀察著胡衛峰，他看起來年紀也就在二十三歲左右，站在秦嵐身後的時候就像是剛剛入職的應屆生。

而跟自己單獨面對面的時候，馬恩能察覺到對方還有些輕微的緊張，但也不像是在畏懼自己。

「心靈感應者？」他好奇地問道，「你是能讀心嗎？」

胡衛峰點點頭，有些自豪地說道：

「讀心只是我眾多技能之一，準確地說我能對他人的顯意識進行影響。

「因此其實我也能抹除掉些淺層的想法，還很擅長安撫有敵意的能力者，我本來的工作其實是心理醫生，不過我實在是看不進書……」

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抱歉，廢話有點多了。

「其實不同心靈感應者也有著各自的特長，其實我很不怎麼擅長入侵和攻擊，簡單的讀取思緒雖然沒有問題，但我真正的強項是能輕易地讓敵人放下戒備，還有消解其他心靈感應者的入侵。

「只要我在，就沒有哪位心靈能力者能將自己的觸手伸進這裡。」

馬恩好奇地說道：

「這就是她為什麼帶你來找我的原因？」

胡衛峰說道：

「如果我們遇到的是情緒不穩定的其他類型能力者，我可以將他們的負面情緒都驅逐出去，讓其平靜下來。

「而要是目標是位帶有惡意的心靈感應著，我可以直接讓他的能力派不上任何用場。

「不過在到你門前的時候，我就能感覺到你的精神力量要比我強上不少，當時我站在門口的位置，其實是在戒備著可能的精神攻擊。

「其實我們的能力都跟精神和意識相關，只是你的要比我的專精多了，這也是心靈感應者的一個問題，什麼都能做就意味著什麼都做不到最好。」

馬恩說道：

「所以他們讓你來測試我的能力。」

年輕人點了點腦袋：

「是的，我想先問下，你的能力是怎麼運作的，可以讀取記憶嗎，能精確到什麼程度？」

馬恩說道：

「不，我沒法讀取記憶。

「我抹除記憶時的運作方式接近於本能，就像是猛獸知道如何撲倒獵物一樣，不過如果知道要抹除什麼的話，我可以找到他們，但沒法看見其中的具體內容。

「就像是我能看到朦朦朧朧的紅色，但沒法看清這些紅色組成的文字，至於能精確到什麼程度……

「理論上，記憶抹除可以精確得像是手術刀，一個想法，一種感覺，或是幾秒鐘的片段。」

胡衛峰有些興奮地說道：

「那他們有辦法記起來嗎？」

馬恩已經在許文的身上簡單的試過了。

「不，不會。」他說道，「抹除的程度是可控的，我能夠讓一段記憶在幾個小時以後重新浮現，但也能到正常人永遠都沒法記起來的份上，甚至是讓心靈感應者都沒有任何辦法找到的程度。

「而如果有必要，我也能進行破壞性的記憶抹除，

不過這就算在普通人身上使用也要花費不短的時間，而且這也可能會造成一些副作用。」

胡衛峰指了指桌面上的一張卡牌：

「那讓我們來進行具體的實驗吧。

「這張牌的正面有段我還沒見過的文字，接下來我會看眼它，而你要試著把這段記憶抹去，可以嗎……」

第二扇門內。

秦嵐，剛剛跟她爭吵的任世之，其他幾位在他們管理下的協調局管理層，他們全都在這裡傾聽著馬恩和胡衛峰的對話。

而在這幾人身側，還有面顯示屏還閃爍著一張面容嚴肅的中年男性面孔。

黃青楓，督管部的成員，協調局多數重要的流程與少數不重要的流程都要在他的旁觀下進行，他有權利對秦嵐的行為給予建議和約束，而且他也是任世之的直轄上級。

在門口的時候，秦嵐跟任世之爭吵的就是這件事，他對自己沒有進行詳細評估就給了馬恩這個待遇表達了強烈的「不滿」。

但秦嵐知道其實任世之對馬恩和這件事都沒有什麼意見。

他只是在給自己找麻煩而已——這就是任世之的工作。

當然，他們的不對付也確有其事。

秦嵐的許多決定都會影響任世之的利益，而對方也經常給秦嵐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小胡怎麼浪費了那麼多時間？」任世之皺眉道。

秦嵐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什麼，在場的幾人中只有一個的時間很寶貴。

「這可是位新的Ⅲ階能力者。」秦嵐沒有給他留半點情面，「難道你覺得他不值得我們謹慎對待嗎？」

任世之沒將對方鋒利的言辭放在心上，他的目的不是爭論對錯。

他的領導也不在乎他的行為是對是錯，重點在於自己的態度。

而且秦嵐這樣的應對方式也會讓黃青楓感到不滿。

黃青楓開口道：

「你覺得這位能力者的價值怎麼樣？」

他問的是秦嵐。

「很高。」她正色道，「得到了他的幫助以後，我們的工作會立刻方便起來，許多本來沒有解決辦法的問題也將不再是困擾，而且我們如今正面臨的問題他也可以幫上忙。

「我們已經抓到了一位狂熱的惡魔崇拜者，馬恩的能力剛好可以派的上用場。」

顯示屏里的男子語氣平淡地問道：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利用他遇到的危險，讓他先加入協調局，要是這位珍貴的能力者不想幹了的話怎麼辦？」

保護這些能力者是他們的本職工作啊！

但秦嵐知道自己不可能這麼回答：

「我想的是先讓他感激我們，在慢慢地培養信任和感情，到時他的忠心肯定會更好。」

黃青楓沒有感情地說道：

「給你們半個月時間，讓這位能力者簽下正式合同，你們可以用些不那麼乾淨的手段，畢竟只要簽下了『合同』……

「他的意見就不重要了。」

秦嵐還想說什麼：

「但是……」

黃青楓打斷了她：

「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