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放過我？我知道都是我的錯，一開始就不該招惹你！我們最初的相逢就註定是個錯誤！”凌雲也不知道老天爲什麼要跟她開這樣的玩笑。

“你沒錯，我也沒有錯，既然上天讓我們這樣相遇，自然就有它的道理！記得很久以前我就跟你說過，一個朝代的開始，必然註定了一個朝代就會被取代滅亡，你爲何不能接受現實？如果總是這樣執着於早已不可逆轉的事實，這樣的人生有意義嗎？”宇文曜也要被眼前固執的凌雲所逼瘋了。

“夠了宇文曜！做人不能這麼自私！因爲死傷的都是我的親人，所以你纔會說得輕鬆，如果是你的父母親人慘死在你面前，如果是你在意的人當着人的面被人殺害，你還能會願意原諒殺人兇手，還能如此輕鬆的說出番話嗎？”凌雲冷笑，不願意聽他的解釋。

“……”宇文曜被凌雲嚴厲的的語氣，質問得說不出話來，因爲現在他最在乎的人就是凌雲，他無法想像，如果凌雲被人殺死在他面前，他一定會將對方碎.屍萬段！

“可是我的父親已經過世，上一輩的恩怨，一定要無辜的我們來承擔，要讓活着的人來受折磨嗎？人生苦短，你爲何不能給你自己給我一次機會，讓我來好好補償你？”宇文曜仍是不放棄地試圖說服凌雲。

“如果你父親沒有過世，你會願意讓我殺了他麼？捫心自問，你做不到的！所以你換作是我，一樣做不到忘記仇恨！如果我殺了你父親，你還能裝成若無其事的模樣，跟我一起好好生活？”凌雲繼續厲聲質問宇文曜。

“……”這樣的情形，宇文曜無法想象，所以也無法回答。

“所以，你還是答不上來！既然如此，我們都不必再執意過去的事情了，就當是一切夢，夢醒了，全都忘記就好了。以前的事情，我已經忘記了，好的壞的，我都不願意再計較，我現在的身份是華府夫人，所以以後見面請假裝不認識我，我也會假裝不認識你的，這已經是我能做的最大程度的讓步了。”凌雲搖頭嘆息，這六年來，或許說從她知道宇文曜的真正身份那一刻開始，受折磨的不光是他！她的痛苦又有誰知？又有誰能瞭解？

“告訴我，那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真正放下心中的仇恨，回到我身邊？”宇文曜聲音中充滿了哀求，這輩子，除了和凌雲在一起的時候，其它時間他並未真正感到過快樂，就算當了皇上，就算擁有全天下，他仍是空虛寂寞的。

“你不要逼我，你貴爲天子，什麼樣的女子得不到？”面對他的一片深情，凌雲同樣痛苦難過，他確實沒有做錯什麼，錯就錯在他是宇文政的兒子！

“可是我只想要你。”宇文曜苦笑，有些人其實也是一種無解的毒，一旦侵入，就深入骨血，融入進了他的血肉，如果硬是想要將她剝離出來，自己也會傷得血肉模糊，甚至生命也會跟着枯萎。

“你或許可以強留我在你身邊，也可以殺死無華，不過我今天很明確的告訴你，這樣做的結果只有一條，就是讓我立刻死在你的面前。”凌雲的語氣很決絕。

“你是在威脅我麼？”宇文曜心中一陣顫抖，想起了多年前那個如同行屍走肉的凌雲，不！他不要這樣的結果。

“我沒有威脅你，但除此之外，我已別無它法了。”凌雲決定賭一把，看宇文曜對她是否還有情分。

“我真的令你這麼難受？我們以後真的只能做陌生人？”宇文曜不甘心，尋了六年，卻尋來這樣一個結果，他真的萬般的不甘心，可是卻也無可奈何，面對凌雲，他總是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不知道怎麼做纔是對她好，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讓她開心幸福。

“並不是因爲你令我難受，是老天給我們開了個玩笑，以後我們各自好好的生活吧。”其實這六年來，她一直都有打聽他的情況，知道他過得好，她一直都是開心的，但開心的同時也是自責的，因爲這樣會讓她有很深的罪惡感，覺得自己背叛了雙親，也背叛了哥哥。

“所以說，只有做回陌生人我們才能好好相處？知道了！我可以放了華無雙，也答應你不會去找華家的麻煩，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離開京都，你好好做你的華夫人，開開心心的好好生活！我也會慢慢忘記你，以後也會好好的重新開始生活。”宇文曜自嘲地笑，聲音裡充滿了悲傷。

“宇文曜，你這又是何苦？”凌雲並非鐵石心腸的人，但親情和仇恨的羈絆，讓她不得不硬下心腸。

“華夫人，你回去吧，如你所願，我馬上會讓人放了你家華公子，祝你們幸福美滿。”宇文曜突然放聲大笑，笑到最後，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

他的淚和笑刺痛了凌雲的心，她很想過去用力抱緊他，擦乾他的淚，給他一點安慰，卻始終沒有勇氣，只能低着頭，輕聲說，“謝謝。”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我一定會按你的要求去做，我會忘記你，然後找個好女人，重新開始生活。”宇文曜笑聲聽起來淒厲而絕望，竟然比哭還難聽。

“……”這真是自己想要的結果麼？爲何心情如此糟糕，甚至比死了都要難過。聽着他的笑聲，凌雲的淚就那樣一下子涌了出來，怕被宇文曜看見，她猛地轉了身，慢慢向皇宮外走去，獨留下宇文曜淒涼的笑聲。

剛走到後花園的門口，李修連忙命人攔住了她。

“讓華夫人走吧。”宇文曜一直在遠處看着她的背影，苦笑向李修揮了揮手，語氣極爲嘲諷。

他的聲音讓凌雲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頭一次，她覺得“華夫人”這個頭銜特別的刺耳。

“華夫人，記住你答應過我的話！如果你想華家過得平安，你就留在京都，好好地做你的華夫人，倘若你過得不幸福，我一定不會放過華無雙的！”宇文曜在她身後狂妄地大叫。

聽到他的話，凌雲的淚流得更兇，但她卻沒有勇氣轉身去解釋，她和他之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既然恨不了他，也愛不了他，從此以後就兩兩相忘，互不相欠了。想明白之後，凌雲極力剋制住想回頭的衝動，仍是硬着頭皮往前走，但彷彿每走一步，她和宇文曜之間的距離就越遠，凌雲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悲涼，但除此之外，她卻別無選擇。

見凌雲逃走，宇文曜嘴角卻揚起了一絲笑意，這個女人，還是沒有半點長進，難道就只會這樣逃走嗎？看她的樣子，明明對他還是很在意的，既然現在肯跟他做陌生人嗎？或許將來他們還會成爲好朋友。真是個傻女人，其實每一個好朋友也都是由陌生人變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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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皇宮，凌雲在城門口等着華無雙，她知道宇文曜一向是言出必行，既然他答應不會爲難無雙，一定會放了他的。又突然想起他會忘記她，找個好女人，重新開始生活，那麼他真的會那樣做嗎？爲什麼一想到那情景，自己的心就痛得無法呼吸呢？

正當凌雲無比糾結痛苦的時候，城門突然就打開了，李修冷着臉帶着華無雙走了過來，冷眼看了凌雲一眼，便一言不發地獨自回去了。

凌雲看見華無雙出來，自然也顧不得李修，立刻高興地迎了上去，拉住無雙上下仔細打量起來，“無雙，你沒事吧，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都是我連累你了……。”

“傻瓜，我很好！你不是走了嗎？幹嘛又回來自投羅網？原來你得罪的人竟然是當今皇上，你還真是了不起啊？”華無雙見凌雲好像十發緊張，便裝假輕鬆地開起了玩笑。

“真的沒事麼？嚇死我了。”凌雲仍是不放心。

“真的沒事，他們沒有爲難我。”看到凌雲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溫柔爲她擦乾了眼淚。

“你沒事就好，都是我的錯，早聽你的話，也就不會弄成這個樣子了。”華無雙的體貼和關心，令凌雲覺得彷彿見了親人，滿腔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就大哭了起來。

“小翠，別哭了，這樣太難看了，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家再說吧。”見凌雲哭得傷心委屈，華無雙有些不知所措了，只好攬過她的肩膀，輕輕安撫她。

“無雙，我真的好累，你不會明白我現在的心情。”見到華無雙沒事，凌雲緊繃着的弦一下放鬆了下來，覺得自己好無力，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般，今天這一天，真是漫長又辛苦。

“想哭你就哭吧，既然都過去了，明天開始，我們就打起精神來，好好生活。”見凌雲的臉色慘白，華無雙本有無數的問題要問，卻也只能抱緊她輕聲安慰，想給她一點支持和力量。

聽了無雙關心的話語，又想到宇文曜絕望的眼神，還有那嘲諷的“華夫人”，凌雲果然哭得更傷心了，哭到最後竟然暈倒在了華無雙上懷中。

“小翠，小翠！你怎麼啦？你沒事吧。”華無雙大驚，立刻抱起凌雲，向華府急步而去。

站在城牆上的宇文曜，一直在關注着樓下的兩人，見凌雲竟然和華無雙如此親密，他握緊了拳頭，立刻氣得臉色鐵青，在他一直在意她的時候，她怎麼可以那樣毫無顧忌地跟另外一個男人這樣的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