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蕭絕微微一笑.協議達成.

這不過是口頭協議.也沒有任何人打算用紙質稿打印下來.但是.這是承諾.不論易家還是蕭家.都是重諾的家族.

而且.束縛兩者關係的是利益.而利益.是最好的契約文書.

很快地.流年便送入基地內治療、化驗.

小奶包也接觸到了基地的負責人花弄玉.這是個纖瘦但絕美的男人.很年輕.不過二十多歲.卻已經是0110組織的主人了.

這意味着.這個男人在科研上.有着驚人的天賦.而且絕不亞於小奶包.

在接觸之後.這種感覺更甚.

這也難怪蕭絕在丟失了傳承者之後有恃無恐.他已經有了一支可以爲他所用的科研團隊.對比那虛無縹緲的傳承者.這些人明顯忠誠得多.也可靠得多.

而緊接着.大批的科研人員從0110組織調了過來.全世界這方面最頂級的科學家匯聚在一起.商討着“沉醉”的解決方案.

他們擁有着最先進的科研成果.最先進的計算機處理器.最專業的眼光.

和這些人的一個月.小奶包不知道成長了多少.不論從思想上還是信息量上.都發生了質的轉變.

這些科學家們也驚豔於小奶包的才華.無不傾其所有的教給小奶包那些東西.

要知道.這裡的每一樣科研成果都可以拿諾貝爾獎.可這一切.都想小奶包公開.小奶包又正是汲取信息的年齡.記憶力又好.海量的信息很快就被組織起來.

一個月後.小奶包和花弄玉弄出了“沉醉”的解毒藥劑“舒醒”.

它可以清除“沉醉”的藥效.而且不會產生任何副作用.

易崢那沉重的臉龐.雀躍了起來.

他幾乎抱着小奶包歡呼.

因爲藥劑是注射用的.所以解毒的過程很迅速.而且.各種監測數據表示.流年的各種狀態非常良好.

第二天.是檢驗成果的一天.

易崢一夜未眠.守在牀邊等着流年的醒來.

七點鐘的時候.流年的生物鐘有了反應.然後她睜開了眼.

易崢止不住輕輕喚她：“流年……你能聽得懂我說話嘛……”

可是.令易崢失望且發瘋的是.流年仍舊是沒有任何反應.易崢的臉色止不住蒼白起來.他想.這或許是藥效發揮延遲的問題.

約莫半個小時之後.易崢又試了一遍.他甚至狠狠地捏了流年一下.流年也全無反應.

一個鐘頭之後.仍舊沒有動作.

易崢再也沒有耐心了.藥物可能失敗了.他摁了鈴.找來醫生.

花弄玉和剛剛睡醒的小奶包也來了.接下來.又是一大堆的檢測.

最後是花弄玉通知了易崢流年的現狀.他說：“我們研究的藥劑已經發揮了功效.按理說.病患的大腦應該能立刻清醒.但是因爲解毒劑注入太晚.所以她清醒的時間不太確定.可能是今天.可能是明年.也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清醒.”

花弄玉的聲線很漂亮.但說出來的話卻如同磐石一般壓在易崢的心口.

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莫過於給人希望.然後再度讓人失望.

易崢已經想着流年清醒過後能做的事情了.可是現在.藥效有作用了.她半點反應都沒有.

這叫易崢如何能接受.

他眼底一片瘋狂和殘忍：“這跟沒有治療有什麼區別.”

“有區別的.”花弄玉說道.那漂亮的聲線.細細一聽.不帶任何情感.冷到令人發涼.他接着道.“如果沒有注射‘舒醒’解毒劑.病患永遠都不可能清醒.但是注射了的話.她或許就能醒來.”

這就好比給了一個希望.即便這個希望如塵埃一般渺小.但易崢也必須去尋找.

易崢想着花弄玉的話.起初的瘋狂終究是在那漂亮的桃花眸中熄滅.取而代之的是冷靜和理智.最少有希望不是.

總比帶着一個半死不活的流年在身邊要好.

帶着希望.或許會舒醒的流年.怎麼着也比不會醒來的要好很多.

雖然.這個希望可能到死都只是絕望.

但易崢.仍是信了.

有小奶包參與其中.這些人不至於騙他.

“好.謝謝你們.”

恢復鎮定的易崢.依舊風流而迷人.只不過眸底深處.無法掩飾的倦色.

這些日子的奔波.以及熬夜.讓易崢多了絲頹廢的味道.即便這種頹豔讓易崢看上去分外的迷人.

很快地.易崢便帶着流年準備離開.

蕭絕來看流年.他說：“不打算繼續治療嗎.我的承諾是她的清醒.”

“不了.”易崢收拾着東西.說.“你已經負責治好她的病毒了.而喚醒她.我來負責.”

“這可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蕭絕提醒道.

易崢微笑：“不巧.我還有一生的時間.”

蕭絕再也無言.只能目送着易崢帶着流年離開.

小奶包留了下來.他要實行自己的約定.爲蕭絕服役三年.

是小奶包來送的行.飛機會飛往普羅旺斯.

易崢的打算是先回本家休整一段時間.這麼一路的奔波和經歷.讓易崢都止不住需要時間停下來好好想想.理清楚未來的道路.

機場.小奶包問他：“你會在普羅旺斯呆多久.”

“一個月.或者更長一些.絕不會超過兩個月.也好陪陪那老頭子.然後順帶着接手易家的事情.那老頭子已經夠老了.我已經放縱了這麼多年.不能讓他繼續賣命的加班.”

易崢淡然地回答.

誠如每個人身上.都揹負着責任.

易崢也一樣.除了許流年和小奶包.他還有家族.還有唯一的爺爺.

他是個理性且重感情的人.自然會承擔起這些.

“三年後我回去幫你.”

小奶包笑着道.

“三年後.我才三十.還年輕.有精力.還不需要你的幫忙.你呢.就趁着年輕的時候把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一遍.把想幹的妞幹一遍.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發現.已經沒有當初的激情.”

無視中間黃色的那段.這句話還是在理的.

但小奶包有小奶包的想法.他以後會去做.當然.前提是他三年後活下來.所以他現在選擇了沉默.

“再接下來呢.”

“努力喚醒流年唄.然後就是去一趟中東.這是最後一票生意了.以後的話我就當個甩手掌櫃.把這些交給易十一來做吧.”

一旁的易十一驚詫了下.

本能地想表達意見.但易崢制止了他.

“搞定了中東那邊的事情.便會回巴黎.專心經營易家的珠寶公司.成爲一個名符其實的珠寶商.所以.三年後.不出意外的話.你應該會到巴黎看到我.”

巴黎是時尚之都.易家企業的總部便設在巴黎.所以這個是自然的.

而這也是易崢的一生了.前一個三分之一年.他浪蕩得很.全世界的流浪.

剩下的三分之二的人生.他小富即安.安心當一個上班族.

現世安穩寧和.歲月靜好平淡.

最美麗的一生.

前提是.有美人相伴.

所以.他很希望流年醒來.希望流年陪着他一起享受生活.而不是被生活拽入無盡的深淵.

“這是你全部的人生規劃吧.”

小奶包笑着道.他想.他可能還是遺傳了點易崢的.特別是在人生規劃上.他們都沒有嚴格的標準.但是.最後的人生.總是能和最初設想的差不多.

易崢是那種很恣意的人.絕不會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業.誠如小奶包.也不會.

他們的人生.會按照設定的方向向前.或許會有曲折.但是終點始終是一樣的.

“是啊.有時候我會覺得.我都能看得到我的一生了.但是.即便很平淡.每天過起來又不一樣.所以還是會止不住期待明天.”

他淡淡地訴說着.像是個老人.在訴說着自己的人生感慨.

小奶包那一瞬間憂鬱得很.當易崢都開始說這些的時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心境已經老了啊.

略一想.便覺得不對.

易崢期待的明天.是流年醒來的明天.

這樣.小奶包又爲易崢悲哀起來.

他那般愛一個女人.卻只能在希望和絕望中掙扎着活.

每一次睜開眼的白日他都充滿希望.但閉上眼的夜晚.便會是刻骨的絕望.

這是一種何其漫長的孤獨.不亞於凌遲.一點點地將這個男人的銳氣毀滅殆盡.

小奶包止不住想.易崢.能堅持多久.

就這樣陪着流年希望然後失望的日子易崢能堅持多久呢.

他抿了抿脣.最終提醒道：“如果……如果有那麼一天.你無法再維持下去了.記得找我.”

小奶包的意思很明顯.

如果你拋棄流年.我不會怪你的.我會代替你.照顧她.

但是.或許是機場太吵鬧了.易崢似乎沒聽到.他揚了揚手上的機票.道：“我該登機了.走了啊.你好好地活下去.”

說完.吻了吻小奶包的臉頰便摟着流年轉身離去.

他離開得太快.小奶包不確定他是否聽到了自己剛纔的話.所以.他打算再重複一遍：“如果你無法堅持……”

“我知道了.”

易崢揚了揚手上的機票.表示聽到了.

真是笨蛋啊.

不是已經開始相信愛情了麼.怎麼還是不相信他會守着流年走到世界的盡頭.

於是.易少不爽了.他轉頭.問道：“你打算拋棄你心目中那個紫眸的小男孩嗎.”

小奶包想起楚山鬼.微微有些傷感.但本能地搖頭.

楚山鬼在他的心目中是唯一.絕無僅有的唯一.

他.絕不會拋棄他.

“是啊.”易崢笑道.“那你憑什麼認爲我會放棄許流年.”

小奶包錯愕.靠呀.這個東西.可以類比的.

但是易崢很快就給出瞭解釋：“至少流年好好的在我身邊.還有可能醒過來.對比你那個已經香消玉殞的小美男.我比你好一千倍都不止.”

說完.易崢便揚長而去.

小奶包怔住了.旋即受傷了.

尼瑪.

他怎麼碰到了這麼個極品老爹.

這是在他傷口撒鹽啊撒鹽.

不過.這纔是易少.

小奶包微微一笑.看着那漸漸消失在自己視野的易崢和流年.眼底一片溫暖.

連他都相信易少會陪着流年走到地老天荒.

易崢.憑什麼不會.

你.又爲什麼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