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升仙大會開始之際，黃沙城的死亡人數猛然達到高峰，但幾天又銳減回原點。

道觀似乎在趁機培養澤人，不知有何用處。

就連白雲觀都打着劉川的名義，招收了幾位道童。

任青雖然只負責黃鶴觀，但一天要跑三四趟亂葬崗，甚至還能碰到其他的超度道士。

好在道觀隨即便有所收斂。

任青閑暇后，主要以穩固分魂為主。

自從分魂化為澤人，別的不說，無目法相關的能力確實有所提升，變得更加順暢。

而且對縛陰神的進展幫助同樣不小，任青在陰差境還是初次感覺進步的速度肉眼可見。

待到突破融陰神，就能考慮先以至暗魘主為核心構建術法，到時實力會有大幅度的提升。

至於饕餮法只能稍微緩緩了。

任青免不了覺得壽元不夠用，便開始計劃掌控鬼市，腦海里已經有了些許眉目。

不過他考慮著短時間內就要離開黃沙城，沒必要增加變數，一切都以穩妥為主。

任青深居淺出，黃沙城的水愈發混濁。

可能因為某些規則的存在，道觀間沒有爆發衝突，只是一味招收道童傳授水澤法。

任青實在看不懂，黃鶴仙這般的澤人都已經完成五氣朝元，哪裏需要什麼偽澤人。

而石台的建造更是埋骨幾十。

沒過多久，黃鶴仙便迫不及待開啟升仙大會。

地面突兀的震動起來。

眾多戈壁人虔誠的看向黃鶴觀。

只見碩大的石台緩緩升起，隱約能望見上面鳥語花香，還有仙女伴舞，仙鶴圍繞飛翔。

他們跪倒在地上，嘴裏不斷念叨著對黃鶴仙的崇敬，甚至額頭不惜磕的鮮血直流。

在幾萬人步調一致的時候，任青悄無聲息間化為鬼影，穿行建築相連的陰影內。

他瞥了眼高空的石台，重瞳和肉眼看到的完全不同。

人骨拼成的樹木立於石台中央，枝頭是幾隻血淋淋的鳥兒，白骨仙女被弔掛着，隨風飄蕩。

黃鶴仙如此佈置，很難讓任青不懷疑他的精神狀況。

「恭送黃鶴子成仙。」

吟唱響起。

接着百仙來朝。

各道觀內的澤人紛紛朝石台飛去，四散的仙氣瀰漫開來，原本荒涼無垠的水澤宛如仙域。

戈壁兩邊的岩峰長出青綠色的草木，仔細看去，還能發現幾隻猿猴在其中嘻戲。

任青頓時明白澤人為何被稱之為「仙」了。

澤人施展的能力與幻象類似，是通過意識來改變環境。

在幾十位澤人的作用下，哪怕任青都有些被唬住了，好在鏡中仙也較為擅長幻術。

民眾看的如痴如醉，甚至恨不得攀爬到戈壁上去。

哪怕澤人展現出的幻境，放在湘鄉隨處可見，但水澤畢竟是一個生靈死絕的地方。

任青沒有發現劉川的身影，估摸著靈智不夠參與升仙大會，說不定能藉此留得性命。

他來到黃沙城門口，但沒有急着去往沙塵暴。

在任青看來，黃鶴仙依舊未曾現身，現在還不是離開的最好時機，容易弄巧成拙。

他潛藏了足足半個時辰后，黃鶴觀中這才走出一人。

黃鶴仙的外貌已經有了驚人的變化，脖頸右側長出顆拳頭大小的腦袋，上面留有人臉。

人臉依稀可以看出李耀陽的樣貌，似乎還留有意識。

黃鶴仙為了對抗詭異物，變得極為瘋癲，行走時就順手殺了個跪拜著的迎客道士。

任青突然意識到，詭食境共需消化三種詭異物，最後澤人應該會變為四顆腦袋。

「難不成是斬三屍，太邪乎了吧。」

大能創出水澤法時雖然沒考慮晉陞陽神境，但還是抱有野心的，才會使得詭食境試圖彌補缺點。

當澤人將詭異物消化后，便能自然而然的獲得部分能力。

比如說黃鶴仙，要是消化掉李耀陽，仙氣應該能化作大批量的蠱蟲，顯得極為駭人。

不過水澤法的局限性擺在那裏。

澤人體內的詭異物將化為死物，潛力因此會被耗盡。

當然對任青來說用處不小，如果分魂斬去的三屍都是重瞳者詭異物，層層堆疊必將脫胎換骨。

任青眯起眼睛看向黃鶴仙，頓時發現了李耀陽的打算。

他竟然將三魂七魄化為十份，分佈在黃鶴仙體內的三花、五氣以及一屍上，最重要的天魂則依舊坐鎮詭異物。

任青此前把關於水澤法的詳細告知給了李耀陽，後者確實找到了應對的辦法。

只是不知道結果如何。

但不管怎麼樣，李耀陽身處弱勢，想要翻盤就必須鋌而走險。

黃鶴仙抖了抖衣角，手中的拂塵用力一甩。

他身體騰空朝半空的石台而去，哪怕是資歷再深的白龍仙，也得給其讓開位置。

不過因為詭異物暴動的關係，黃鶴仙的氣息極為不穩定，導致周遭的幻境生出變化。

大批量的蝗蟲落在草木上，很快就將綠意啃食殆盡，最後使得戈壁重回原本的荒涼。

「嘿嘿嘿嘿嘿……」

黃鶴仙落在石台上，幾十位澤人目光整齊的轉向他。

清風仙看似二八年華女子，目光盯着黃鶴仙不放。

接着她語氣平淡的開口說道：「這成仙之道，感覺沒有想像中的那般玄妙。」

「咔咔咔咔，你不懂…唯有成仙，才能超脫…一切。」

黃鶴仙說話間，語氣不斷切換，時不時變成李耀陽的聲音，顯得異常古怪。

額頭的蓮花口器還噴出些鮮血。

白龍仙外貌是一位三十齣頭的中年男子。

他冷冷的開口說道：「黃鶴子你必須飛升，等到清虛宮就沒有人間快活了……」

白龍仙各處的五張人臉舔著嘴巴，雖然不想因晉陞飛升清虛宮，但依舊想要窺視詭異物。

「這人間有何…意義，黃沙城不就是…個囚牢。」

黃鶴仙面露病態的笑意，又有大量的鮮血流出，鬼使境的詭異物哪是這麼好對付的。

白龍仙忍不住上前半步，呼吸愈發沉重起來。

即使清虛宮給黃沙城定下了規矩，其中就包括澤人間不允許廝殺，但他依舊有些意動。

其餘的澤人見此主動站隊，勢力逐漸劃分成三部分，清風仙代表的中立人數最多。

「呃。」

這時黃鶴仙悶哼一聲，體內的詭異物暴動愈演愈烈。

「黃鶴子，自求多福吧。」

白龍仙見此也不再動手，表情古怪的打量著黃鶴仙，嘴裏不斷發出嘲諷般的嘖嘖聲。

但接着他就笑不出來了。

黃鶴仙的情況突然緩解，能明顯感覺到表情沒有那般恍惚，逐漸變回了陰冷怨毒。

他意識清醒后威脅著說道：「白龍子，你也可以選擇成仙，清虛觀肯定有你的位置。」

白龍仙不再多言，負手站在一旁。

黃鶴仙露出張狂的笑容，緊閉雙眼彷彿感受着修為的涌動，逐漸朝成仙得道而去。

不過任青察覺到不對勁，李耀陽的魂魄確實是在不斷減少，但好像是主動而為。

他距離較遠也看不太清楚，只是看出三魂七魄各自為戰，在黃鶴仙體內爭鬥起來。

情況有些像是煉蠱……

魂魄相互吞噬，藉此給自己留有一線生機，不過結果如何，只能看李耀陽的造化了。

黃鶴仙朝雲端飄去，斬三屍需要水磨功夫，但他已經沒了耐心，想着儘快飛升清虛宮。

清虛宮逐漸浮現出來，膿瘡老道若隱若現。

所有澤人都受到了飛升的接引，使得各道觀內靈光飄起，有三四十位澤人跟隨前去。

不過大多是近些時日新生的澤人。

怪不得道觀要大張旗鼓招收道童，就是為了讓他們代替白龍仙等人飛升清虛宮。

就連任青泥丸宮內的分魂也察覺到莫名力量的牽引。

任青表情略顯猶豫。

講道理他可以利用分魂探查清虛宮的情況，反正就損失晉陞他食境的壽元，根本無傷大雅。

不過任青還沒考慮太久，分魂的悸動便消失不見。

膿瘡老道頭頂的道觀大門打開，那些澤人湧入其中，用以補充飼養蚜蟲的螞蟻。

任青邁步踏進沙塵暴，風力打在身上劈啪作響。

好在沙塵暴的外圍，以他的修為勉強能抵擋。

任青回頭望去。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化為實體的清虛宮，忍不住在風沙的掩護下，三枚夢種附着於額頭。

膿瘡老道依舊沒有半點活過來的跡象，可後腦那張怪臉卻顯得有些活躍，不過感覺很是痛苦。

怪臉嘴巴的位置憑空裂開菊花狀的口器，水流洶湧而出。

水流片刻就被氣化，夾雜的石子雨點般落下。

澤人蜂擁而至將石塊運向頭頂，打算為道觀添磚加瓦。

任青眼皮狂跳。

分魂立刻進入無為道場內，池塘確實出現了新的缺口，水位正在進一步的下降。

從水質以及破損的池塘外壁就能看出，無為道場與清虛觀的天道蟲竟然相連。

好傢夥，膿瘡老道身上的天道蟲竟然是天道子的那隻。

天道子因為修鍊獸欄法導致身軀盡毀，無為道觀怕是依附在天道蟲的體內。

難道膿瘡老道是天道子？

不可能，兩者肯定不是一人。

天道蟲應該是某位修士飼養的……

等等，清虛宮飼養的到底是天道蟲，還是無為道觀里，即將化為無上天魔的天道子？

－－－－－－題外話－－－－－－

還有一章，稍微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