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傢伙真是不讓人省心啊。」
盤坐在十二品業火紅蓮上，玄誠子忍不住嘟囔了一聲。
他才剛剛斬殺黑水玄蛇，便接到了太乙真人的求援通訊，說是成紀之野地龍翻身，他快要鎮壓不住了。
沒辦法，他只能匆匆交待一句，便駕馭著業火紅蓮極速趕往成紀之野。
地龍翻身便是山川大地的靈脈生出靈智，歷經漫長的積攢后打算化形飛升，就和修士渡劫成仙一樣。
一旦成功化形而出，它們便擁有了先天道體，成為仙神的一員。
這在洪荒是司空見慣的事。
因為山川大地的靈脈本就是鍾天地靈秀，長年累月下便是丟個石頭進去都能開竅啟智，更別提靈脈自身了。
但仙道本崎嶇，靈脈化形亦非易事。
大多數情況下，都會以失敗收場，其靈智便會歸於混沌。
機緣到時，說不定還會再度開啟靈智。
而成功化形，靈脈便會飛升而去。
對生活在山川大地的上生靈而言無疑是一場災難。
沒了靈脈支撐，山川大地都會崩裂，幾乎能夠活下來的寥寥無幾。
可以說一條靈脈飛升，生活在附近的生靈都要遭殃。
但人家硬要飛升，你總不能按著吧。
玄誠子趕到成紀之野后，便見方圓數十萬里的山川大地都在劇烈顫動，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人全都東倒西歪，駭得面無人色。
此地靈脈正凝聚所有靈力與太乙真人角力。
它要渡劫飛升，太乙真人想將其鎮壓。
玄誠子只看了一眼便出手鎮住大地山川，然後讓太乙真人放手，任由那靈脈去渡化形劫。
和他所料的一樣，那靈脈最終還是沒能跨越過那一道門檻，被化形雷劫劈得形神俱滅，被其積聚起來的地脈靈力也重新回歸大地。
至此，這一場危機也就輕輕鬆鬆地解決了。
「早知道它渡不過這化形劫我就不作理會了。」
太乙真人有些懊惱，「因為這點小事還把大師兄給催了過來。」
「無妨。」
玄誠子笑著安慰道：「你畢竟是第一次行走洪荒，等日後經驗豐富了便能夠看出來了。」
太乙真人用力點點頭，「嗯，多謝大師兄了！」
玄誠子又與他閑聊了幾句，心中忽地一動，取出小靈通選擇了接受通訊。
毗蘆仙的身影在兩人身前顯現出來，臉上帶著焦急之色，「大師兄不好啦，雲雨之山這邊的人族部落爆發了瘟疫，我們師兄弟幾個不通丹道全都束手無策啊，大師兄你快過來看看吧。」
「行！我這就過去！」
玄誠子爽快地答應下來，望著太乙道：「師弟你自己多加小心，有事再叫我，莫有有顧慮。」
太乙真人眼中閃過一抹感動，作揖一禮，「恭送大師兄。」
玄誠子微微頷首，召出十二品業火紅蓮衝天而起，朝著雲雨之山的方向極速行去。
只是腳下的十二品業火紅蓮突然化作紅蓮道人，滿臉不高興地道：「從昆崙山出來你就天天騎我到處亂飛……我受夠了！我要休息！不准你再來騎我了！」
「行吧。」
玄誠子拿這個有著獨立意識的靈寶也沒什麼辦法，只得祭起許久不用的逐日車，讓六龍九象拉著，速度也慢不了多少。
「這還差不多！」
紅蓮道人也跟著坐了進來，一點也不拿自己當外人。
「悟道茶呢？還不給我泡上，讓你騎了這麼久，連口茶水都沒有！」
「想喝茶自己動手。」
玄誠子沒好氣地道：「看在你有獨立意識的份上，我可以不把你當做靈寶，但你也別得意忘形，不然……」
紅蓮道人眼中閃過一抹畏懼之色，「哼哼」了兩聲，自己開始燒水煮茶。
玄誠子滿意地點點頭。
小樣，我還治不了你了！
「記得給我也來一杯。」
「自己沒長手嗎！」
「……」
看來這個靈寶的調教進度有待加強啊。
……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玄誠子都在南贍部洲各個人族部落間奔波不停。
如果僅僅只是闡教弟子找他也就罷了，可還有那些截教弟子在遇到棘手的問題時也會找他幫忙。
也就是截教弟子只來了一成左右。
這要是全部跑來，一人一個問題也夠他忙活的了。
不過忙雖然忙了點，但眼看著人族在眾弟子的幫助下逐漸在南贍部洲站穩了腳跟，他心裡還是很舒坦的。
這期間，孔宣也時常與他聯繫。
只是每次都是問候一聲過後便沉默不語，再過片刻便掛斷了通訊。
如此數次之後，還是紅蓮道人看出了門道，嗤笑道：「你這個朋友真有趣，和你聯繫不是想見你，只是想看一眼這些人族。」
玄誠一聽這話，方才恍然大悟。
當初伏羲大神把新生的人族遷徙至首陽山後，便是由孔宣代替他留在首陽山為人族護道，中間除了為營救羽翼仙離開過一次外，其餘時間都是寸步不離。
一直到巫妖屠人，所有人族被遷徙進了山河社稷圖之後，孔宣才離開了首陽山，加入了稽查隊。
那麼長時間下來，孔宣可以說是唯一一個親眼看著人族一點一點發展起來的。
玄誠子可以想象這裡面蘊含了怎樣的感情。
當然，以孔宣的性情是肯定不會承認的。
是以玄誠子也沒有點破，只是在和他通訊時不著痕迹地走到人族部落中，讓其可以看到那一個個人族男女老少。
……
在玄誠子四處充當救火隊員時，慈航也忙得不可開交。
自從之前斬殺了濟水之神后，生活在濟水河畔的華胥部落再無水患之憂，對慈航道人感激不已。
而對慈航來說，光是凝聚香火之力還是不夠的。
他要傳播闡教大道，助人族開慧啟智，授他們仙道法門，讓其擁有強大的可能。
因為他們不可能待在人族部落中護佑著他們。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這是早就制定好的計劃。
只有人族自身變得強大起來，才有資格去證得天地主角的位格。
不然光靠幾位聖人扶著，就算證得了天地主角之位也守不住。
不論是闡、截兩教，還是西方教，在這一點上都已經達成了共識。
只是三教傳道的方式卻又有所不同。
闡教是機緣到了我便教你，至於這機緣何時到，全靠闡教弟子們想不想教；截教是只要你想學我就教你，別說是人族，便是路過的一隻小妖也照教不誤；而西方教則是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這麼形容雖然有些誇張，但事實上西方教比截教還不挑。
他們恨不得讓每一個人族都皈依西方教，四處宣傳著只需誠心敬拜兩位聖人，便可登臨極樂凈土。
慈航在相距華胥部落不遠的一個小部落見過西方教弟子傳道，展現出種種神妙手段，使得那些人族對西方大道深信不疑，每天早晚誦經，只想著早日登臨極樂凈土。
「這和騙子有什麼不同？」
慈航第一時間就給玄誠子發去了通訊，措辭嚴厲地譴責著西方教，使得玄誠子欣慰不已。
看來慈航師弟的思想還是經得住考驗的，在沒有燃燈道人的污染下，叛逃西方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
譴責完了西方教，慈航心情舒暢了許多。
等他掛斷通訊，正考慮著要不要去給華胥部落一個天資極高的人族少年傳授修行法門。
突然，一道陰冷的聲音自他背後響起。
「就是你殺了濟水之神？」
慈航回頭望去，只見一團黑霧悄無聲息地在他身後凝結，從中探出兩隻漆黑的布滿鱗片的利爪。
其中一直利爪徑直朝著慈航抓來，另一隻利爪中卻攥著一個碧玉似的小鈴鐺，輕輕搖晃了一下。
只聽「叮咚」一聲脆響，慈航頓覺頭疼欲裂，心中一凜，連忙祭起玉凈瓶灑落一片甘露。
甘露化作神輝屏障，擋住了對方襲來的利爪。
只是那鈴鐺「叮咚」連響卻讓他腦袋鑽心得疼，那一層神輝屏障也在轉瞬之間破裂。
察覺到情勢不妙，慈航毫不猶豫祭起小靈通，同時催動玉凈瓶把自己給收了進去，然後駕馭這玉凈瓶化作一道流光逃向東方。
來人輕「咦」一聲，似是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操作。
不過來人的道行遠比慈航要深厚得多，只是抬手一揮，空中便浮現出一道漆黑的巨爪，將那玉凈瓶給牢牢抓在了手中，微微用力似是想要捏碎。
「你躲在裡面也沒用……罷了，這寶貝似是上品靈寶，煉化起來怕是不易，還是先回桐柏山交由淮渦水神處置吧。」
說著，那黑霧中的身影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見。
他沒注意到的是，一塊巴掌大小的翡翠美玉落在地上，正閃爍著微弱的光輝。
「喂？慈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