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咸山

虎頭妖神揮了揮手，天兵天將們退到一旁，一顆顆大星也相繼隱去，天空重新現出湛藍的顏色。

他望了眼身旁的三位妖神，笑道：「咱們就繼續在這裏做做樣子，等時間差不多了再回天庭。」

「是極，是極。」

「我們都聽你的。」

三位妖神連連點頭。

四個妖神相視一笑，都感覺彼此間的關係親近不少。

至少在這次的事件結束之前，他們都還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在他們身邊浮現，微笑道：「這個主意不錯啊，不過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

虎頭妖神猛地一愣，哭喪著臉道：「上仙，您怎麼又回來了啊。」

隨即他面色一變，驚恐地道：「您不會是回來滅口的吧？」

他連忙伸手捂着眼睛，叫道：「我沒看見您長什麼樣，也不知道您來歷……您放過我吧，我才剛和薔薇仙子結為道侶……我還沒活夠呢……」

玄誠子有些哭笑不得，好半晌靜下心神，淡淡地道：「小動作可以停下來。」

隨着他的聲音，四位妖神同時如泡影般消散。

同時，他們的身影在遠處現出，互相對視了一眼，非常默契地分別朝着四個方向逃去。

然而一副遼闊無垠的山水畫卷卻早已經先一步舒展開來，將他們四位妖神連同數萬天兵天將全都收了進去。

眼見大功告成，孔宣自遠處趕來，「這幾個妖神還真是狡猾，要不是你提前祭出了山河社稷圖，還真有可能讓他們走脫。」

玄誠子笑道：「狡猾一點好，這樣才能幫上忙。」

他伸手一招，山河社稷圖便收縮成一副畫軸回到他的手中。

隨着他心念微微一動，畫卷中亮起一道微光，落在外面現出虎頭妖神的模樣。

「嗯？」

虎頭妖神望了望四周，見只有自己一人被放了出來，不由苦笑道：「上仙，到底想要我做什麼，您就直說吧。只要能饒我一命，幹什麼都行。」

玄誠子笑道：「我就喜歡跟聰明人說話。」

頓了頓，他淡淡地道：「我們要去一趟天庭，麻煩你當我們的嚮導。」

虎頭妖神微微一震，嘆了口氣道：「要不您還是殺了我吧。」

「嗯？」

虎頭妖神苦笑道：「不用猜也知道，您二位上仙去天庭肯定是為救那頭金翅大鵬雕。我要是幫了你們，不論成敗，我都死定了。」

孔宣眼中露出一抹急色，沉聲道：「放心，只要能幫我把人救出來，我自會護你周全！」

虎頭妖神望了他一眼，試探道：「口說無憑，要不您發個道誓？」

孔宣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玄誠子沒好氣地望着虎頭妖神道：「說你胖伱還喘上，你要是不行，我就換一個。」

「別別別！」

虎頭妖神連忙滿臉堆笑道：「我知道那金翅大鵬雕關在何處，您找我那是找對人了！剛巧我那道侶薔薇仙子就是在九重天獄內任職，裏面的情況我熟悉得很。

有我帶你們去，肯定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那頭金翅大鵬雕救出來。」

「早這麼說不就完了。」

玄誠子一邊說着一邊取出一枚烏漆嘛黑的丹藥遞了過去。

「來，把這三屍腦神丹吃了。」

「三屍腦神丹？」

虎頭妖神額頭冒汗，滿臉抗拒地道：「上仙，這該不會是毒丹吧？」

玄誠子瞥了他一眼，「你覺得這名字聽起來會是什麼靈丹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只要我不催動，丹丸內的三屍蟲便不會侵蝕你元神。」

虎頭妖神苦笑一聲，接過丹藥硬著頭皮吞了下去。

隨後砸了砸嘴，有些疑惑地道：「怎麼好像有點甜啊。」

「喜歡嗎？要不要再來一顆？」

虎頭妖神連忙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上仙好意小的心領了，再來一顆就不必了。」

「那就別廢話了，前頭帶路吧。」

玄誠子一邊說着，一邊搖身一變，化作那鷹鼻妖神模樣。

一旁的孔宣也有樣學樣，變成另一個矮胖妖神的樣子。

虎頭妖神認命地點點頭，當先駕雲往三十三天飛去，同時介紹著情況。

「那頭金翅大鵬雕被羈押在第六重天獄，聽說九嬰妖聖想要馴服他當自己的坐騎。這倒也不奇怪，看他現出真身時的模樣的確神俊無比，我要是有妖聖大人的實力，肯定也想擁有一頭這樣的坐騎……」

玄誠子和孔宣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隨後孔宣便看到玄誠子摸出一顆「三屍腦神丹」丟進嘴裏，嘎嘣嘎嘣地嚼了起來。

孔宣愕然傳音道：「這不是毒丹嗎？」

「逗他玩的。這是我很早以前煉製的六轉金丹，裏面還加了花蜜和蔗糖，要不要嘗嘗？」

孔宣：「……」

……

天庭。

七曜摩夷天。

這一重天和旁處金光萬道滾紅霓，瑞氣千條噴紫霧的景象不同，七曜摩夷天內人跡罕至，一片愁雲慘淡。

因為此處乃天獄所在。

天獄共有九重，乃是九個重合在一起的小天地。

裏面分別羈押着重犯和戰俘。

都是法力強大道行高深之輩。

尤其是天庭創立之初，妖庭為了收攏萬族，將眾多反抗者殺得殺，關得關，這九重天獄之內可以說是血腥累累，便是和幽冥血海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隨着這些年和巫族之間的戰火重燃，九重天獄內又多了很多受傷被俘的巫族戰士。

當然，把他們關在這裏自然不是留着觀賞的。

而是用來研究。

天庭內有很多擅長煉器、煉丹的妖神，他們會將新煉製的法器靈寶、丹藥毒瘴等等拿來在這些巫族俘虜上試驗。

場面非常殘忍。

自從被關進天獄之後，短短百餘天的時間，羽翼仙已經目睹了幾百個巫族俘虜捱不過這非人的虐待，無比凄慘地死去。

平均下來，每天都有五六個。

這還只是在第六重天獄。

好在羽翼仙被關進來之後並沒有遭遇這些。

此刻，在一個逼仄幽暗的囚室內，他赤裸著精壯的上身，琵琶骨和四肢都被粗大的鎖鏈洞穿。

鎖鏈是玄陰金精神鐵打造，上面刻有微型陣法，能夠阻斷法力流通和隔絕元神。

簡單來說，就是他此刻動用不了任何的法力。

鎖鏈綳直了之後，他只能仰躺在半空。

下方，一個面容陰鷙的錦衣青年握著生滿倒刺的皮鞭用力抽打在他脊背之上。

每一鞭都從他身在帶走大片的血肉，一根根倒刺甚至颳得他的脊骨「叮噹」作響。

雖然這點小傷對於金仙來說，眨眼便可恢復。

可這股鑽心蝕骨的疼痛卻是無法避免的。

一連抽了幾百鞭，錦衣青年終於停了下來，「怎麼樣，想清楚了嗎？」

羽翼仙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不就是想要他給那九嬰妖聖當坐騎嗎？

只要他點頭同意，那他殺了肅慎國主的事也無所謂了。

可能在那位九嬰妖聖眼裏，一個弟子的命跟一頭神俊的坐騎比起來不值一提。

要是往常，羽翼仙說不定也就同意了。

反正是為了活着嘛，只是當個坐騎而已。

可這次去找那肅慎國主復仇時，卻發現九嬰妖聖的另外兩個弟子也在宮殿內。

他們都在修習血祭之法！

而這血祭之法，正是九嬰妖聖所傳！

所以，他的回答只有一個字——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