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誠子現出真身之時，他便順手將閣樓所在的空間割離了出去，使得內外不再產生交互，聲音、光線、氣味等等都被隔絕在閣樓之內。

此時，隨着瑤池金母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雕樑畫棟的閣樓內安靜得針落可聞。

當場逮捕！

這也太尷尬了！

玄誠子好久沒經歷過這樣的場面了，隨即他便反應過來，「師叔喬裝打扮來這裏……昊天師叔他知道嗎？」

「……」

瑤池金母面上的微笑頓時僵住了。

玄誠子一看她的模樣便知道自己的話直接擊中了要害。

這位母儀天下的金母娘娘來這裏聽曲的事，那位天帝陛下並不知道。

這下可以打平了！

尷尬的不止是我一個人！

「師叔，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小侄保證不會告訴昊天師叔就是了。」

一模一樣的話再次在閣樓內響起，只不過話里的人物已經發生了對換。

瑤池金母目光不善地瞥了他一眼，對其反覆橫跳的行為非常不滿。

就在這時，玄誠子忽地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朝着閣樓靠近。

他心中微微一動，連忙將割離的天地返還回去。

隨後，房門自行打開，一個神情清冷的絕美女仙步入房中。

她身穿淡金色裙裳，一頭青絲梳成華髻，繁麗雍容，頸項間帶着金色鳳飾，眉心也有着一點金色紋路，看起來顯得華貴中帶着勃勃的英氣。

待看到房中現出真身的瑤池金母和玄誠子時，來人微微一愣，隨即面上便現出無限驚喜之色。

這一笑，她那清冷華貴的氣質頓時散了大半，反而添了幾分天然的嬌媚。

前一瞬還宛如冰山峰頂的雪蓮，令人望而生畏；下一瞬便成了幽谷盛開的桃花，讓人賞心悅目。

「大師兄，你怎麼會在這裏？」

「聽你們發來消息說小靈通將要發售，我便想着上天庭看看，結果剛到天庭便看到了這個音律齋，心中難免好奇，便進來一探究竟，然後便遇到了瑤池師叔……」

玄誠子認真地解釋了一下自己「勾欄聽曲」的經過，然後笑着道：「金靈師妹，這音律齋是你的手筆吧？」

金靈微微頷首，「御靈齋的生意已經走上了正軌，不需要我實時照看……我在天庭待得無聊，便想着把咱們的音律齋在天庭也建一個。

沒想到有許多對音律感興趣的仙神經常過來聽琴，我和無當一合計，乾脆便擴大規模，聘請了一些擅長音律的仙神常駐音律齋……」

她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音律齋的經營模式，讓玄誠子了解到這裏基本上就是一個集休閑、社交、娛樂等等於一體的場所。

真正來聽曲的不多，大多數是享受這裏輕鬆閑適的氛圍。

與三五好友一起飲茶論道，談天說地，或是溪邊垂釣，或是樹下聽琴，或是亭中對弈……

這是何等瀟灑快意的神仙生活？

這裏簡直就是昆崙山的翻版！

難怪在天庭如此吃香了。

天庭是什麼地方？

那是每天都要上班打卡，實行嚴格績效考勤的地方。

可以說遍地都是打工人。

這也正是許多仙神不願意位列仙班的原因之一。

不過在招募大會的高薪補貼政策下，天庭還是招攬到了為數眾多的仙神。

隨後這些仙神便開始在各自的崗位上發光發熱，治理洪荒天地，整日忙忙碌碌，好不容易下班了、輪值修習了，大多也就是悶頭修行。

毫無樂趣！

這種時候，一座音律齋橫空出世。

最開始是一些對音律之道感興趣的仙神登門，隨後他們便發現這裏不僅有音律，還有圍棋、撲克、卡牌等等眾多休閑娛樂的項目。

不喜歡社交的，也可以去釣釣魚，欣賞一下風景。

在金靈和無當的精心設計下，每一個院落內部都別有洞天，利用了空間摺疊、重合等等多項技術，把一方方各有特色的小天地融入到了一座座院落內。

這樣的設計，讓那些終日待在天庭無法離開的仙神欣喜不已。

天庭雖然仙氣蒸騰富麗堂皇，可再美的仙境見得多了也會心生厭倦。

正如苦苦思念而不可得的，在他人眼裏卻是已經玩膩了。

這一個音律齋剛好契合了天庭仙神的需求，生意想不好都難。

能夠精準地捕捉到這一點，看來金靈和無當還真有商業女強人的風範。

「大師兄覺得如何？」

看着玄誠子若有所思地模樣，金靈有些忐忑地問道。

玄誠子看了她一眼，見其攥著秀氣的拳頭，神情緊張，眼中滿是期待之色。

「我只能說……幹得漂亮！能夠想出這樣的點子，並且完成度如此之高，着實讓為兄佩服地五體投地……」

玄誠子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大肆吹噓了一番。

金靈鬆了口氣，雙頰染上淡淡的紅霞，「都是大師兄教的好！我們只是跟在大師兄身邊學到了一些理念，而今拿出來實踐……」

「咳咳——」

一旁的瑤池金母忍不住輕咳了兩聲，這一對師兄妹之間的商業互吹着實讓她這個外人感到不自在。

她覺得自己出現在這裏似乎有一點多餘。

這時，金靈像是剛剛才發現她的存在一樣，連忙朝着她作揖一禮。

「抱歉，讓瑤池師叔您久候了。」

「無妨。」

瑤池金母微微搖頭，看了眼玄誠子，略微猶豫了下，輕聲道：「你們師兄妹許久不見，想必有許多話要說，本宮這便回去了。」

說完，她也不顧金靈的挽留，化作之前那平平無奇的男仙模樣徑直離開了。

「師叔她這是幹嘛來了？」

玄誠子有些好奇。

瑤池來這裏肯定是和金靈約好了的，還是瞞着昊天的那種，不知道她們兩個在搞什麼名堂。

金靈笑道：「師叔走時傳音於我了，我可不能告訴你。」

玄誠子點點頭，忽地靈光一閃，「她該不會來學音律的吧？」

金靈眼中閃過一抹訝色，微笑不語。

一看她這副神情，玄誠子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可是昊天師叔喜歡音律，偶爾會來這裏聽曲，所以瑤池師叔才來找你學習音律的？」

金靈眼中的訝色更濃了，忍不住道：「這可都是大師兄你猜出來的啊，我可一個字都沒說！要是瑤池師叔日後埋怨我，你可得幫我作證才行！」

猜測得到證實，玄誠子滿意地點點頭，「放心，為兄可不是多嘴的人。對了，看這音律齋似乎挺受歡迎的，不知盈利如何？」

提到盈利這一塊，金靈面色稍稍有些窘迫，「音律齋開創將近兩年，盈利只有不到二十萬功德。」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換句話說，音律齋已經建了有五六百年了。

區區不到二十萬的盈利，的確是少得可憐。

但玄誠子仔細詢問，卻發現盈利雖然少，但整體營收卻高達四千多萬！

營收高，盈利少，這裏面自然是有問題的。

最主要的問題便是和音律齋大規模投入有關。

那些珍饈百味，靈果仙釀都是用功德錢幣採購回來的，還有聘請那些擅長音律的仙神也都是一筆不菲的開支。

這裏面甚至還有一位大羅金仙，其煉有一件上品靈寶天音琴，彈奏出來的琴音有助人悟道的功效。

聽其彈奏一曲的價格自然也非常之高。

但每次她出來彈奏，還是座無虛席，聚集了一大批仙神。

這筆功德錢幣大多都是被那大羅金仙賺去，音律齋只能收些場地費之類的，少得可憐。

「大師兄可有什麼提高盈利的手段嗎？」

金靈滿懷期待地看向玄誠子，兩彎煙眉似蹙非蹙，一雙明眸似喜非喜。

玄誠子略一沉吟，「你可以試試搞個年費會員制，而不是每次來都要付費……會員制可以參考功德錢莊的保險業務，從低到高分成三四個檔次，享受不同的待遇……

給兩位師叔和五方大帝、七曜星君等等天庭重臣都送上終身會員，請他們來聽曲……」

金靈聽得入神，不時出聲在細節上請教兩句，玄誠子都一一給她詳細解答。

許久之後，玄誠子自覺能講的都已經講完了，見金靈還在消化，便笑道：「你自己慢慢想，我出去聽個曲先。」

正當他準備出門時，卻聽金靈站起身來，明媚的目光掃向玄誠子。

「大師兄若要聽曲，何須到外面去？論音律上的造詣，這裏可沒人比得了我！」

說着，她手中便多出了一支碧玉長蕭，輕輕移至唇邊，天籟般的簫聲從指縫間流出。

初聞有些乾澀，而後順暢，忽高忽低，宛若千里之外，又似作耳邊輕語，微微有些歡喜和清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