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父親。」劉鏈道，「衍聖公，朱元典，程樂山三位老先生被皇上抓起來了，關押在囚車之中，正在應天府里遊街示眾。」

「什麼！？皇上居然把衍聖公，程朱三位聖賢關在了囚車之中！？還要遊街示眾！」劉伯溫聞言頓時呆在原地，手中的筆桿不由自主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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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賢都被拉來遊街了，我漢家千年的儒家文化被褻瀆了。」

「父親，事情還不僅如此。」劉鏈急切的道，「皇上還要把他們關進天牢，還要讓文臣草擬孔、程、朱三家的一百條滔天大罪，條條都該誅九族。」

「說他們禍害百姓有千年，是漢家江山的千年毒瘤。」

千年毒瘤？劉伯溫聽的目瞪口呆。

「並且皇上還要將程朱兩家滿門抄斬，朱元典程樂山凌遲處死，還要將衍聖公趕到西洋去。」劉鏈繼續道，「此外還要把他們的先祖鑄造成白鐵跪像，千年萬年跪下去！」

「還要焚毀程朱理學的所有書籍，這是在學秦始皇『焚書』啊！」

「完了，完了！」劉伯溫的聲音一陣蒼老無力，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差點暈倒，劉鏈急忙過去攙扶著，「皇上做的也太狠了吧。」

「自從文藝復興開始，為父早就猜到了皇上要打壓儒家。」劉伯溫道，「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來的是如此之勐烈！」

「皇上的手段，猶如晴天霹靂響徹長空，猶如利劍劃破蒼穹！」

轟隆隆！

突然外面變天，壓抑的天雷在半空中猶如車輪滾動。

昭示著一場巨大的暴風雨即將來臨，天雷要用它的正道之氣、九天應元、雷聲普化，掃清華夏九州的千年陰霾，妖氛鬼氣，人間百鬼。

「不，這不是打壓，而是徹底掃除！」劉伯溫道，看了看外面的天氣，道，「華夏的文化，真的要變天了！」

「皇上，馬上要迎來天下士子們的強烈反彈，舉國聲討。」

「大明王朝，馬上要迎來滔天巨浪的衝擊。」

「皇上這一步實施的太勐、太快，也不知道大明能不能扛得住，天下士子們暴風驟雨的衝擊。如果扛不住，大明將會天下大亂。」

「父親，儒家理學，是天下讀書人的根。」劉鏈道，「天下讀書人，絕不會同意皇上這麼做。斷了我們的根，我們就像是無頭的蒼蠅，就像沒有根的浮萍。」

「兒已經和應天府的數百位讀書人集體決議，要一起到皇宮請願。懇請皇上放了三位聖賢，恢復儒家聲譽，重新尊奉儒家為聖。」

「如今這些讀書人正在外面等候着，他們想讓父親，高啟，宋廉，你們三位大儒帶頭。」

「不！」劉伯溫幾乎用了吼的聲音，「為父不能帶着個頭。」

「為父不能去，你也不能去！」

「父親！」劉鏈大叫道，「兒和天下讀書人，從小學的就是儒家聖賢書。而皇上今日要滅了程朱的九族，要驅逐衍聖公到西洋，還要焚書！」

「兒從小建立的儒家信仰，已經被狠狠的褻瀆了。」

「仁、義、禮、智、信的儒家五常崩塌，將是泰山崩塌。」劉鏈說完流下淚來，「儒家聖賢們，早就教導過我們這些讀書人要捨生取義，殺身成仁。」

「如今，正是我們這些讀書人，捨生取義，殺身成仁的時候。」

「兒啦，自從文藝復興展開以來，你應該多看看文藝復興的書。」劉伯溫道，「皇上今天這麼做，那是必然！自從他支持文藝復興的那一天開始，儒家被打壓就必然會發生。」

「只不過這一天來的太快，皇上的手段太勐。」

「皇帝都已經開始焚書了，那必將會……」

「父親你是說坑儒？」劉鏈臉上變色。

「以皇上的殺伐果決，你以為他不敢？」劉伯溫道。

「這次的事情的確是太大了，的確是一千多年來，最大的的一件大事，讓天地變色，日月無光。」劉伯溫道，「目前為父也是心亂如麻，想不出任何辦法來。」

「不過，我們必須要堅守一條。」

「任何時候，都不要和皇帝對着干。」

「皇帝是什麼人？」

「就算斬了千人，萬人，也是心無波瀾的主。」

「不，兒一定要去。」然而劉鏈卻很固執，「兒就算是被皇上殺了，也要給三位聖賢請願。就算死了，兒也會是一個有氣節的讀書人，青史留名。」

「湖塗！」劉伯溫大吼道，「當初反對皇帝遠征高麗的書生汪磊，名垂青史了嗎？」

「現在舉國上下，都在罵他鼠目寸光，被誅九族是罪有應得。」

「汪磊被滿門抄斬，還落得個遺臭萬年的下場，你想讓我們劉家也一樣！」

「父親，不會如此吧？」劉鏈道，「皇帝當初遠征高麗，那是雄才大略……」

「你當初看出皇帝的雄才大略了？你當初還不是覺得皇帝征伐高麗是窮兵黷武，沒有尊奉孔聖的『慎戰』？你是後來才逐漸轉變了觀念的。」劉伯溫冷聲道，「遠征高麗事件如此，這次又何嘗沒有這種可能！？」

「父親你是支持皇帝……」劉鏈顫抖。

「為父什麼也沒說。」劉伯溫道，「出去告訴那些學子們，為父病了，病的很厲害。」

「父親，你作為浙東讀書人的榜樣，天下讀書人的楷模。又是大名鼎鼎的明初三大儒之一，如此逃避的作風，恐怕會難逃悠悠眾口，而且天下讀書人也不會相信父親病了……」劉鏈道。

劉伯溫聞言，感覺壓力如山一般巨大。

他，是天下讀書人的頭領之一，名聲響徹大明。

皇上打壓儒家的事情，他是首選的，帶領大家為儒家出頭的人。

所以此刻，應天府的讀書人，已經堵到了家門口，逼他帶頭。

他不帶頭衝鋒，說不過去。裝病這種拙劣計倆，連三歲小孩都騙不過。他此刻選擇逃避，假如讀書人一方勝了，必定會遺臭萬年。

「這是非要把為父架在火上烤啊！就連逃都逃不了。」劉伯溫哀嘆，「難道，非要我劉家被誅滿門不可？我們這些人絕不可能是皇帝的對手。」

假如我選擇站在皇帝那一邊呢？突然，一個大膽的念頭湧上他的心頭。

和皇帝站一邊，又和他從小養成的信仰相違背。他今年五十多，已經讀了五十年的聖賢書。一時間要讓他和皇帝一起反對儒家，還真有點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