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這麼花裡胡哨。”
朱雄英平靜站在河面之上，瞥了眼周圍的蓮花燈籠，這些蓮花燈籠與陣法而言沒有任何幫助，純粹是徒增逼格的裝飾而已。
這唯美的設計，也是劉日新搞出來的？
真是小瞧這小老頭了。
七十八了，還有這設計雅興。
人才不能浪費，等這件事後，給他個工部郎中兼職做做，發揮下餘熱。
至於站立在這河面上的操作，以氣機覆蓋腳底便能做到，這在大法師看來算是基操了。
接着，朱雄英一步踏出，踩浮虛空。
一步一步，踏上秦淮河中心的高臺，如同在踏一座無形階梯。
風，吹起他的飄逸白袍。
暴雨如注，卻是無法沾染分毫。
這一刻的朱大法師，宛若謫仙人臨世！
在朱雄英看似平平無奇的操作，落入常人眼中，那便是神異。
周遭無數百姓，都是屏住了呼吸，他們已經被驚駭到忘記了驚呼，甚至都忘記了呼吸。
百官公卿，一個個更是看傻了。
其中不乏一些原先以爲太孫殿下只是如往常帝王一般祭天的臣工，此刻看着虛空踏步的朱雄英，內心洶涌翻滾。
這是人力能夠做到的？！
在他們所讀的聖賢書中，子不語怪力亂神，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除了神，便是妖。
太孫殿下，真乃仙人降世！
醉仙樓最豪華雅緻的雅間之內，老朱看着自個大孫子展現神蹟，那叫一個心潮澎湃。
老朱得意的看了看左右親隨，這位君臨天下的老皇帝，此時如同尋常百姓家的長輩一般，眼裡滿是得意。
說盡了：“瞧見沒？這是咱的大孫子！是咱的！”。
而在徐妙錦所在的客棧之內，蓮兒驚羨的看着踏空而上的朱雄英。
“小姐，太孫殿下看起來好似天上的神仙呀！”
蓮兒眼裡滿是崇拜的小星星，她越發憧憬自家小姐嫁入太孫府的生活了，指不定哪天太孫殿下興起，自己就可以得太孫殿下的仙人雨露。
那必定是醇若白露的瓊漿玉液，滋味鮮美。
徐妙錦臉上帶着一絲鬆意，自打大婚之期定下，她便是時常想起二人之間的數次見面。
第一次遇刺殺，天降的那幾道雷霆。
當時她還以爲是意外，現在看來，也是朱雄英所爲。
再有後面的入夢…
一想到夢中柳樹下發生的事情，又一想到這事情並不是自己單方面的夢境，而是兩人確確實實在夢中所做，徐妙錦的臉頰又紅了。
“呀！太孫殿下登上高臺了！”
在旁的蓮兒驚聲大呼，徐妙錦連忙是放眼過去。
果然，此刻的朱雄英踏空而上，已然站在秦淮河中心高臺。
周遭百姓，百官公卿，劉伯溫、徐輝祖、鐵鉉、黃觀、楊士奇楊溥等等等…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集中在朱雄英之身。
秦淮河中心，高臺之上。
一襲白袍的朱雄英，玉冠束髮，劍眉星目，帥到掉渣。
金陵十六樓與五十六座高臺，共計七十二道主陣眼，這些高臺的建築高度在六七丈左右，而朱雄英腳下這一座，則是有着十丈。
從主陣臺，能夠俯瞰所有高臺。
每一座高臺之上都是按照大法師陣圖所要求，其上插有一柄丈高迎風獵獵的大旗，這些陣旗的顏色，皆爲統一的雷霆二色。
朱雄英微微仰頭，眼眸望天。
任由這暴雨傾瀉而下，他的左眼漸漸有着銀色電弧躍起，右眼有着金色雷霆閃爍。
手，微微擡起。
“雷起。”
聲音，澹然平靜。
其內卻是灌注了大法師修爲之力，方圓百里，每一人耳中都能清晰聽見朱雄英這孤傲高冷的二字。
正當衆人驚愕這騷操作的時候。
所有人眼中都是有着極致璀璨的雷光亮起。
“我艹，我的狗眼瞎了！”
這是所有人心中的共鳴。
只見中心高臺之上，以朱雄英爲中心，金銀二色雷霆，如若游龍爆散而出，瞬間便是將七十二道陣旗相連。
地面的人，從下朝上望去，整個天際像是一張巨大的雷霆星圖，銀色雷霆爲星線，那七十二道陣旗就是七十二顆璀璨的金色星辰。
這一幕，與神蹟無異。
萬民，百官，公侯…
看待了。
金陵十六樓之地，一片死寂。
唯有雷霆滋滋爆裂之音不斷，所有人的眼神都是透着無法言喻的驚愕，不敢置信，剩下的只有對太孫殿下深深的敬畏，敬若神明的那種。
“這，就是你說的妖孽？”
公侯之列。
朱允炆望着天上雷霆星圖，臉色蒼白，那是嚇得。
惡狠狠的瞥了眼身邊的朱濟熺，朱濟熺也是臉色煞白，嘴巴微張了張，倔強開口。
“能有此妖法者，不是妖孽又是什麼？！”
“這是人力能做到的嗎？！”
朱濟熺越說越自信。
“這更能說明，當今太孫就是妖孽所化，真正的朱雄英已經在洪武十五年薨逝。”
“你難道忘記了，洪武十五年，禮部連朱雄英喪期都定了？”
朱濟熺和朱允炆是大明第三代年齡靠前的，他們兩在洪武十五年的時候都已經能記事了，清晰記得當時發生的一切。
尤其是朱允炆，對那一天的記憶更是深刻，因爲那一天他娘呂氏極其高興的親手給他燉了只雞慶祝，當時的朱允炆還不知道慶祝什麼。
朱允炆皺了皺眉頭，擡頭看向天上的雷霆，眼中有着糾結之色。
“北境六王，晉、燕、寧、代、遼、谷，已經決定共推殿下爲正統，殿下還在猶豫什麼？！”
朱濟熺這一句，直接讓朱允炆原地高潮。
他的眼中，抉擇乍現。
縱然有着這般力量又如何，管你是仙是妖，僅憑一人之力還能對抗百萬大軍不成？！
北境六王，手頭加起來至少有五十萬鐵軍，更別說接下來還可以大肆募兵。
只要自己能夠有大軍相助，一樣能夠奪得權位！
百官之列。
這些朝堂諸公們已經是徹底懵逼了，他們活了大半輩子，何曾見過這般景象，至於劉伯溫、楊士奇夏原吉等人，望着太孫殿下的眼神越發火熱了。
能夠追隨仙人開創大明盛世，古今幾人有如此機遇！
就在此時。
“雨，雨停了…！”
突然，百姓中爆發出呼聲。
接着衆人才反應過來，果不其然，原本如注的暴雨，竟是徹底停息，紛紛是把撐着的傘撤去。
不過也很快有眼尖之人發現，其實只有七十二座高臺籠罩的範圍內停了雨，外面依舊還是大雨傾盆。
“快看，太孫殿下又動了！”
隨着一聲驚吼，所有人目光都是朝高臺上的朱雄英望去。
朱大法師雙目雷霆爆散，他能夠感覺到一股極大的阻力，那是造成這一場雨災的災厄之力，他所要做的，就是用雷法，將這災厄之力轟碎。
“天？”
朱雄英雷眸望向蒼天。
老子都穿越了，還敬你個鬼！
古有傳，世間妖孽，禍亂天下者，蒼天降罰誅之，是爲雷罰。
而今日，以雷罰天。
朱雄英嘴角微揚，擡手一抓，身畔足有丈高的雷霆陣旗被抓入手中。
“第一道。”
單手揮旗。
呼~！
獵風揮舞而下！
只見十六樓之醉仙樓巔，佈置在樓巔的那道陣旗，赫然是金色雷霆光芒大放，接着一道金色雷霆，如游龍沖天而起。
轟！
雷霆直衝雲端。
並且，這一道雷霆不散，化作一道雷柱，撐住天地，滋拉雷電之音不斷。
“第二道。”
大法師又是一揮。
十六樓之清江樓，同樣的一幕上演。
“第三道。”
“第四道。”
“第五道。”
“……”
“第十六道。”
清江樓、鶴鳴樓、醉仙樓、集賢樓、樂民樓、南市樓、北市樓、輕煙樓、翠柳樓、梅妍樓、澹粉樓、謳歌樓、鼓腹樓、來賓樓、重譯樓、叫佛樓。
金陵十六樓，十六道雷霆電柱驚現於世。
接着，便是剩下的五十六座高臺。
底下萬民，已經看傻了。
他們過去只聽過天打雷噼，從沒聽過召雷噼天的，更別說親眼目睹。
待七十二道雷霆都噼完之後，只見秦淮河畔，七十二道雷霆之柱，直衝天際。
“還不散。”
朱雄英眼中有着一抹戾色。
他能夠感覺到，經過七十二道雷法轟擊之後，這股災厄之力還在做最後的掙扎，一股常人聽不見的狂吼在虛無中響起，那便是來自於災厄的怒吼。
“孤平生最煩聒噪之輩。”
朱雄英用手掏了掏耳朵，金銀雷霆在指間爆閃，只見一把六尺高的長刀逐漸在手中凝聚。
“太孫殿下想要做什麼？！”
“那把刀是怎麼出現的？剛纔我明明看到太孫殿下在掏耳朵！”
“耳藏大刀？！”
“……………”
萬民議論紛紛之際。
朱雄英已然是單手橫起了通體墨色的九天雷刀，刀身上的雷霆符籙綻放流光。
“雷法，聚。”
澹澹一語。
只見七十二道陣眼雷柱，瞬息改變方向，驟然朝中間主陣臺而來，盡數匯聚於大法師手中九天雷刀。
“太，太，太孫殿下要斬天！”
“我的媽呀，我是不是在做夢，我總感覺我應該是在睡覺，你快打我兩巴掌！
“啪！啪啪！啪啪啪！！”
“嘶…疼！”
“………………”
正當萬民驚到無以復加之際，朱大法師的清冷之音，已經在每一個人耳畔響起。
“斬。”
澹漠的一聲。
主陣臺之上的朱雄英，單手持刀，朝天一個斜噼。
金色雷霆裹着刀光，驚天而去。
驟然間，十六樓之地，所有的燈火闇然失去了光彩，這一道雷霆刀光衝入天際，濃厚的雨雲頃刻被斬的煙消雲散。
轟…！
隱約能夠聽見爆炸聲，從天際上空傳下。
接着，便是“隆隆隆”的迴音，彷彿是天之怒吼。
最後，天地歸於一片寂靜，四地燭火恢復最初的搖曳。
七十二處高臺的雷電亦是逐漸消散，直至徹底不見。
所有人，都是怔在原地，對於剛纔發生的一切，久久不能回神。
自此擡頭仰望天空，星夜高懸，清朗萬里，風吹起雨後清新，沁入鼻息，極爲舒暢。
“雨停了，這一次雨真的停了！”
短暫的寂靜之後，人羣驟然爆發出驚呼。
“彩虹！”
“黑夜彩虹！”
更有人發現，在這秦淮河之上，數道彩虹在月光輝映下出現，實屬罕見之奇景。
“殿下神武！”
百官之中，以劉伯溫、徐輝祖爲首的文武，率先跪了下去。
其餘的官員一愣，也是紛紛跟着跪下。
再便是站在遠處的百姓萬民，這一刻更是齊齊是跪了下去，朝着高臺之地叩首，稱頌太孫殿下之神武！
“殿下…”
人羣之間，屬於太孫府宮人的那一幫人中，薰兒、溫氏姐妹、采苓都在，太孫府的這幫人可以說是情緒最爲平靜，他們早就見慣了太孫殿下的神異。
可剛入府的小舞卻是第一次見太孫殿下神蹟，眼中滿是驚異崇拜。
“小舞妹妹，殿下今晚必定是乏了，你可要好好伺候。”
旁人打趣，小舞今夜侍寢的令旨，已經傳了。
小舞臉頰微微泛紅，她已經聽說了一些關於“乏了”的傳言，直呼羞不能視。
遠處客棧之內，徐妙錦終於是長長呼了一口氣。
她一直擔心會出什麼岔子。
“小姐，太孫殿下真是仙人下凡嗎？方纔那一幕，縱是蓮兒沒有念過書，也知非人力所能。”
一旁的蓮兒還沉浸在方纔的神蹟餘暉中不能自拔。
“我不知他是不是仙人。”
“我只知道，他是我徐妙錦認準的夫君，如此，便夠了。”
徐妙錦望着遠處高臺上的朱雄英，笑靨如花。
而此時，醉仙樓雅間的老朱，這個時候已經是笑得合不攏嘴了。
他自然能夠第一時間得到百官公卿和萬民的反應，在老朱看來，經過自家大孫子這麼一手之後，不論還是百官還是萬民，都將對大孫子敬若神明，忠心臣服。
這也意味着，他可以徹底放心把天下交給自個這大孫子了。
最近老朱就在想，是不是要提前禪位，直接繞過兒子朱標，來確保大孫子能夠平穩繼位。
畢竟咱這個大孫子，那可是仙人降世啊，大兒子阿標應該不會有意見。
而且老朱也不是個傻子，他心裡清楚，如果自己哪一天駕崩了，阿標登基也就是走個流程，不如更直接一點。
“明日召黃觀入宮。”
老朱隨口一句，在旁的老太監連忙稱遵旨，黃觀身爲禮部尚書，不論是禪讓還是登基，都得禮部來操作制定。
正當老朱心裡盤算着要怎麼弄，甚至已經開始思考哪一天禪位，哪一天讓大孫子登基比較好的時候。
“陛下，快看，那是……”
身畔宋忠突然驚異，擡手指向秦淮河中段。
老朱眼露疑惑，下意識朝宋忠所指的方向望去，眉頭勐的一皺。
原先的秦淮河因爲暴雨侵亂，根本看不清河中倒影，而且從一開始衆人的注意力也並不在此，也自然無人去看。
可現在天地清朗，又有雨夜彩虹，不論是百姓萬民還是百官公卿，都會下意識的朝着清澈的秦淮河面望去。
剎那間， 每個人的臉色都變得極其驚恐。
只見在秦淮河面倒影中的主陣高臺，在萬民心中剛剛豎起神明形象的太孫殿下週身，赫然盤着一條張開血盆大口的獨角猙獰巨蟒！
民間迷信鏡子具有使鬼魅妖孽顯原形的作用，此時的秦淮河，便是一面天然鏡子。
不少百姓心中勐的一個咯噔，太孫殿下的倒影竟是…
“這…這…”
“啊…！蛇！”
“有蛇！好多蛇！”
還未等百姓從這巨蟒倒影反應過來時，從秦淮河中，竟是突兀的冒出了成千上萬條蛇，其中不少更是蜿蜒爬上河岸。
人羣霎時驚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