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軍營之中。
袁洪看到猿魔混神棍五個大字,總覺得渾身痒痒,忍不住要去看一眼。
但大王沒開口,他便沒在軍營里多問。
畢竟。
他也知道,人間軍營之中,是最講規矩的地方,哪怕是大元帥也要注意自己的排面。
恩,武成王是這麼跟他說的。
「恩?」
「武成王呢?」
袁洪突然想起,他們這次好像是跟着武成王一起去的冀州大營。
畢竟,冀州軍是這位黃飛武統領。
袁洪思索片刻,想不起來,便不再多想,眼前只有猿魔混神棍幾個字。
此時出了軍營,他終於忍不住開口。
子受聞言,露出早已預料到的笑意,瞥了眼袁洪,開口道:
「孤傳法於尚未修行的人族,自然要以人族之文字。」
「袁將軍若想學,豈不簡單?」
子受自然想把這門功法傳授給袁洪,但他身為人王豈會主動賜法?
你不求我,也就沒機會了。
子受說罷,身上氣血化作一枚念頭被他屈指一彈,彈到袁洪眼前,袁洪眼中頓時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畫面,每一個畫面里都有一隻頂天踏地的猿魔,手持巨棍,在無盡的混沌之中掀起滔天巨浪!
「吼!
!」
頓時,一道遠古魔神的氣息沖霄而起,引來諸天仙神的視線。
此時,他們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帝辛又在作妖了。
……
此時。
大商邊境。
一輛無馬牽引的車駕從南方蠻荊之地飛來,落到了燕山腳下。
此地,乃是西岐入朝歌必經之路,前方就是大商關隘,只能走過去。
散宜生忍不住問道:「世子,不回去見一見夫人嗎?」
姬考儒雅一笑,搖了搖頭,道:「又不是見最後一面,何必急於一時。」
姬考話音落下,車內白面猿猴忍不住開口道:「世子殿下其實想說,他怕回了西岐,就沒有勇氣再出城了。」
姬考:……
白面猿猴還想再說什麼,只見朝歌方向突然傳來一道恐怖的威壓,這道威壓讓他內心深處油然而生一種敬畏,這種敬畏彷佛是血脈的壓制,他只感到背後站着一隻身高千萬丈的太古猿猴,兩隻眼冷冷盯着他。
白面猿猴忍不住就要去辨其心神。
結果。
他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雙腿一軟,噗通爬到了地上,生死不知。
「對,對,對不起……」
白面猿猴伸了伸腿。
散宜生:????
他傻了眼,不知這白面猿猴在搞什麼,忍不住道:「神猴……出了何事?」
白面猿猴顫抖道:「無事,唯嘴欠爾。」
姬考嘆息一聲。
散宜生無奈搖了搖頭。
七香車打破了燕山的寂靜,百鳥飛起,走獸覬覦,尚未走多遠,突然雲生東南,霧起西北,狂風驟雨襲來!
「好端端的天氣,萬里無雲,怎的突然就下雨了。」
姬考無奈進了車裏避雨,車外大雨滂沱,飄潑傾盆,足足下了半個時辰,姬考正不耐,突然一聲震天動地的霹靂落下,天地間亮起一道白光!
雷落之後,雲散雨收,日色當空。
晴了。
姬考默默的看着古怪的天氣,不知為何,突然想到父親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雲過生妖,雷落成人。」
他收斂心思駕車往前走,突然聽到一道響亮的哭聲,在車前響起,姬考定睛看去,發現竟是一個「面如桃芯,眼有光華」的初生嬰兒!
姬考見渺無人煙的深山荒林之中突然出現一個嬰孩,心中頓時生出無邊恐懼,叫道:「不好,有妖怪!」
話音落下,姬考頭也不回,駕車就跑!
七香車從嬰兒身上壓了過去,轉瞬間消失不見。
雲霄之上,頓時栽下來一個道人。
他手提花籃,相貌希奇,寬袍大袖,臉色卻是難看至極,眉眼暴跳不止。
「姬考,貧道給你父親送個孩兒,為何如此艱難……」
說罷,他將孩子放在水火花籃之中,一步踏出,縮地成寸,攔在了七香車外。
雲中子攔住了姬考,臉上露出飄然出世的笑意,正準備開口,就見一道仇視的目光突然直射而來。
姬考怒目而視,指著雲中子咬牙切齒,破口大罵:「你,你,你!終南山玉柱洞雲中子!我四弟姬旦找你找的好苦!」
「北海大勝,鳳鳴西岐,西方出了賢人!
!」
「你當初留下兩句箴言,害我父親被囚,四弟瘋癲,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姬考話音落下,左右沒有看到兵器,駕着七香車就撞了上去,如迅雷一般!
雲中子一時呆立當場,目瞪口呆,忍不住脫口而出,道:「……無量那個天尊!
!
」
說罷,他拂塵一甩,將七香車定住,頓時幾道人間氣運沒入體內!
雲中子臉上一道晦暗閃過,收斂了表情,道:
「世子莫急,那只是一場誤會。」
「方才兩過雷鳴,將星出現;貧道不辭千里而來,見將星落於世子車前,竟世子有緣,乃為汝弟,添為西伯侯百子。不知世子,可否代父收子?」
姬考:「仙長,吾與之無緣,你切莫亂要再說了!此乃人間,快放吾等離開吧。不然我喊人了!」
雲中子身影一晃:「貧道可否將此兒帶上終南,以為徒弟;等待西伯侯歸來再讓他下山相認?」
姬考:「仙長鬍言亂語個什麼?這等妖孩,你想帶走趕緊帶走……以後也莫要再送回來!」
雲中子呵呵一笑,咬牙道:「此孩雷電過後現身,便以雷震子為名如何?」
姬考怒道:「我管他叫什麼雷震子還是雨震子!你再不放開我,我真的喊人了!」
話音落下,姬考頓時大喊!
「救命啊!」
「有修仙的下凡逼人收兒子啦!」
「大商的將軍在不在啊!」
雲中子頓時嚇了一跳,他內心彷佛有一萬頭妖怪爬過,幾乎吐血道:「別喊,別喊,貧道這就離開!」
說完。
他揮手解開了七香車上的禁錮,拎着雷震子踏雲而去,聲音從空中傳來。
「世子殿下切記,一定要跟西伯侯提及此事!」
雲中子見大商氣運驟然一動,趕緊加快了遁速,嘆道:
「雷震子啊,雷震子,你沒有任何根腳,不過一道雷霆化作的神靈,不給你一個文王百子的名分,今後封神,你怎有資格被封為勾陳帝君!」
雲中子離開之後,一長發繚亂的大將騎着眼金睛獸踏空而來,他手中握著一把五尺血刀,刀背搭在肩頭,髮髻散亂不羈,看着遠去的雲中子吐了口口水。
「呸!」
「玉虛宮的無膽鼠輩。」
說罷,他目光落下,抱拳行禮,饒有興緻的看着姬考道:
「原來是西岐世子殿下。」
「聽聞世子殿下駕七香車,踏遍九州,給大王尋寶,為那姬昌贖罪,不知尋了多少寶貝啊。」
姬考回禮道:「當有百寶!」
余化呵呵笑道:「好極!好極!剩下的路程,本將軍護你安全!」
姬考趕緊道謝。
這時,一道不合時宜的猿猴的聲音,從車裏傳出。
「再,再,再找個機會,把你剁了……嫁禍給玉虛宮。」
余化聞言一愣,不由來了興趣,他咧嘴一笑,看向車內。
「好玩兒!」
姬考看着那柄凶名傳遍人間的化血魔刀,渾身顫抖個不停,如墜冰窟。
……
北海妖地盡頭。
無邊的大海擋在了前方,萬丈懸崖,落石不見蹤跡。
一個戴着白狐面具的少女,懷抱玉石琵琶,站在大海之濱,萬丈懸崖之巔。
「娘娘,殺完了,一萬七千八十一個。」
白狐少女眺望大海,語氣平靜的開口,好像自己做的不過是尋常之事。
她話音落下,頓了頓,又道:
「活着的,還有一些修玉虛法的孽畜,他們沒有喪失心性,玉石琵琶聲迷不了心智,要細細找出來殺了嗎?」
她話音落下,一道平靜的聲音,在虛空之中響起。
「帝辛已經做了安排,你暫回大商吧。」
白狐少女看着驚濤駭浪的盡頭,那裏隱約可見一方被無形的力量籠罩在內的上古叢林,道:
「女兒想過去一趟。」
空中靜了一會,聲音才緩緩傳來。
「現在,還不是時候。」
「回吧。」
白狐少女眼角微微眯出一道縫隙,看着上古叢林的眼眸中閃過一道寒意,對着三十三外天施了一禮,道:
「謹遵娘娘法旨。」
她隨即道了聲:「喜媚。」
話音落下,肩頭七彩雉雞展翅飛起,妖氣繚繞,化作妖禽真身,雙翅數十丈
白狐少女縱身跳上九頭雉雞精背上,瞬間飛入雲海,飛回了大商。
「小九,你和娘娘越來越像了。」
九霄之上,獵獵颶風之中,九頭雉雞精笑道。
白狐少女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看着遠方,那裏有一對母子,身上流露出讓她十分不舒服的氣機。
她靜靜開口,自言自語道:
「原來是麒麟崖下煉出來的靈珠子,靈力竟然都落到了母體身上,難怪商王不擔心這稚童叛了。」
遠處,殷十娘的目光也看了過來,兩道目光一錯而過,各自消失在天際。
「娘,那個白狐姐姐是誰啊?」
哪吒好奇道。
殷十娘看着血流成河的北海山川,道:
「她們應該是大王提到的軒轅墳三妖,奉女媧娘娘旨意來北海殺了一些妖。」
「你爹說,這隻白狐和軒轅陛下淵源很深,已經在軒轅陛下的衣冠冢守了一千年。」
哪吒似懂非懂,目光看着腳下屍骨遍地、血流成河的群山萬壑,不由打個寒顫。
「到了,我們下去吧。」
殷十娘盯着北海的荒野,話音落下,腳下祥雲散去,身上始麒麟的氣息沖霄而起,天仙境界的威壓席捲四方。
北海妖地,一眾妖族見九尾狐離開,剛剛準備走出洞府,突然間感到一種敬畏在血脈之中生出,骨頭一軟,噗通跪在了地上。
北海萬妖匍匐,場面驚人。
「……這,這是麒麟一族的氣息……」
「不,不可能,麒麟一族業力纏身,後裔血脈禁錮,永遠不可修行,不可開口,不可化形。」
「如今這世間……除了元始聖人座下那隻始麒麟獨子四不相,怎麼可能還有如此至純的麒麟氣息?」
北海妖獸,基本都是披毛帶甲的走獸。
即便是飛禽和水族,對於走獸始祖的威壓,也難以抗拒。
他們感受着這股讓他們無力反抗的氣息,心裏全都震驚無比。
殷十娘身披大商總兵盔甲,卻無人間氣運,她面對可能潛伏這大妖的北海,絲毫不懼,沉聲開口道:
「奉人王詔令,收復北海,如有不從者,殺無赦!」
「凡靈智開啟之妖獸,速來見我!」
殷十娘話音落下,冥冥中彷佛有一道無法抗拒的命令,在北海走獸腦海中響起,他們無論修為高低,只要是一方妖王,全都從深山幽谷之中飛出,落到了殷十娘身邊。
頓時!
萬妖來朝!
殷十娘神識傳音,跟哪吒說了幾句。
萬妖抬起頭,只見殷十娘身後突然走出一個看似三四歲卻營養不良的稚童,他頂着碩大的黑眼圈,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踩着風火輪,帶着乾坤圈,手拿火尖槍,身披混天綾,突然稚嫩開口道:
「吾乃玉虛宮太乙真人坐下大弟子哪吒是也。」
「今日來此,視察爾等玉虛仙法修行的如何。」
「來來來,修行了玉虛宮仙法的妖,到我這裏來。」
北海妖獸們紛紛對視一眼,頓時有一千多頭妖獸,諂媚的笑着,來到了哪吒身邊跪下,高呼:
「參見玉虛大仙!」
哪吒點了點頭,回頭看着殷十娘,稚氣道:
「娘,他們都出來了,殺了嗎?」
眾妖獸:????
殷十娘點了點頭,道:「玉虛姦細,都殺了吧。」
說完。
她一劍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