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官樓前。
姬考幾乎破防了,他忍不住問道:
「大王,您不聽這白面猿猴唱一曲嗎?他手中檀板,打出的音節,為世上之罕有啊。」
子受瞥了他一眼,道:
「孤後宮佳麗無數,已經淪落到要聽一隻猴子唱小曲了嗎?」
「還是公的?」
姬考:……
他突然很後悔沒有把妲己送給子受。
不過,想到蘇護所為,心裏又鬆了口氣。
當真送上蘇妲己,也不是好事。
把反賊的女兒送進宮當妃子,估計他也要進宮了,來一刀那種。
子受吩咐侍衛將白猿綁走,喊了聲:「袁洪,看好了!他祖宗也是你祖宗,道祖點過名的猴子。別給孤丟人……」
袁洪:……大王,我是通背猿猴,他是六耳獼猴,不是一個祖宗。
子受說罷,目光望向姬考,澹澹道:「還有什麼寶貝,趕緊拿出來吧,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姬考深深嘆息一聲,這三件寶貝都是西岐傳世重寶,沒想到大王竟然一個都沒看上。
於是,他和散宜生一起,將從天下搜羅而來的寶貝,一個又一個拿到了子受面前介紹。
然而……
姬考只感覺背後冷氣越來越涼,這位大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介紹到三十件的時候,終於聽到啪的一聲!
子受摔碎了東海送來的琉璃盞。
他盯着姬考冷笑道:「這些寶貝,你都從何處得來?」
姬考不明所以,顫顫巍巍道:「從,從天下各地……」
子受呵呵一笑:「這天下是誰的天下?」
姬考聞言一震,低頭道:「自然,自然是大王的天下。
」
子受冷冷看着他,寒聲道:
「你也知道,這天下是孤的!你在孤的國土尋寶送於孤,是在羞辱孤嗎!?」
姬考聞言,耳邊彷佛炸了一個響雷,整個人呆立當場,臉色慘白,然後噗通跪在地上!
「臣,臣,臣絕無此意啊!」
「大王明鑒!」
散宜生也從未想到會有這種場面,也跟着跪在地上,頭頂傳來的帝王氣勢,讓他顫抖不止。
這,這就是帝辛的威壓嗎?
子受冷哼一聲,道:
「汝開個破車,在孤的大商無證駕駛這麼久,沒有一點覺悟嗎?」
「此乃欺君之罪!」
他揮了揮手,道:「都綁了扔到羑里去吧。」
姬考和散宜生還沒回過神來,就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塞進了嘴裏,然後被五花大綁,拖走了。
「大王……您怎麼行事不循常理啊!」
子受見姬考被拖走,才露出一抹微笑,他看了眼身前的七香車,不由托起下巴,道:
「聞仲,給你三天時間,搞清楚這駕七香車不要推引就能行駛的道理。」
「然後給孤算出來,打造這輛七香車的本錢。」
「最重要的是,你要找一找其中中有沒有技術壁壘,哦,就是它是否需要某個特定的仙術。然後找出來替代的辦法,呈上來給孤看。」
…
聞仲:「……」
「這幾句話,怎麼聽起來這麼怪?」
聞仲心中疑惑轉瞬即逝,然後他道了聲遵旨,隨即打開眉心天眼,朝歌神光綻放,三山五嶽來了一眾截教弟子。
子受捧著蘇護用人間之火煉製的最新款昆吾山赤鐵款保溫杯,喃喃道:
「農業五年已經完成,文化五年也進行了一半,工業啟蒙是時候開始了。」
「不過,總覺得缺人手。」
「總不能都逮著聞仲一個人薅羊毛啊。」
……
昆崙山,玉虛宮。
元始天尊負手而立,看着浩瀚的人間,他乃天道聖人,天道劫氣落下,感受最深者之一。
封神量劫,天降劫氣,凡入劫之人,冥冥之中都會按照既定的命運前行。
這就是天命。
天命當你活,便是自殺一萬次,依舊死不掉。
天命當你死,你出山採藥,莫名就被幾千裏外的一箭射死了。
「天道對命運的掌控,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
「道祖怕是永遠逃不掉了。」
元始天尊喃喃低語。
他目光垂下,下方跪着一個七十歲的老者,老者正唉聲道:
「天尊,弟子乃真心修道,情願在山苦行,不敢貪戀紅塵富貴,望老爺大發慈悲莫要趕我下山。」
元始眼神幽幽沒有變化,無悲無喜的聲音傳了下來。
「姜尚,你生來命薄,仙道難成,只可享人間富貴。如今成湯氣數已盡,周室當興。你當與我代勞封神,下山扶助明主,身為將相,流芳百世。屆時,也不枉你上山修行四十年之功。」
「此處亦非汝久居之地,早早收拾下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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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命緣如此,必聽乎天,不可違拗。」
「弟子……」
跪着的弟子還要開口,早有一仙走上前來,扶起他道:
「子牙!機會難逢,時不可失啊!況天數已定,自難逃躲,快下山去吧。」
姜子牙看着眼前碩大的額頭,只得道:「弟子領師法旨!」
……
一個時辰后。
一座仙山上,長滿了一年開花四次的仙桃樹。
桃園之中,鹿鶴唳鳴,落英繽紛。
姜子牙關上了茅屋破門,堆好了柴火,收起煮茶的青銅壺,將四十年來的一切塵封。
然後下山了。
山下,一位頭髮灰白、披着蓑衣的鍊氣士,回頭看了眼滿山桃林。
他三十二歲上山,如今已然七十二歲。
所學不過五行之術,倒海移山,長生的法子,半點也沒參悟,的確給師尊丟臉了。
山巔。
走出一位額前凸出,鬚髮皆白,長髯垂下,喜笑童顏的老頭。
他騎着仙鹿,手拿的拐杖上系著一個長生桃,開口笑道:
「子牙,前途保重。」
姜子牙躬身施了一禮,深深嘆息一聲,施展遁術下了崑崙,往人間遁去。
姜子牙剛下到人間,頓時被浩瀚如海的人間氣運嚇了一跳。
…
此時的人間氣運之中,更是帶着一股龍威,時而傳出龍吟之聲。
姜子牙:?????
我下山的方向不對嗎?
姜子牙目瞪口呆,然後發現,只有大商境內氣運如是,西岐方向的人間氣運卻和四十年前相差無幾。
姜子牙許久后才回過神來,啞然無語道:
「師尊說成湯氣數已盡,周室當興,莫非是記錯了?」
「成湯這氣數,就算有昏君御駕親征、兵敗被捕,耗損國力、擅殺朝中定海神針,也打不光如此強大的國運……」
姜子牙看了眼西岐,又看了眼大商,沉吟道:
「師尊說我當為周室將相,便去西岐一趟吧。」
姜子牙話音落下,落下人間,然後施展土遁,看着西岐去了。
誰知。
姜子牙距離西岐王城還有幾十里,被幾位稀奇古怪的修仙者攔了下來,他們梳着西方的髮髻,穿着耷拉,盯着姜子牙目光不善,道:
「汝為何人,可有路引?」
姜子牙一愣,搖了搖頭,他匆忙下山,哪裏有什麼路引。
他放眼望去,發現西岐城外幾十里開始,每十里一個關隘,查驗著來往的行人。
「這是何故?」
「有妖怪嗎?」
姜子牙心中疑惑,誰知他還未來得及開口,幾十柄長戟便直刺而來,負責查驗身份的修行者喊道:
「抓住他!」
「這必然是大商來的姦細!」
姜子牙趕緊擺手,解釋道:
「諸位,誤會了!」
「吾乃玉虛門下,此次下山,奉師命討一將相之位,輔左周室,取代成湯。」
幾位西方修行者以及幾十名士兵目光古怪,靜靜看着他,彷佛看着傻子。
然後,周遭法力瘋狂涌動,一道道法術砸了過來!
姜子牙頓時目瞪口呆,心裏有千言萬語,最後化成了兩個字,吐口而出!
「快跑!」
說罷!
他立刻施展玉虛遁術,眨眼間逃出了上千里,隨即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無語道:
「這……這周方國發生了何事,怎麼變成這樣子了。」
「吾當年來此,季歷篤於行義,姬昌名聲鵲起,西岐城開放好客,如今怎跟防賊一樣?」
姜子牙平息了身上的法力,然後他抬起頭,整個人突然像半截木頭一樣,立在了那裏。
他眼前有一座巨大的城池,城樓下掛着一方牌匾,牌匾上刻着兩個字。
這兩個字彷佛帶着浩蕩王威!
名曰:「長安!」
城樓之上,飄滿了獵獵作響的王旗,赫然也是「周」!
然後。
他身邊一群人似乎從西岐風塵僕僕的趕來,眼中充滿了憧憬和喜悅,他們撕爛了衣服,揮舞了起來。
「東周!」
「東周到了!」
「鄉親們,我們到了啊!」
「快,快去登記,今後我們就是東周的國民了!」
姜子牙身邊頓時響起陣陣歡呼聲,他站在這群彷佛乞丐一樣的流民中,更像一個無處可去的流民。
…
「東……東周?」
姜子牙彷佛一個獃子一樣,跟着流民在長安城前的一處桌桉上登記了姓名,然後進了長安城,隨之到了一個巨大的廣場。
廣場上足以容納數萬人,廣場正中有一碩大的石牆矗立在那裏,牆上貼滿了各種
親,本章未完,還有下一頁哦^0^各樣招募工匠的告示,密密麻麻不知凡幾。
「花匠,一月一錢。」
「畫師,一月十錢。」
「勞力,一個半錢。」
……
「喂,老頭,你都七十歲了,不在家養老,來這裏做什麼?」
姜子牙正看着,突然聽到一個粗獷的聲音,他回過頭去,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肩上扛着重達千斤的木料,臉色不變的跟他說話。
然後,姜子牙擠出一抹笑容,與之攀談了起來。
……
半個時辰之後。
姜子牙眼神複雜無比,他終於從這位大漢口中的得知了一切。
「姝王妃為民請命,叛軍為之感動,挾世子姬高在畢城立國,世稱東周。」
「師尊……這種大事,你怎麼不告訴我?」
「這,這,這,周室當興,究竟是西周還是東周!」
「弟子實在不知啊!」
姜子牙給了大漢一些金子作為酬謝,然後在這片招工的場地站了一天一夜,最後走出了長安城,口中喃喃自語:
「我似失林飛鳥,竟無一枝可棲。」
「如今這世間,姜尚竟只剩下一位結義仁兄,宋異人了。」
「他身在朝歌,我暫且投奔他吧。」
「師尊,待我理清楚這人間之事,再遵師命行事。」
說罷,姜子牙借土遁往朝歌去了。
……
昆崙山,麒麟崖。
南極仙翁站在桃園山巔,摸了摸光熘熘的大額頭,他總覺有什麼事,忘記囑託給這位師弟了。
「算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不過……一個傀儡……也封不了神……」
話還未說完。
仙鹿上頓時鼾聲四起,南極仙翁掛在鹿上,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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