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什麼喊！」

老闆站起來，「有客人呢。」

中年女人看到倆人了，有些尷尬。

老闆拿起一瓶飲料，手一拍，瓶子就開了，他遞給中年女人，沒好氣的說：「給！」

中年女人：「給我幹什麼？」

「看你累啊，跟我一天天忙前忙后的！」

老闆硬塞她手裏。

中年女人一臉獃滯。

周浩和江陽現在就跟廣告片里老闆娘旁邊吃狗糧的生物一樣，目瞪口呆。

周浩尤甚。

他媽的！

這老闆情聖啊，這台詞是廣告裏的台詞，這活學活用的，還這麼自然，牛皮！

江陽也是服了，向來只有別人吃他狗糧的份兒，想不到遭了報應，今天吃到了別人的狗糧。

老闆覺得一身輕。

他還有些小自豪，當愛意向愛的人表達出去的時候，心裏有一陣雀躍的感覺。

中年女人這時才反應過來，什麼話都沒說，默默地喝了一口飲料。

這老夫老妻的，突然在外人面前來這麼一下，還挺讓人猝不及防。

就在這時，門又推開，「媽，我的效果器——」

「滾！」

中年女人扭頭揪住文藝范年輕人的耳朵，「天天錢錢錢，你爸開銀行的，破結他彈得狼嚎的一樣，就你還大明星，老娘給你那細胞了嗎？」

「你們聊。」

中年女人回頭向江陽他們笑了笑，把門關上，外面傳來家教的聲音，「老娘不給，你不能要！」

就在這背景音樂中，老闆很痛快的跟他們簽了合同，預付款還答應馬上就到，「另外，還有什麼我們支持的，儘管開口。」

周浩：「拍攝的時候，這個汽水——」

老闆早看出這倆人喜歡汽水了，這一會兒的功夫都已經三瓶下肚了。

「沒問題，沒問題。」

作為一個汽水廠，他們預算不多，但汽水還是管夠的，「明兒我給你們送半車過去。」

「咳咳。」

周浩嗆住了。

他們簽了合同，老闆送江陽他們出來，出來前還一人給他們一瓶飲料。

外面走廊上，中年女人氣喘吁吁，文藝范年輕人正委屈，「我要學大魔王，跟你們反抗到底！誰也別想阻擋我的音樂夢！」

老闆忙說：「別胡說，你能跟大魔王比？」

文藝范年輕人梗著脖子，「她媽也從小不讓她做流行音樂。」

「我老婆還自己拎着個破結他在街頭唱，掙了架子鼓，電結他呢，破結他是她小時候參加鋼琴比賽獲獎以後我岳父送給她的禮物。」江陽很自豪地說。

「還有，她學習挺好，父母讓她做的，她都做了。」

李清寧同學很有原則的，我吃你的飯，住你的房，我聽你的話，岳母讓她練什麼曲子，她練什麼，就跟做作業一樣，做好了就不做了，絕對達標，但休想讓我多練一點。

她們母女的戰爭，屬於是岳母覺得她是可造之材，但這可造之材應付差事，壓根不肯自己下功夫，於是要求過分，譬如把她關起來，讓她只能練琴，大魔王這才反抗。

當然。

自從成了大魔王以後，岳母大人就輸了這場戰爭。

中年女人：「這位是——」

老闆：「就，廣告方，大，李魚老公。」

「看到沒有！」

中年女人又扯住文藝范年輕人耳朵，「你不覺得自己挺能嗎？自己去路邊掙！」

文藝范年輕人又哀嚎起來。

周浩和江陽喝着飲料，看着很爽，戀戀不捨的向老闆告辭。

老闆要送，周浩拒絕了，「不用，不用，看着點兒老婆，別累壞了。」

「那行。」

老闆朝他們擺手。

在下了樓，出了這公司以後，周浩問：「下周一開工，演員你有什麼推薦？」

江陽：「還從話劇團請唄。」

自己家的產業，不支持自己人支持誰。

正好這次演員還是大叔和大媽，話劇團不缺老演員，大媽的演員倒是缺。

至於場地——

周浩問：「你覺得川人居怎麼樣？」

江陽：「不影響大爺生意吧？」

周浩：「用半車的飲料頂唄，喝不完全留下。」

江陽：「我就怕留不下。」

倆人喝着飲料往地鐵站走。

在打一個包含碳酸的嗝兒以後，周浩忽然感慨：「老闆和老闆娘還挺有意思。」

「是啊。」

相處時間長了成了親人，習慣了彼此存在，覺得拉個小手，親個嘴都膩歪了，今天陡然來這麼一次，把老闆娘給驚到了。

周浩覺得挺好，「我應該碰不到這樣的人了。」

其實，在林希說出發給她初戀，顯然在拒絕他的時候，周浩並沒有覺得過於傷心。當然，失落還是有的，但沒有太傷心，甚至還有點兒釋然，以至於一天後，他能堂而皇之的說出來逗江陽。

「嘖。」

周浩搖了搖頭，「愛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感覺？」

撕心裂肺？

想念的牽腸掛肚，覺得掏心掏肺的想對她好？

反正林希那麼說的時候，他就失落了一下，傷心落淚什麼的都沒有。

周浩覺得他失去愛的能力了。

江陽喝了一口飲料，「哦，你精神萎了。」

周浩：「去你大爺。」

江陽覺得周浩那本來也不是愛情，「你那屬於狩獵，看到別人都有獵物了，想着逮住一個是一個，正好鄰居女兒回來了，又是嬰兒肥，然後槍口瞄準：就你了！」

關鍵還用《遲到的初戀》去升華一下，覺得是青馬竹馬的愛情。

周浩要真像《遲到的初戀》中那麼小就惦記人家，這麼多年早把岳父和岳母伺候的舒舒服服，何至於見到人姑娘，才記起來還有這麼個目標呢。

林希當時肯定覺得莫名其妙，所以找了個初戀的借口。

周浩這種行為特讓江陽想起一個橋段，一個女的，在閨蜜婚禮上遇到了前男友，前男友結婚了，身邊人都結婚了，然後就想去遇見愛情，正好聽到一首詩與遠方類型的歌，就成了文藝咖，跑到大理遇到了一個人，但她遇到的其實是自己幻想的愛情。

周浩跟她是同樣的行為。

「哎？」

江陽摸了摸頭，這橋段回去得寫下來。

他們說話間到了地鐵站，把飲料喝乾以後，把瓶子放到可回收垃圾的垃圾桶，一起下了地鐵站，還是江陽請客。在坐上地鐵以後，江陽安慰周浩：「你也別覺得失去了那什麼能力，剛才嬰兒肥的姑娘要手機，你還積極地跟個泰迪似的。」

周浩：……

在出了地鐵以後，倆人分道揚鑣，周浩開車回去了，江陽去找李清寧。

電梯女孩及時向韓小小報告：「你們江總監回來了。」

韓小小：「這倆人就不知道還有個公司嗎？」

也不知道合作談成了沒有。

她只能發消息問周浩。

周浩：「談什麼工作，能不能關心下你們老闆，我失戀了。」

韓小小：「正好化悲痛為工作的力量。」

周浩覺得這公司就沒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