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邊吃邊聊。

在飯局上，庄眉他爸還是不可避免的問起江陽在做什麼。

「廣告。」

江陽說。

庄眉在旁邊補充，「還做話劇，偶爾寫個劇本。」

庄眉他爸驚訝，「涉獵還挺廣泛。」

李清寧：「就玩唄。」

庄齊聽這寵溺的語氣，不由地問：「應該挺有意思的吧。」

江陽覺得還行。

庄眉趁機說：「那哥，你待會兒跟江陽去小劇場那兒看看，那兒挺有意思的。」

庄齊想了想：「好啊。」

江陽卻有些莫名其妙，這怎麼回事？

李清寧給江陽夾了一塊紅燒肉，也看向庄眉，目光在問：「怎麼回事？」

庄眉給她一個待會兒再說的眼神。

等吃完飯以後，李清寧跟着江陽在院子裏的葫蘆架子下獃著，聽屋裏他們在談論着什麼，庄眉走了出來，「哎，幫我個忙，讓我哥跟着你老公去小劇場那邊傻樂呵樂呵。」

江陽小劇場那邊都是人才。

現在擺攤的張大衛。

穿着女裝跳廣場舞的三哥。

李清寧：「怎麼回事？」

庄眉看了一眼屋裏，「我哥把前途無量的工作辭了，然後整天說沒意思沒意思——」

她想了想，「不會抑鬱了吧？」

這好不容易碰見一個有意思的事兒——

李清寧覺得抑鬱應該找醫生，「找我老公幹什麼？」

庄眉：「你老公一天傻樂呵的。」

江陽回頭看她。

庄眉：「我餐廳鎮店的那瓶紅酒你拿去。」

李清寧覺得這還差不多。

「哎。」

江陽不樂意了，「為了一瓶紅酒，你就把老公賣了。」

李清寧歪頭看他：「老公。」

太無賴了！

「賣就賣吧。」江陽幫她數錢。

結果就是江陽和庄齊坐着地鐵，慢悠悠的往小劇場趕，庄眉和李清寧去逛街了。

江陽在地鐵上玩著遊戲，問庄齊玩不玩。

庄齊搖了搖頭。

江陽不解，「你這人怎麼這麼喪呢？」

「喪？」

庄齊覺得是有點兒。

他問江陽：「你有沒有喪的時候？」

江陽邊玩遊戲邊說：「以前是有過，後來就沒有了。」

庄齊想抽煙，想到在地鐵上，又把煙盒放回去了，「什麼時候喪了？」

江陽說大三的時候吧，後來碰見他老婆就不喪了。

庄齊說：「那是，你直接成人生贏家了。」

有的人出生就在羅馬，江陽屬於結婚就到羅馬了，庄齊一直覺得有一件事兒比無敵還無敵，就是娶了無敵的那個人。「聊天的時候，別人說大魔王唱歌真牛皮，你直接說哦，那我老婆。」

江陽雙眼一亮，新技能get到了。

不過，庄齊有句話說錯了，他認識大魔王的時候，還不知道她是大魔王呢。

「是嗎？」

庄齊這倒有點意外。

江陽左右看他，「你不會失戀了吧？」

庄齊：「壓根沒戀過。」

江陽恍然，庄眉都三十了，「那應該喪。」

庄齊：「……」

這他媽說的是人話。

他們下車以後再倒，中間走了挺長的路，庄齊：「為什麼不讓我開車。」

「你妹說你抑鬱了，我覺得坐地鐵安全。」

江陽說。

庄齊：「你不怕我跳進去——」

他一指軌道。

這條線正好是沒有隔離門。

江陽：「只要你不拉着我就行。」

庄齊懂了，合著他媽的怕他開車捎帶上這小子，「你這麼說話，就不怕沒朋友？」

江陽覺得還好吧，他朋友挺多的。

庄齊：「你放心，我沒抑鬱。」

庄齊說他就是覺得沒意思，不過跟江陽說話挺有意思的，因為江陽盡不說人話。

他們又做了一站地鐵，出去，再坐公交車，然後在公交車上碰見一個小女孩。

江陽：「張竹，你逃課是吧。」

現在暑假結束開學了。

張竹：「哥，今天周六。」

江陽恍然，「忙的廢寢忘食了，難怪周浩約我打球，我還以為他翹班呢。」

張竹說微他50，想讓他幫忙寫作業，「待會兒我要練嗩吶。」

昨晚上一個心理門診開業，張竹跟着三哥他們去熱場子，雖然很多人都在說他們唱的什麼玩意兒，但張竹分到了五十塊錢，這是她自己掙到的。

「嘿！」

江陽豎起大拇指，這診所有道行，找到專業對口的了。

至於寫作業，江陽拒絕：「別鬧。」

今天周六，又不是周四。

「我怕你爸打我。」

張竹說不用怕，他爸現在自身難保，「無證經營食品，還沒健康證，讓監管部門查了。」

小廣場上現在越來越熱鬧，打麻將大媽們也多了，偶爾餓了，不想做飯了，或者胡了請客，就有了消費需求，他爸抓住這機會，給他們做飯，賣些零食之類的——

然後，就讓人舉報了。

張竹懷疑舉報的是旁邊小超市的老闆。

「哈。」

江陽不厚道的笑了。

張竹也樂起來。

庄齊看着他們，覺得他們莫名其妙。

他們下了公交車以後，穿過衚衕到了小廣場。

小廣場上正熱鬧。

庄齊見小廣場靠近小劇場處，有一支樂隊。

在這支樂隊五步以外，除了一桌打麻將的，兩個大爺，一個中年人。

餘下的人都在五步以外。

不過，說實話，庄齊見了這主唱的打扮，也得退避三舍。

太妖嬈了。

三哥穿着早上教大媽們跳廣場舞的服裝，跟着哥兒幾個子在相互確認后，扭頭看見了江陽，朝他擺了擺手。接着，三哥清下嗓子：「哎呀，我說命運吶！」

庄齊覺得這支樂隊有病。

關鍵他們還不覺得自己有病，即便廣場的大媽們看他們的眼神都很怪，他們依舊忘我的在排練。不過，他們還是有幾個擁躉的，兩個大爺和一個中年人聽得賊帶勁。

其實，這也是李清寧給三哥他們的建議，讓他們要大膽的在公眾場合去表演，這樣能得到觀眾反饋。而在這群大爺大媽面前，什麼時候能唱的他們也有那勁兒了，什麼時候表演效果就爆了，到了音樂節什麼的舞台，帶領觀眾嗨起來根本不是問題。

庄齊說：「這是二人轉搖滾？」

江陽很得意，「牛皮吧，歌兒是我讓我老婆寫的。」

庄齊脫口而出：「你有病吧。」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他從小的家教就不容許他這麼傷人。

江陽問：「你有葯嗎？」

庄齊一愣。

「沒大病誰喜歡二手月季啊。」

江陽不忘得意的問：「我給這樂隊的起的名字怎麼樣？」

就沖名字就確診了。

月季！

還二手的。

庄齊覺得江陽是真的有病。

但不知道為什麼，庄齊覺得江陽說有病的樣子還挺酷。

有時候擺爛也是要勇氣的，就像他辭個職，用了很大的勇氣，其實主要壓力是家裏人吧。還是江陽好，有病不怕，他老婆真給他弄了這麼一首歌跟着他胡鬧。

「進去了。」江陽說。

庄齊搖了搖頭，「我在這兒看看。」

「行吧。」

江陽進去小劇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