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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兄朱由校 - 第193章 以勢壓諸王字體大小: A+
     

    「往西邊跑!」

    「阿爺——」

    十月下旬,伴隨著一坳黑老漢吼出這句話,他當即轉身朝著身後的官軍撲去。

    在十數步外、十幾個灰頭土臉的少年郎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敬重的阿爺與村中的其他人一起被官兵砍翻在地。

    沒有傷感的時間,個頭最大的少年郎當即拉拽著身邊的兩個少年郎轉身就跑。

    見到他們跑,其他幾十個少年郎也跟著跑向了不遠處的林中。

    一個身騎普通駑馬、身著紙甲的青年見到了這一幕,當即對不遠處身著鐵甲、年紀更大的一個青年道:

    「家主,那邊跑了幾十個人,要不要去追?」

    「嗯?」聽到這話,那身著鐵甲的青年轉頭看向了紙甲青年所指的方向,望著幾十個少年人鑽入林中,他嘴角一挑,心中來了興趣:

    「倒是許久沒有打獵了,那林子不大,先讓他們跑遠一點,把眼前的「功績」先收下再說。」

    「是!」聽到這話,紙甲青年作揖應下,將目光放到了百步之外的「屠宰場」上。

    幾十個身著紙甲,胯下騎著駑馬的家丁正在揮刀噼砍著妄圖逃跑的農夫,數百人的村莊,因為他們的砍殺,不過數刻鐘后便只剩下了一地屍體。

    屍體從村中蔓延到樹林前,入冬的河南大地上淌滿了猩紅的鮮血。

    在確認所有人都被殺光之後,那幾十名家丁將身上帶著,沾滿血跡的紅巾掏出,綁在了這些屍體中男人的頭上,將一些銹跡斑斑的長槍和短刀丟在屍體的旁邊,營造出這群人是叛軍的痕迹。

    當這些事情做完,他們將女人的屍體拖拽到村中,隨後澆上火油,一把火點燃的同時,也開始搜索村中值錢的玩意。

    幾頭牛、幾匹挽馬,還有幾十頭豬和幾十籠關押著數百隻雞的雞籠,以及零星銀子、銅錢都被裝上了挽馬車上。

    當確定村裡再也沒有之前的東西后,一名家丁一把火將村中的茅屋點燃。

    這麼一來、便營造出了叛軍劫掠村落,隨後他們領兵前來剿滅,緊接著繳獲不少的虛假表象。

    這時、家丁之中年紀稍大的一名四旬家丁將領策馬來到了那鐵甲的青年前,作揖道:

    「家主、下面人算了算,

    東西折色之後,能有個七八百兩銀子。」

    「噢?倒是不少……」聽懂這話,那鐵甲青年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道:

    「留十個人在這裡看守財物,其他的人跟我去林子里,獵一獵那些「獵物」……」

    「額……這……」聽到這話,那將領道:

    「家主,只留下十人會不會太少?若是有叛軍前來……」

    「哪來的叛軍?」鐵甲青年輕嗤道:

    「那些叛軍聽聞齊王領鐵騎前來,早就往開封和洛陽、南洋、汝寧跑了。」

    「走!」

    說罷、青年一抖馬韁,策馬向林中衝去,並用左手取出弓囊之中的弓箭。

    將領見狀無奈,只能轉頭吩咐家丁,在留下十個人後,帶著其餘的人跟隨青年沖向了林中。

    他們跟在青年身後,而青年低頭、可以看到林中不太明顯的腳印。

    「不過三刻鐘時間,他們跑不了多遠,你們都散開,三人一組給我追。」

    「一個叛軍的首級五兩銀子,那幾十個人就是一二百兩,不能放過……駕!」

    青年帶頭、策馬開始在已經掉光枯葉的樹林之中追趕,很快便追來趕往的游弋了十一二里地,並且穿過了樹林,見到了遠處正在不要命似狂奔的人影。

    「給我追!」

    見到那群人影,他眼中露出喜意,策馬向前衝去,並且張弓搭箭,將這群老實的少年郎當成了獵物。

    在他身後的將領與紙甲青年跟著他策馬,紛紛取出弓箭。

    「二……二哥……我跑不動了。」

    幾十個逃跑的少年郎早已分散,眼下只有四個少年郎跑在一起,而他們也聽到了身後的馬蹄聲。

    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急哭了,只覺得肺部火辣辣的疼,呼吸都如風箱般大聲。

    在他前面,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郎聞言,儘管自己也十分難受,但還是伸出了手,拉著對方一起跑。

    「休!」

    「額——」

    箭失的破空聲襲來,連慘叫的機會都不給,被稱呼二哥的身邊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便被射穿了胸膛,蹣跚幾步后一頭栽倒地面。

    「好!打到一頭!」

    鐵甲青年眼中冒著喜意,叫了一聲好,渾然不覺得自己殘忍。

    在他叫好時,紙甲青年和將領相繼射出兩箭,一箭命中了另一名少年郎的左肩,另一箭被那叫做二哥拉著的少年腿部。

    「二哥!」

    痛感讓眼眶內的淚水湧出,少年栽倒地面,哭嚎著,只知道叫自家二哥。

    「四郎!」見自家弟弟的腿部被箭失貫穿,鮮血灑落一地,少年郎心痛之餘,當即背上腿部受傷的四郎,艱難逃跑。

    另一名肩部中間的少年郎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他剛剛踉蹌爬起來,就被一柄快刀噼在背部,撲倒在地上,抽搐幾下后,身體一松,再沒了聲息。

    「又獵到一頭!」

    鐵甲青年高興的大笑,那笑聲讓人發毛,聽得前方几十步外的少年郎咬緊了牙關,蹣跚著背負背上的弟弟往前跑。

    此刻的他們已經跑上了官道,而與此同時、紙甲青年也策馬跟上,舉箭瞄準了前方被少年背在背上的四郎。

    「射!這兩人無甲,一箭便能射死兩個!」

    鐵甲青年目中激動,等待著紙甲青年射出這一箭,然而就在這時、破空聲襲來,下一秒一支箭失便貫穿了紙甲青年的太陽穴!

    「家主小心!有敵襲!」

    將領轉身大吼,卻在下一秒便聽到了密集的火銃聲,隨後便覺得身體四下發痛,一頭從馬背上栽倒下來。

    鐵蹄聲響起,等鐵甲青年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忽的一支箭失射在了他胯下駑馬的馬臀上。

    駑馬受驚嘶鳴,高舉雙蹄,瞬間將這人甩下了馬背。

    「嗶!」

    慌忙中,滾落在地的青年抓住脖頸上掛著的木哨吹響,妄圖召集四周散開的家丁,然而下一秒,一柄長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抬頭一看、是一個身著緋袍,穿戴胸甲,正怒目看他的健壯錦衣衛。

    大批的鐵騎趕來,那還背負自家弟弟的少年郎綳不住,鼻涕眼淚湧出,模湖了視線,跪在地上用力對馬蹄聲響起的方向磕頭:

    「大人,繞了我和我弟弟吧!我們絕對不對外說今天的事,我求求您!我求求您——」

    幾個頭用力磕在官道上,少年郎額頭很快便滲出血印,隨後滲血流出,染滿了小半張臉。

    這時、四周沒了馬蹄聲,而少年郎慢慢停下了舉動,擦了擦雙眼向上看去,只見到了臉色鐵青的一群著甲鐵騎,以及臉色陰沉到幾欲滴水,坐在馬背上的一名著甲少年人。

    朱由檢的牙關咬緊,心中的怒意讓呼吸都十分灼熱,整個人體內滾燙,體表卻冰涼得如剛剛跳入冰河之中。

    「跪下!」

    「額啊——」

    這時、陸修壓著那鐵甲青年走了過來,一腳將他踹翻在地,命他跪下的同時,牽扯了箭傷,哀嚎呼痛……

    陸修扯下這青年腰間的鐵牌,走到朱由檢面前雙手遞上。

    朱由檢瞥了一眼,鐵牌上書「睢陽衛桃源千戶所千戶」十個大字。

    大明衛所官兵……

    當這青年的身份出現,朱由檢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痛。

    這時、馬蹄聲從身後響起,陸文昭從後方帶緹騎策馬而來,馬背上掛著數十個首級,赫然是這青年麾下的所有家丁。

    「殿下、搜查完了,香河村只有十七名少年郎活下來,其中六人負傷,隨軍的軍醫已經在救治了。」

    陸文昭作揖回稟,心中也是同樣的震撼不已。

    原本他們是在清剿歸德府內殘留的叛軍,結果不想居然撞到了這檔事情。

    如果不是在前方的官道上,遇到了幾個被追殺的香河村少年,他們還不知道,在驅趕了叛軍之後,反倒有官軍開始渾水摸魚,殺良冒功!

    「孫守法!」

    忽的、朱由檢怒喝一聲,讓所有人心中一悚。

    「末將在!」孫守法策馬上前,而眼下的他已經換了一身游擊將軍的布面甲,英氣非凡。

    不過對此、朱由檢沒有心思看他,只是舉起馬鞭對地上已經嚇傻的桃源千戶道:

    「把這人給我裝袋拖拽回香河縣,砍下狗頭插標立於香河村口!」

    「殿下!您聽末將解釋,這群人都是叛軍!末將額……」

    桃源千戶發瘋似的想要解釋,卻被孫守法直接丟出套馬索,勒住了脖子,說不出一句話,雙手不停地抓向脖間的繩索,雙目瞪大,翻出了白眼。

    「還有本事狂吠!」

    陸修見狀,將長刀插於地上,拔出腿部的短刀,上前伸出手指抓出這人舌頭,手起刀落將舌頭割斷,疼的他捂住嘴巴、滿地打滾。

    孫守法見狀,也對旁邊兩個鐵騎道:

    「把他裝袋裡!」

    「遵命!」天策衛兩名騎兵翻身下馬,從馬背上取下一個麻袋,隨後將口中不斷湧出鮮血的桃源千戶裝入袋中。

    當袋口栓緊后,孫守法一夾馬腹,當即拖拽著妄圖從袋中逃脫的桃源千戶奔向香河村。

    十幾里的路程,估計回到香河村的時候,這人不死也殘了。

    望著孫守法拖著麻袋離去的背影,朱由檢低頭看向了呆愣跪在地上,不知道說什麼的少年郎,以及已經昏闕過去,腿部中箭的少年,皺眉對陸文

    昭交代道:

    「讓軍醫醫治他們,帶回燕山所。」

    「卑職領命!」陸文昭聞言應下,隨後讓人叫來了軍醫,為這二人包紮。

    好在那箭失沒有傷到筋骨,修養幾個月後,估計不會影響到日後的生活。

    不過、他們逝去的親人卻回不來了……

    馬背上的朱由檢黑著臉,對陸文昭道:

    「讓崔應元給我查清楚,到底還有多少人打著剿匪的名義殺良冒功!」

    「卑職遵命!」聽到這話、陸文昭硬著頭皮應下,之所以是硬著頭皮,是因為他知道這種事情很難查出一個所以然。

    說到底、還是因為局面太亂了,殺良冒功這種往往出現在邊軍的事情,罕見出現在大明腹地就足以說明眼下的河南有多亂。

    「殿下——」

    正當陸文昭應下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了喊叫聲。

    朱由檢與眾人同時望去,卻見到了天策衛前軍千戶帶著人馬策馬趕回,並來到陣前勒馬作揖道:

    「殿下、驍騎衛來報,叛軍圍困開封府治祥符縣,請示是否立即破賊?」

    「不用管他們。」朱由檢雙目微微一眯,果斷下達了自己的軍令,隨後接著又命令道:

    「命驍騎衛、龍驤衛、羽林衛三部,驅趕流寇向祥符縣、汝陽縣、南陽縣、洛陽縣。」

    「殿下、這樣有意驅趕,恐怕會讓河南的御史抓到把柄。」陸文昭小心翼翼的開口,而朱由檢卻道:

    「誰說就是有意呢?叛軍將領王好賢不是帶領叛軍逃往了南直隸鳳陽府的亳州嗎?若是叛軍進犯鳳陽皇陵,又該如何?」

    說罷、朱由檢對天策衛指揮使與各軍千戶開口下令道:

    「傳我令、大軍南下鳳陽,追剿叛軍!」

    「遵齊王命!」各軍將領紛紛作揖,大聲應下。

    事情到這裡,便是傻子都能看出,朱由檢是在特意的讓河南各地藩王陷入危機。

    只有陷入了足夠的危機,他們才會放棄一些利益,以此來換朱由檢的庇護。

    山東的袁可立已經被朱由檢下令,防備叛軍重新迂迴進入山東,沒有調令的情況下,袁可立不可能指揮大軍入河南平叛。

    山西、北直隸又有拱衛營嚴陣以待,而陝西、湖廣沒有命令也不得調動兵馬。

    這麼一來、除非河南巡撫可以憑藉河南的官軍平叛,不然河南的叛軍,只有靠朱由檢才能剿滅。

    一聲令下、天策衛五千餘鐵騎當即帶著一千民夫所驅趕的上千挽馬輜重南下。

    在富碩之地打仗,只有越打越富的說法,而朱由檢更是如此。

    連續幾次大破賊軍,繳獲的挽馬、駑馬、耕牛數以萬計,繳獲銀兩一百八十餘萬,銅錢四百多萬貫,米麥數百萬石,還有各種古董珠寶,更是數不勝數。

    河南山東皆富碩之地、耕種大省,所擁有的耕牛和挽馬也是眾多。

    如果朱由檢不是需要保證大明的人口有向外開拓的能力,加上他並不想以內耗來增長自己的實力。

    那麼他完全可以任由叛軍作亂,甚至霍霍一整個中原之地。

    但是他沒有,他自從剿滅徐鴻儒后,大多都是率領騎兵以騎銃破陣,隨後大軍衝擊中軍,最後命大軍受降。

    半個多月的連續鏖戰,並沒有讓他增長多少領兵的經驗,因為以四騎衛對付農民軍,幾乎每一戰都是碾壓局。

    可即便他平叛的如此迅勐,河南山東還是免不了兵災。

    他要達成自己的目標,就需要讓兵災對四府的治所圍困,這期間所造成的的死傷在所難免。

    不用這個手段平定最難解決的周王和福王,給這兩藩,說不定會引起比這場兵災更大的動亂。

    這個所謂的動亂不是指二人起兵,而是指二人以親族身份和文臣聯手。

    眼下文臣已經放下了臉面,因此朱由檢要杜絕這種可能,便要藉助這一場兵災,將河南諸王革新,解決內部隱患。

    解決了藩王對河南、山東、陝西的盤剝,大明才能更好的在明年的遼東之戰,徹底收復遼東,全力一搏。

    大軍南下、而羽林衛、驍騎衛、龍驤衛則是按照朱由檢的命令,特意堵住叛軍想要劫掠一些集鎮的道路,將叛軍驅往諸王所在的府治縣。

    這樣的做法減少了叛軍對集鎮、村莊百姓的傷害,又將叛軍聚集在了一起,更容易剿滅。

    可這樣的聚集,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他是在故意針對諸王。

    「砰——」

    當茶杯被摔碎的聲音自周王府承運殿響起,朱肅秦盛怒的咆孝聲也隨之出現:

    「朱由檢這廝,擺明了是在給孤施壓,他是想幹嘛?想驅使叛軍陷落祥符嗎?!」

    承運殿中、朱肅秦的咆孝讓人心頭壓抑,當然壓抑的不止是周王府,應該說是整個祥符縣。

    萬叛軍正在攻城,祥符縣雖大,但廝殺聲、炮聲都能聽到,這給整個縣中百姓都蒙上了戰爭的陰影。

    祥符縣守城兵馬不過三千人,朱肅秦已經把他手上的六百王府護衛也派出了,但即便如此、祥符縣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眼下不是崇禎末期,而是天啟二年,朱肅秦根本就不能以周王府的名義募兵守城。

    若是他真的這麼做,就給了旁人他的把柄,而朱由檢估計會興高采烈的領兵前來,隨後以私下募兵的名義將他全家圈禁鳳陽。

    因此、朱肅秦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百萬兩庫銀,卻完全不能用它們來募兵,保護自己。

    授人以柄的結果是他所不能承受,但他更不能承受的,是叛軍攻陷祥符……

    「朱由檢!朱由檢!歹毒小兒必有天收!」

    朱肅秦發現手段玩不過,只能開始口頭上的詛咒了,而他旁邊的周王世子朱恭枵則是一臉憂愁道:

    「父親、不如命人突圍前往京城,狀告朱由檢那廝剿匪不力?」

    「孤早就安排了人手,但京城卻駁回了!」說到這個、朱肅秦也是氣的牙痒痒:

    「他們駁回的話,居然是說齊王領兵南下救援鳳陽。」

    「那朱由檢小兒還好意思說「祖宗之陵」不可失?現在宗親都被圍困,他倒是想起祖宗了!」

    「父親,要不然還是……」朱恭枵艱難的試探,卻被朱肅秦怒聲回應:「不可能!」

    朱肅秦知道,朱恭枵是想說要不還是支持朱由檢的革新算了,反正王府庫銀百萬,足夠他們揮霍了。

    但對於朱肅秦來說,這種事情完全就不可以商量。

    他比誰都明白、周藩之所以比其他諸藩強大,根本的原因就是因為藩王需要管理近兩萬宗藩子弟,因此培養出了不錯的能力。

    如果支持朱由檢革新,放手宗室子弟,那麼周藩頂多三代之後,就會變得和尋常諸藩親王一樣,變成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廢物。

    因此、這才是朱肅秦不願意放手的原因,除非朱由檢能給他新的保證,例如……

    參政!

    「孤乃神宗顯皇帝血裔,豈能受制於晚輩?」

    當朱肅秦在固執的想要維持那可憐的權力時,與他不同的是,洛陽福王府中,福王朱常洵還在維持著自己曾經差點成為太子的自尊心。

    或者說、他知道朱由檢不敢讓他死於叛軍之手,因為一旦他死於叛軍之手,朱由檢就會在與文官的博弈中,顯得無比被動。

    一個失陷親族的罪名,足以讓朱由檢陷入被動的局面。

    「殿下、娘娘擔心您,況且宗藩革新,對您總是沒有壞處的……」

    熟悉的聲音響起,書房內、穿著常服,面白無須的崔文升正在對眼前的朱常洵諄諄勸導。

    他受鄭貴妃的吩咐,趕了十天的路,才在十月尾巴叛軍還沒有兵臨城下前,來到了洛陽。

    自然、他也得到了朱由檢的指示,那就是儘力勸導朱常洵支持藩王革新。

    然而、不管是朱由檢還是崔文升,他們都低估了朱常洵那莫名的優越感。

    作為自小一直壓朱常洛一頭的存在,朱常洵對於皇位的眼熱,以及對眼下朱由校、朱由檢的不屑,恐怕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

    他自始至終都認為,若是他當了皇帝,早就平了建虜、滅了奢安,大明如何能如此狼狽。

    由此、在面對崔文升的勸導時,他卻對崔文升露出輕蔑道:

    「崔大伴、孤看你是越老越膽小了,孤乃神宗顯皇帝血裔,朱由檢那小兒若是敢令我失陷,必不得好死!」

    「孤那坐在龍椅上的皇侄,若是對親叔都如此刻薄寡恩,那又能對天下諸王好到哪裡去?」

    「皇考、皇兄駕崩不過三年,此兄弟二人便如此刻薄親叔,孤倒要看看,那些當初拿著大義!拿著祖宗法制!拿著《皇明祖訓》來壓孤的文臣!到底會怎麼辦!」

    「砰——」

    說到激動處,朱常洵抓起桌上的名貴硯台,用力砸在了地上。

    那摔砸聲,讓崔文升心中一緊,徹底明白了自家這位福王殿下,到底有多麼嫉妒眼下的皇帝、齊王。

    或許在他看來、若不是當初的文臣團結一致對抗萬曆皇帝,那朱由校和朱由檢眼下所擁有的一切,都原本是他的!

    他不會想自己能否做到朱由校、朱由檢所做到的事情。

    他想要的,就是看朱由校、朱由檢與文官徹底撕破臉皮,讓他最討厭的兩批人馬狗咬狗。

    這、何嘗又不是一種悲哀呢?

    有仇不能報,只能在遠離京城之地苟延殘喘,指望兩個仇敵同歸於盡。

    崔文升看著朱常洵長大,自然是理解對方的,但眼下的他……

    「……」一回想起自己在詔獄經歷過的那些事情,崔文升就渾身的骨頭、皮肉都疼痛了起來。

    最後、他只能在氣急敗壞的朱常洵面前作揖行禮,回應道:

    「奴婢知道殿下的想法了,奴婢回京之後、會如是告訴娘娘,另外請娘娘對萬歲施壓的……」

    說罷、崔文升慢慢退出了書房,而朱常洵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只覺得渾身的力氣被抽干,癱坐在了椅子上。

    周王朱肅秦無奈、他朱常洵又何嘗不是呢……

    在東北有建虜、西南有叛軍,河南尚未平定的局面下,天啟二年的大明似乎有些多災多難。

    隨著冬月的到來,徐鴻儒被送抵京城、隨後於西市凌遲而死。

    冬月十四,二十四節氣的大雪抵達,而京城上空的雪花也開始越下越大。

    在這樣大雪的日子中,朱由校過的怡然自得。

    遼東安穩,中原也無須他操心。

    唯一需要他上心的西南之事,也隨著上月末朱燮元指揮孫傳庭等部十餘萬兵馬攻陷水西城、織金關、永寧州、安順州、平壩衛等地后,收穫了完全可控的局面。

    安邦彥和宋萬化只能在都勻府、新添衛、貴陽南部,鎮寧這一代苟延殘喘,依託地形和明軍糾纏,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安邦彥距離失敗的日子是越來越近。

    因此、這樣大好的局面,讓朱由校除了每日處理奏疏時還會有些頭痛外,其他時候都過的十分舒坦。

    空閑下來的他,命人在內官監背後的太西液旁弄了一個巨大的船塢,並且讓人將當初運到京城的柚木都送到了船塢。

    當船塢完工後,朱由校將京中皇家工匠都叫來,在他的指揮下,一點點的搭建一艘他自己操刀繪畫設計的風帆戰列艦。

    朱由校對這艘風帆戰列艦的野望很大,在得知天津造船廠已經成功弄出六千料的軍艦后,他直接上強度來到了八千料的軍艦。

    這樣的強度,讓他最近忙的腳不沾地,除了偶爾的常朝外,其他時候他幾乎在太西液旁的船塢住下了。

    後宮的那些嬪妃,也有一個多月沒有得到臨幸了。

    便是曾經朱由校愛不釋手的張嫣,朱由校也沒有接見,而是在魏忠賢和客氏的蠱惑中,一頭埋入了八千料大船的建造之中。

    到了冬月後,他更是連常朝都不上了,司禮監的奏疏除了關於西南、中原、遼東三地的奏疏他會處理外,其他的奏疏都交給了王體乾和劉若愚、魏忠賢三人。

    能見到他的人,除了船塢的工匠,以及魏忠賢和客氏外,便只剩下了曹化淳。

    「萬歲、鄭皇貴妃求見……」

    太西液船塢隔壁內官監一處院落,當劉若愚的聲音在院中響起,小院內書房中還在處理奏疏的朱由校便停下了手中的硃筆,皺眉對院外道:

    「除了你和忠賢、王體乾、化淳、客巴巴外,其他人皆不見!」

    「奴婢領命……」劉若愚應下,而朱由校也低頭看向了桌上的奏疏。

    【翰林編纂高攀龍:臣聞齊王領兵而速不……】

    還沒看完、朱由校手一抬,便將奏疏丟到了旁邊的一個竹筐中。

    不出意外,這些竹筐內的奏疏都是彈劾朱由檢的,而它們的下場也終將是被丟到地龍之中焚毀,為皇宮各殿取暖。

    隨著朱由檢在中原橫掃,彈劾他的奏疏也越來越多了,風聞奏事者更是數不勝數。

    【齊王不經五軍都督府,虐殺桃源千戶所兵馬,臣……】

    下一本奏疏,又是彈劾朱由檢的,而朱由校依舊將它丟到了旁邊的竹筐里。

    這時、輕盈的腳步聲也響起,朱由校抬頭看去,卻見滿臉笑意的客氏帶著四名宮女,端著五盤十疊菜肴進入了屋內,在書房外的會廳微微躬身行禮道:

    「萬歲、該用午膳了。」

    「嗯,客巴巴放在會廳的桌上便是。」朱由校聞言,也回應了一句,隨後起身走出書房。

    這時宮女已經為他拉開了椅子,而他坐下后,第一眼便看到了自己最喜歡吃的海鮮亂燉。

    除了這道客氏親手做的菜肴,還有炙羊肉、羊肉包、炙蛤蜊、炒鮮蝦、田雞腿、蒸鮮魚,五味蒸麵筋,羊肉水晶餃兒,以及一道朱由校沒有見過的菜肴。

    在貢米和泡茶,以及御酒金莖露一壺都端上后,朱由校才對客氏開口詢問道:

    「客巴巴、這是什麼菜?怎麼之前未曾見過?」

    正在倒酒的客氏見朱由校問自己精心準備的菜肴,當即便笑著回應道:

    「萬歲不是說,齊王殿下說過需要準備素菜一道嗎?這道菜是雲南臨安府八寨土司上貢的雞樅菌,味道極其鮮美。」

    「喔?那倒是要嘗嘗。」

    聽到這話、朱由校來了興趣,夾起快子便探入盤中,夾起數片後放入口中,拒絕之後不由讚歎道:

    「這菌孤倒是味道鮮美,爆炒之後不比一些肉差。」

    「不過從雲南上貢,恐怕需要費不少人力和物力吧?」

    「萬歲明鑒……」客氏微微躬身行禮,隨後才回應道:

    「自臨安府至京城,四千七百多里,一路上換馬換人四十餘趟,才用三天送達京城,若是再晚兩天,便不能食用了。」

    這話說出,讓朱由校點了點頭,略有感嘆道:

    「這八寨土司倒也有心了,今年八寨的貢賦便免了吧。」

    「奴婢替八

    寨土司寫萬歲隆恩……」客氏畢恭畢敬的行禮,好像受到恩賜的是她一樣。

    朱由校見客氏這樣,也乾脆笑道:

    「客巴巴這段時間負責我的起居也累了,從內帑領五百兩銀子零花吧。」

    「奴婢服飾萬歲,又怎麼會累呢?倒是萬歲勞心勞力,要好好休息才是,奏疏沒有什麼大事,可以讓司禮監的人幫忙,以免累到了身子。」

    客氏一臉心疼的看著朱由校,這讓本就處理奏疏處理的有些煩擾的朱由校心中鬆懈了一些,不由在心底感嘆道:

    「倒也是,天下未有大事,這些言官的奏疏,倒是可以全部交給司禮監處理了。」

    想罷、朱由校有覺得有些不放心,隨後才對門外開口道:

    「傳劉若愚進來。」

    「萬歲、奴婢在這……」劉若愚轉身從門左側走出,跪下以表尊敬,而朱由校見狀,便開口道:

    「以後言官的奏疏不必再交予我觀閱了,司禮監自行處置便是。」

    「另外命御馬監提督曹化淳兼任司禮監秉筆太監,令其即日上任。」

    司禮監的秉筆、隨堂太監有八員,但並不固定,有時候四五人也可以。

    朱由校讓曹化淳進入司禮監秉筆,顯然是擔心有人欺上瞞下,因此安插曹化淳進去平衡各方。

    對此、劉若愚沒有什麼別的舉動,而是直接應下,隨後起身才道:

    「萬歲、鄭皇貴妃沒有走,還在門口等著。」

    「她願意等就讓她等好了。」聽到鄭皇貴妃在雪中等待,朱由校內心輕嗤,面上波瀾不驚的回應。

    劉若愚見狀,便只能作揖退下,並命人將書房內所有言官的奏疏都清理帶走。

    這一清理、瞬間書桌上便只剩下了三十多本奏疏,任務輕鬆了許多,而朱由校也不禁後悔,心想早就應該這麼做了。

    吃飽喝足之後、朱由校沒花太多時間,便把那三十多本奏疏全部解決,隨後繼續在院內休息。

    如此休息了六天後、為了了解天津那邊的進度,他在前往內官監船塢的同時,準備叫曹化淳來了解情況。

    太西液的這個船塢高六丈,寬二十丈、長四十丈,並將太西液的湖水排出,向下挖了四丈。

    由於軍艦建造成功也運不出去,因此朱由校只是指點五千多京城技巧高超的工匠,將軍艦的各個部位打造出來,隨後再分零件送往城外通惠河的船塢,等待朱由校下令組裝。

    因此、軍艦的主體實際是在通惠河的船塢,而朱由校能看到的,是一個個重要的零件。

    只要零件都弄出來,隨後便能依靠榫卯技術,在十天內一點點組裝成功。

    眼下、船隻的甲板、龍骨、桅杆等等部件已經都送外城外了,剩下的只有一些炮台的鐵滑軌,還有一些船內的各種設施了。

    不出意料的話、這艘船可以在月底就組裝起來,而隨著組裝時間的逼近,朱由校心裡也是十分忐忑。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建造軍艦,雖然這艘軍艦集齊了大明最優秀的五千船工,但他心裡還是有些不安。

    這艘軍艦若是成功下水,並且沒有什麼大問題的話,朱由校也就能在自家弟弟平叛歸來的時候,好好當著他的面吹噓一番了。

    「彭——」

    船塢內,刨聲、鑿聲絡繹不絕,而朱由校則是坐在船塢二樓,看著底下的工匠忙活。

    雖然只是看、但也十分費精力。

    每個部件做完,工匠們都需要通知朱由校,隨後把部件吊起來在半空中,給朱由校親自用布尺測量。

    測量之後,再由朱由校觀摩手藝,確定沒有問題后,才能送往京城外的通惠河船塢。

    「十七尺二寸,合格了,送往城外吧。」

    這不、朱由校剛剛測量了一個部件,而他身後就響起了腳步聲。

    「奴婢曹化淳參見萬歲……」

    曹化淳的聲音響起,而朱由校聽到后也手上將布尺捲起,繼而說道:

    「讓你兼任司禮監秉筆太監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奴婢知道了,謝萬歲隆恩,奴婢定當竭心儘力……」曹化淳說著,當即磕了幾個響頭,而朱由校也道:

    「行了、起來吧,給朕說說天津船廠的軍艦進度如何了。」

    朱由校還是比較關心這個問題,畢竟他要做出的軍艦,一定要比天津船廠的大、好,不然沒有辦法在自家弟弟面前邀功。

    對於朱由校的心思,曹化淳也十分清楚,因此起身後低頭回應道:

    「天津船廠眼下五千料軍艦已經試水結束,確定無礙,而六千料軍艦也下水了十艘,並且試水了半個月,目前並無問題。」

    「都試水半個月了?」朱由校咽了咽口水,瞬間覺得有些焦急。

    畢竟要是六千料軍艦試水一個月,並且一艘都沒有問題的話,那麼天津造船廠就可以把七

    千料軍艦的計劃提上日程了。

    算來算去,頂多也就是三四個月的時間罷了。

    想到就這麼點時間了,朱由校有些焦急,但他的自尊心又不允許他下命令,讓天津造船廠的工匠停止軍艦的研發。

    因此、他只能急的來回渡步,而曹化淳更是立即朱由校的心思,所以小心翼翼的上前說道:

    「萬歲、實際上殿下對軍艦也沒有多上心,倒也不用……」

    「那不行!我怎麼能輸給天津的那幫工匠?」朱由校打斷了曹化淳的話,緊皺著眉頭。

    曹化淳無奈,只能往後退了一步,看著朱由校焦急。

    倒是過了片刻,上樓的聲音傳來,朱由校和曹化淳、劉若愚看去,卻見到了王體乾諂媚的上前,遞上了一份奏疏道:

    「萬歲,這是禮部收集各地藩王的上疏,所作出的匯總奏疏,司禮監做不了主,需要您看看……」

    「嗯?」聽到王體乾這話,朱由校皺眉接過了奏疏,隨後打開一看:

    【各藩助餉名錄:唐王碩熿前後捐助二萬二千六百兩,周府二萬一千兩,崇府一萬六千七百一十兩,鄭府一萬六千兩,蜀府一萬五千兩,沉府一萬四千兩,韓府一萬三千五百兩,秦府晉府荊府潞府福府各一萬三千兩,楚府榮府魯府衡府各一萬二二千兩,吉府襄府趙府益府德府代府肅府慶府各一萬一千兩,其餘慶成靖江等及諸郡王各捐助有差,合計三十四萬零六百兩】

    【禮部請照例遣官齎敕、褒諭,仍行文該布政司備辦彩幣羊酒行禮,唐府捐助獨多宜特與監皿立坊以彰朝廷褒禮親藩至意……】

    很有意思的事情發生了,朱由校放了鄭皇貴妃六天的鴿子后,天下諸藩開始助餉了。

    朱由校看著這份助餉的名單,心裡沒有什麼太大的波瀾,但也知道這是諸藩服軟的舉動。

    「吾弟此法,倒是有些意思……」

    朱由校眯了眯眼睛,在心底感嘆一句的同時,便轉頭對曹化淳道:

    「命人八百里加急南下,告訴一下弟弟,可以解圍了,再圍下去就不妙了。」

    「順帶把這份奏疏也送給他。」朱由校將手裡的奏疏遞給了曹化淳,而曹化淳小心翼翼接下后,不敢打開觀看,行禮后便告退了。

    之後、這奏疏和朱由校的旨意被曹化淳用司禮監的名義起草,以八百里加急送往了鳳陽府。

    只是當聖旨送往鳳陽府的時候,朱由檢並沒有眾人想象中的那麼累。

    「砰——」

    「再來!」

    鳳陽府義門縣城外,來往絡繹不絕的鐵騎讓想前往縣內買賣的百姓畏懼。

    縣外的臨時大營里,朱由檢和陸修各自揮刀碰撞,鐵刀發出嗡鳴,隨著主人的手臂撤回而撤回。

    朱由檢身著一身甲胃,嚴陣以待。

    陸修則是簡單的一身緋袍,雙手各有皮質的護臂來束縛袖口,步伐輕盈。

    他手中的戚家長刀斜指地面,對朱由檢的防備看似沒有,實際上空出來的左手隨時準備反握刀柄來壓刀。

    雪地里的朱由檢微微氣喘,額頭滿是汗珠,但依舊沒有停下訓練,而是和陸修在規定的圈內,互相繞圈,眼睛死死的盯著對方。

    在圈外、陸文昭和天策衛的將領們看著兩人演武,其中一人也感嘆道:

    「殿下年近十三就有這樣的力氣和陸千戶對刀,恐怕再過兩年便能壓刀了。」

    他這番話,得到了眾多人的頷首認可,而圈中的朱由檢也在同一時間上撩刀。

    陸修眼疾手快的磕碰了刀尖和刀柄,別開長刀后,手中的長刀就架到了朱由檢的肩頭。

    「孤輸了!」

    看著自己落敗,朱由檢並不灰心,而是笑著將長刀插在了地上,而陸修也立即收回長刀,笑著道:

    「殿下再過兩年,恐怕力氣就足以和卑職壓刀了,若是及冠,恐怕卑職就不是殿下的對手了。」

    「誇張了……」朱由檢喘著氣抬起雙手,圈外的錦衣衛見狀,當即上來為他脫甲。

    甲胃脫去后,減輕負重的他才呼出一口濁氣,對陸修和眾多將領道:

    「個人的勇武需要一點,但並非是戰場的全部,日後必然是火銃和火炮的天下,冷兵器終究會被淘汰。」

    這話說出,眾人紛紛頷首表示認可,因為他們都看出了火器的前景。

    就這次南下平叛來說,騎銃可以說成為了四騎衛破陣的關鍵。

    在面對結長槍陣的叛軍面前,數千鐵騎分散,隨後一輪面突就能破陣,這就是一個代表。

    不僅僅是這個,還有西南戰場上的孫應元。

    他所率領的三衛兵馬,到目前為止的死傷還沒有超過一千人,而被他所殲滅的土司兵馬已經高達三萬。

    火炮壓陣、排槍擊斃……

    如果不是貴南山高林密,對燧發槍有限制,估計孫應元都打到

    都勻府去了。

    現在西南戰事困難的地方,是在於叛軍會掘斷道路。

    他們掘斷一處只需要一天時間,而明軍要把道路恢復、達到讓五斤炮、十斤炮渡過的程度,卻需要一個月。

    正是因為道路的阻礙,才讓西南叛軍囂張了這麼長時間。

    不過這也給十六衛軍的將領上了一課。

    那就是明軍的火器雖然遠邁諸國,但還是有不小的缺點。

    比如去到山區會受制地形,去到潮濕的地方會影響燧石的點火率。

    簡單來說、最適合火器作戰的,還是北方和西方,甚至連這個時代的東北山區都不太適合。

    這些種種,朱由檢早就給諸將做了總結,因此大家都明白。

    眾人跟著朱由檢向大帳走去,進入了大帳后,按部就班的坐下,而朱由檢則是在主位用銅盆洗了把臉,用毛巾擦了擦后才開口道:

    「眼下鳳陽府的叛軍已經被剿滅,河南的叛軍還有七萬多,不過數量也在減少。」

    「今早皇兄給我發了聖旨,命我發兵為河南解圍,你們怎麼想?」

    朱由檢一席話說出,孫守法便站起來道:

    「叛軍不過是烏合之眾,便是俺一人領兵,也能將他們擊潰。」

    「擊潰簡單,但我要俘虜所有叛軍人馬。」朱由檢擦了擦手,隨後把毛巾放在架子上,轉身坐回主位道:

    「叛軍亦是大明子民,雖然叛亂有錯,但大多都是被裹挾而叛,法不責眾。」

    「遼東那邊,明歲要準備復遼之戰,孤準備籌措大軍二十萬出城復遼,這二十萬大軍,最少需要四十萬輔兵和民夫才能收復遼東全境。」

    「眼下、河南一地已經有百萬流民,這些流民經歷兵災,留守河南也需要賑災。」

    「孤的意思便是徵募這百萬流民為民夫,前往遼東,明歲復遼后,將他們安置於當地。」

    朱由檢一句話,便要百萬流民跨越兩千多里路去遼東,聽上去簡直就是在搗亂。

    但問題是,沒有這百萬流民,那麼遼東的人口太過稀少,難以支持大軍北伐。

    並且在復遼之後,鐵嶺、開原、撫順等地都需要百姓屯墾,遼南的百姓已經安定下來了,好不容易恢復生產,再去調動他們,只會讓遼東的糧荒繼續擴大規模。

    調動百萬流民,最難的一點就是糧食問題。

    百萬流民,要前往遼東,就必須跨越二千四百多里。

    皇店的商船不能調動,因為商船必須拿來買糧。

    因此百姓必須走過去,而按照百姓的腳力,吃不飽的情況下,一天頂多遷移四十里,吃飽的情況下,一天頂多八十里。

    也就是說、在讓百萬流民吃飽的情況下,整整需要一個月才能抵達遼東。

    這還得兵馬開道,督促他們,不然一個月都走不完。

    若是再背負家當,恐怕得走三個月。

    百萬流民要吃飽,那一個人最少兩斤米,一個月就是六十斤米。

    百萬流民,最少要吃三十八萬石,到了遼東后就可以讓他們在當地屯墾了。

    這百萬流民若是前往遼東,那麼大明在遼東的統治基礎可就穩定了。

    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到了遼東開始屯墾后,一人一天兩斤米肯定是不行了,最少得四斤米,還得有油鹽菜。

    那麼一個月的支出就是近八十萬石。

    就算流民臘月出發,正月抵達,那從正月算起,到大軍打完遼東收復一戰,最少需要十個月的時間。

    十個月之後,才能將所有百姓遷往遼北的開原、鐵嶺,給他們發地,讓他們重新屯墾。

    就遼北已經開墾的地,自然是不夠他們分的,還需要屯墾才行。

    這麼算來、即便遼北的耕地能滿足百萬流民三分之一的口糧,朝廷還是每個月需要出五十萬石米,並且得出三年。

    這麼一來、朝廷的壓力就有些大了。

    但問題是不遷移百姓,這些百姓在河南還是需要賑災,並且遼東那邊的人口,也保障不了日後駐軍的支出。

    保障不了遼東的駐軍支出,那遼東依舊還是一個需要朝廷供血的地方。

    所以、百萬流民的遷移是必須的,而朱由檢眼下也必須得解決流民的問題。

    想到這裡、朱由檢對陸文昭道:

    「傳命給化淳,命他制定一條從河南前往遼東的路線,並在沿路每隔五十里設置一粥棚,每粥棚需要囤米三萬石。」

    「另外上奏皇兄,將遷移河南百萬流民的事情和重要性告訴皇兄,請皇兄命遼東經略、左右布政使的熊廷弼、袁應泰、孫承宗三人籌措百萬農具。」

    「再請皇兄降下旨意,命朱燮元所部速速圍剿貴南叛軍。」

    「至臘月末,不論叛軍圍剿結果如何,都要調秦良玉、馬祥麟、楊文岳、孫傳庭、孫應元、曹文

    詔等……」

    說到這裡、朱由檢頓了頓,沒有繼續再說,而是又想了想遼東的情況,最後嘆氣道:

    「罷了、再調洪承疇、吳阿衡兩部一同北上援遼。」

    「西南之事、請朱燮元總督胡應台、木增、沐昌祚等三部繼續剿匪。」

    三部兵馬,加上朱燮元本部,依舊還有兵馬八萬。

    以八萬對抗眼下不足四萬兵力的安邦彥,倒也不至於會翻車。

    朱由檢這次、是要調集大明全國精銳,在遼東把國威給打出來,換北疆三年和平!

    只要北疆和平三年,遼東就可以成為一個自給自足的鐵壁。

    但要換北疆和平三年很難,因此必須要把后金的嵴梁骨徹底打斷!

    想到這裡、朱由檢攥緊了拳頭,他磨了兩年的劍,只需要再磨一年,就能對建虜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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