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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神在低語 - 第103章 我去殺了他(5300)字體大小: A+
     

    顧見臨彎腰拔出匕首,只見樓里有不少人都開門出來,房門開關的聲音混合著匆忙的腳步聲,還夾雜着一些興奮的竊竊私語。

    「快,拳賽怕是要結束了,我壓了禿鷲十萬塊!」

    「十萬?你個窮鬼哪來的十萬塊?你不會把你老婆買葯的錢拿來了吧?」

    「廢話,他這波要是贏了,就可以換個老婆了。輸了,還能換個老婆。」

    「有道理,早知道我也去把我爹的養老錢偷過來賭了。」

    顧見臨沉默地看着地上的即將斷氣的中年男人,抬起的右手驟然亮起了蒼白的鬼火,然後抬手抵住了他的心臟,汲取着他的生命力。

    這時,顧見臨想起了那個小男孩說過的話。

    這裏的每個人都不值得你幫。

    確實,且不論這些人在禁忌區,為了生存而不得已做的惡。

    應該先想想,這些人為什麼會淪落到這裏。

    有些人或許是無辜的,但這裏的大多數可憐人,都必有其可恨之處。

    比如剛才路過的那幾個賭狗。

    顧見臨記得小時候有個鄰居就很喜歡賭博,最開始賭出來了一套房子,後來就一發不可收拾,最後輸到傾家蕩產,妻離子散。

    最後被債主攆得住鄉下小土屋,後來聽說人沒了,也不知道怎麼死的。

    這種人是不值得同情的,因為蠢是原罪。

    賭博看似是一個概率和運氣問題,但實際上他就是智商稅的一種。

    一種讓人着迷的智商稅。

    賭博真正的恐怖之處在於,絕大多數人只要在賭博上沾了一點甜頭,就像是攝入了毒癮般一發不可收拾,他會無限制的賭下去,哪怕輸得再慘,也堅信自己會在某一天絕地翻盤,把輸掉的錢成倍的贏回來。

    那麼問題來了,什麼時候他會停下呢?

    答案是在他輸光的時候。

    除非有人能淺嘗輒止。

    真正決定你輸贏的從來不是運氣,而是你的資本。

    假設,莊家有一個億,而你只有十萬,你們賭到其中一方輸光為止。

    最後是誰會先輸光呢。

    用屁股想都知道,在手裏的資本不對等的時候,這本就是不公平的博弈。

    而正常情況下,賭客的資本基本不可能多於莊家。

    除非是更強的莊家降維打擊。

    這個世界上最難治的病是窮,其次就是這種魔怔的韭菜。

    顧見臨搖頭,他的手機里響起了一條消息。

    書翁:「抱歉至尊,跟丟了。」

    顧見臨愣了一下,回復道:「跟丟了?」

    書翁好歹也是以太協會出身,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怎麼會跟丟了。

    書翁回復道:「抱歉至尊,我是弱智,我是蠢貨。但是那小子不正常,他具備很高明的反跟蹤反偵察手段,而且技術水平要高於我。這證明,要麼他這個人有問題,要麼就是有某些高級精英教過他這種技術。」

    顧見臨敲擊了幾下屏幕:「好,我知道了。」

    沒想到,書翁又發來一條消息:「但是那小子似乎知道是誰在跟蹤他,他還給我們留了一張字條,上面寫着——屍體直接扔進下水道。」

    顧見臨沉默了一秒,他明白了。

    恩將仇報這種事,在西港禁忌區似乎並不少見。

    好人在這就等於傻子,任人欺凌。

    難怪,青之王要給他上的第一堂課,是人性。

    那個小屁孩早就知道會這樣,所以才會屢次提醒他。

    顧見臨趁著夜色,拎起那具屍體走出宿舍樓,果然在樓下看到了一個下水道入口,井蓋都被人掀開放在一邊,幽深得像是地獄。

    他隨手拋屍進去,轉身離去。

    就在這時,他的背後忽然有腳步聲響起。

    顧見臨本能地緊繃起來,左手按住了腰間的匕首,驟然轉身。

    迎面卻看到了一個穿着樸素的女孩,她略顯的臉帶着笑容,馬尾辮起落。

    「小顧!」

    她拎起手裏的一袋便當:「食堂沒飯了吧?我爸讓我給你的。在劉叔便利店裏買的飯糰和滷肉飯,剛剛用微波爐加熱過,趁熱吃啊。」

    顧見臨沉默了一秒:「謝謝。」

    他很感謝這對父女,但他意識到禁忌區有多危險以後,也有點犯嘀咕。

    他是真怕這飯里有毒啊。

    「今天幹了一天活,累了吧?看你不太愛說話,肯定是第一天來這裏,很拘謹很不適應吧?我當初第一次來也這樣,總想着外面的生活有多好,這裏太壓抑了。嘿嘿,要不帶你去看拳賽吧?我大伯今天打半決賽呢。」

    鍾梨一把拉起他的手腕,說道:「黑桃酒吧的地下拳賽是那些禁忌區的大人物們辦的,據說如果脫穎而出了,會獲得進入仙宮的資格呢。」

    顧見臨身體依舊緊繃,倒不是他警惕什麼,而是不喜歡跟人肢體接觸。

    在異性里,迄今為止除了媽媽,就只有有珠碰過他。

    當然,在他昏迷的時候,陳青姐給他換衣服洗澡什麼的不算……

    打架也不算。

    他本來不打算去湊那種熱鬧,但忽然想到西港禁忌區的背後似乎是某個組織,而且進入那些大人物的視野,說不定能更容易獲得情報。

    反正他有不存之鎖在手。

    人皮面具往臉上一糊,搖身一變就是另一個人,隨時可以全身而退。

    就像是小丑那樣。

    「如果大伯打贏了的話,我們的錢就可以買夠足夠的葯,下個月還能租下一條人蛇船離開這裏,去東南亞的某個小國過日子了。不過你放心,在我們走之前,肯定會把該教你的都教給你,說不定你就是下一個店長了呢。」

    鍾梨眨了眨眼睛:「店長工資可高了。不過待會兒去黑桃酒吧,你可注意著點,別惹著那些煞星。走啦走啦,先去找我爸,有他罩着還能擠前面點。」

    ·

    ·

    黑桃酒吧人聲鼎沸,五光十色的燈光在穹頂上空閃爍,重金屬隱約恣意的轟鳴,聲嘶力竭的歌聲彷彿戰場上的士兵在怒吼,粗獷狂野。

    兩位拳王的廝殺已經到了搏命的程度。

    野狗是一個身高足有兩米,體重接近二百五十斤的魁梧壯漢,但此刻被打的渾身是血,臉上浮腫到五官都扭曲了,牙齒也都全部被打碎。

    他氣喘吁吁的跪坐在地上,渾身不知道被打斷了多少根骨頭。

    右手無力的垂落下去,顯然是被打斷了。

    而禿鷲是一個中年男人,看似身高也體重都沒什麼出彩的地方,可眼瞳卻是血紅的,身上也是傷痕纍纍的,沾滿了鮮血。

    一條被氣撕裂的傷痕貫穿了胸膛,鮮血汩汩流出。

    但勝在四肢完好。

    這是拳賽的半決賽,禿鷲和野狗都是古武途徑的二階,但前者的格鬥技術更好,在武道上有着更深厚的底蘊,自然也能更好的發揮出超凡能力。

    古武途徑就是這樣,如果你對武道的研究不精深,那就是最弱的職業。

    但如果是對武道有着深入鑽研的,那幾乎可以橫掃同階。

    比如南宋時期武當派祖師爺張三丰,便是以武入道跨越超凡之境,憑藉自創的太極拳打遍天下無敵手,成就半神位階。

    砰!

    又是一記狠辣的上勾拳。

    野狗被打得凌空飛起,下頜骨發出碎裂的聲響。

    他跌撞在圍欄上,搖搖晃晃的起身,眼瞳里殺意十足。

    這一拳過後,禿鷲氣喘吁吁,眼瞳里閃過瘋狂的意味,卻沒有再度進攻。

    因為拼到這一步,靈性已經乾涸了,是純粹的肉搏。

    比拼的是意志力!

    「好!」

    「打得好!都別投降!繼續打下去!」

    「打死他!打死他!」

    人群里,鍾國慶神情緊張地抓着圍欄,死死地盯着戰況。

    直到鍾梨拉着顧見臨過來,他都沒回頭。

    「爸!」

    喧囂的人群里,鍾梨湊過去大喊道:「怎麼樣?誰能贏?」

    鍾國慶滿臉緊張,喃喃說道:「不知道,別說話!看結果!看結果!」

    「爸,你不會也買了吧?」

    鍾梨盯着他,鼓著腮說道:「都說好了,是贏是輸都不會買的!」

    「哎呀,我知道!我能拿咱們保命的錢去賭么?我就賭了一百!」

    鍾國慶扯著脖子張望,不耐煩說道:「添個彩頭嘛!」

    顧見臨就站在後面,站在嘶吼和吶喊的人群中,跟人格格不入。

    「小顧!」

    鍾梨轉頭看着他:「你是什麼途徑啊?你覺得誰能贏?」

    顧見臨平靜地看着她,問道:「你不是女巫途徑么?還用問我?」

    鍾梨吐了吐舌頭:「我不敢看……」

    作為女巫途徑,她只要釋放出自己的感知,很容易就判斷出結果。

    但她不敢,生怕提前預判到那個不好的結果。

    顧見臨沒說什麼,這場拳賽在正常人看來,的確是禿鷲壓着野狗打。

    但問題是,在他的生命感知里……

    砰!

    砰!

    砰!

    禿鷲怒吼著,連續揮出三記重拳!

    每一拳都像是憤怒的鐵鎚砸下來,竭盡全力,瘋狂兇狠。

    面對這種攻勢,野狗只能抱着頭防禦,被打的節節敗退!

    轟!

    又是一拳,野狗的左手也被打斷,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作響!

    「好!」

    看台上,張淼作為幕後的老闆,直接起身,振臂歡呼。

    朱誠則冷著臉站在一旁,冷笑一聲。

    「看樣子,要分出勝負了啊。」

    柳三爺背負雙手,笑眯眯說道:「這禿鷲的格鬥技術倒還不錯。」

    黑色的絲綢帘子下,嵐小姐輕笑着問道:「月姬姐姐,你覺得怎麼樣?」

    月姬淡淡說道:「野狗贏了。」

    說完她隱沒在黑暗裏,轉身就走。

    旁邊,屠夫愣了一下:「哈?老大,您說什麼?」

    這一刻,全場爆發出亢奮的歡呼聲,重金屬音樂的咆哮演奏到最高潮。

    野狗癱在圍欄角落裏,大口喘著粗氣,雙手全部無力下垂。

    而禿鷲則踏步上前,揮出致命的一拳。

    這一拳下去,如果對方再不投降,可能會被當場打死!

    然而不知為何,野狗卻死死地盯着他,唇邊露出一抹獰笑。

    拳風呼嘯而來,卻在最後一刻戛然而止。

    禿鷲這一拳僵在半空中,微微顫抖。

    全場死寂,很多人都屏住了呼吸,緊張至極!

    轟隆!

    只見頭頂上空,一個金屬牢籠轟然墜落而下,籠罩了整個拳台。

    野狗發出喪心病狂般的大笑聲,轉身一躍而下,拍擊著牢籠的大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贏了!我贏了!哈哈哈哈!」

    他吐出一口血沫:「老闆,我贏了!」

    隨着金屬大門的打開,他怒吼著跑出去,跪坐在地上,縱聲咆哮。

    有人立刻出來迎接他,給他做緊急治療。

    而在看台上,朱誠臉上流露出濃郁的笑容,愉悅至極。

    反觀張淼,卻整個人都石化了。

    「嘖,可惜。」

    柳三爺感慨道:「月姬小姐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准。」

    黑色絲綢的帘子后,嵐小姐輕哼一聲:「真無趣。」

    ·

    ·

    這場拳賽,明明禿鷲就差一拳就可以活活打死野狗。

    但最終,當那個鐵籠落下的一瞬間,一切都變了。

    因為拳台上的禿鷲發出痛苦的嘶吼聲,渾身肌肉被撕裂,白色的骨質破體而出,直到蔓延了整個上半身,侵蝕了他的五官。

    他的眼瞳也劇烈顫動,異化成了恐怖的複眼。

    在最後的關頭,他居然失控畸變了!

    只見金屬牢籠的機關被啟動,四面八方都有電線迸射出來,貫穿了他的四肢,釋放出了強大的電流,控制着這個異化的男人。

    電得他渾身抽搐,痛苦不堪。

    與此同時,那些電線的尖端還塗抹著某種黑色的液體。

    將毒素,注入了他的體內。

    禿鷲再次發出痛苦的哀嚎聲,極其凄慘。

    「我宣佈,黑桃爭霸賽半決賽,野狗對禿鷲——野狗勝!」

    主持人一聲歡呼,無數人轟然鼓掌,嘶吼。

    尤其是那些壓野狗贏的賭徒們,更是迎來了一場狂歡。

    人群里,鍾國慶卻一步步的倒退,臉色蒼白至極,眼神空洞。

    彷彿一個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

    鍾梨也愣在了原地,難以置信地捂著嘴,眼睛裏無聲的流下淚來。

    這一個,顧見臨看着父女倆的表情,沉默不語。

    野狗是贏家,禿鷲才是這對父女的親人。

    原來如此,黑桃酒吧的黑拳賽就是這樣。

    只要畸變失控,那就意味着輸了。

    墮落者還可以用藥物克制,不潔者也是服用天生草壓制畸變。

    但一旦畸變失控,那就意味着無藥可救。

    禿鷲之所以能壓着野狗打,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因素。

    他快要畸變了!

    力量會更強,速度也會更快。

    而野狗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撐到了最後。

    「接下來,請野狗選手入場休息,我們進入今晚最後的環節!困中斗獸!」

    主持人拿着話筒,面對全場激情吶喊道:「有沒有誰想上台試試的?如果有人能在這頭墮落者的手下撐過三十秒,就能獲得一萬塊獎勵!如果誰能殺死這頭墮落者,那麼還有神秘的獎賞!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他指向金屬籠前的一個紅色按鈕:「按下它,挑戰開啟!」

    牢籠里,禿鷲像是也野獸一樣,跪坐在地上,被電流和毒素折磨。

    而在台下,人們則露出興奮的表情。

    但想到剛才禿鷲的兇狠,竟是沒有人敢上前。

    大概等了一分鐘都沒人敢上台,主持人也不尷尬,淡淡笑道:「那麼好吧,既然沒有人上台挑戰,那就讓我們愉悅的收尾吧!」

    這一刻,黑桃酒吧里的人們再次歡呼起來,激情的吶喊彷彿能掀翻穹頂。

    只見有人從人群里走出來,把一百塊錢拍在桌子上。

    立刻有人遞上一柄手槍。

    那個人接過來,朝着牢籠里的怪物就是一槍!

    砰!

    禿鷲膝蓋中槍,血花濺射出來,痛得他吼聲戛然而止。

    又有人拍了一百塊錢,也是拿到了一柄手槍,對着他的肩膀射擊!

    砰!

    砰!

    砰!

    這裏的人們以一種殘忍的眼神,注視着牢籠里的怪物。

    用錢來買子彈,慢慢對其進行折磨。

    在失控畸變以後,禿鷲似乎已經沒有人權了。

    淪為了這些人宣洩壓力和陰暗面的動物。

    人群之外,鍾國慶滿臉慌張,拉着手足無措的女兒就打算離開。

    這個老男人渾身顫抖著,似乎腿都軟了,走路都有點踉蹌。

    「乖,別看別看,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鍾國慶老臉抽動,嘴唇顫抖:「乖女兒,別看。聽爸的,別去看。」

    鍾梨失魂落魄的在他的懷裏,整個人像是一朵沒有生氣的紙花。

    老父親拉着女兒越走越遠。

    他們似乎知道,一旦失控畸變,就意味着結束。

    但結束卻並不意味着死亡。

    接下來要發生的那些事情,是他們所無法承受的。

    顧見臨沉默地看着台上的怪物,也打算轉身離開。

    他對這種變態的折磨,沒有任何興趣。

    然而就在他轉身一瞬間,他的眼瞳忽然微顫。

    籠子裏,那個已經淪為怪物的男人,被電流和毒素折磨著,在地上痛苦的抽搐掙扎,時不時還有子彈打進他的身體里,讓他發出一聲聲野獸般的嘶吼。

    原本還是台上威風凜凜的拳王。

    但這一刻,卻連死的權力都沒有,反而要受到無盡的羞辱和折磨。

    然而不知是不是錯覺,他那雙血紅的複眼竟然扭動到右側。

    望向了那對狼狽逃竄的父女。

    開裂的嘴唇,動了動。

    彷彿說了三個字。

    這時,主持人說道:「看來這頭怪物的生命力很頑強嘛,接下來我們會更換更強力的煉金子彈,一發就可以打爆它的肢體。想體驗那種血肉直接炸開的爽快感么?價格是五百塊錢一發,有人……」

    妖嬈嬌媚的兔女郎端著特質的手槍和煉金子彈走過來,笑容嫵媚動人。

    不少人對視一眼,躍躍欲試。

    看台上,朱誠在旁邊關心着野狗的情況,笑容滿面。

    張淼卻黑著臉,準備帶着下屬離開。

    這也是黑桃酒吧的規矩,會羞辱和折磨淪為怪物的墮落者。

    也是變相的,在打失敗者的臉。

    已經沒必要再看下去了。

    忽然間,尖銳的警報聲貫穿全場,所有的吶喊和嘶吼聲都消失了。

    有人按下了那個紅色的按鈕。

    主持人忽然愣住了。

    「打開牢籠。」

    顧見臨面無表情說道:「我去殺了他。」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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