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是因為車禍，造成的頭痛，才不得不服用藥物來止痛的……你得相信我，羅納德，你得給我這個機會……我真的需要……」

  埃里克·羅伯茨被白日夢影業找到，先去醫院做了個檢查。羅納德看著結果上有各種濫用藥物的報告，那清單長的和羅納德去超市的購物清單差不多長。

  「好吧，我相信你，我們早就認識了，這部電影也正好適合你本人的生活狀態。」

  羅納德撓撓頭，醫生告訴他，這麼多藥物里有不少是為了病人的疼痛管理而服用的止疼藥，確實有濫用的嫌疑，但是並非那種演員經常用的藥物。

  不過他身體裡那些爛七八糟的藥物也很多，只是檢出的含量暗示，最近他正處於間歇期，暫時沒有被誘惑到黑暗面。

  當年埃里克·羅伯茨的上升勢頭很不錯，他出演的康查洛夫斯基導演的「暴走列車」，還得了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的提名。那部電影裡他還有一場拳擊戲，看得出來是練家子。

  羅納德想起當年去阿拉斯加探班，那時候湯姆·克魯斯的當時女友，瑞貝卡·德·莫妮正好是那部黑澤明編劇的電影的女主角。

  哎，物是人非。

  羅納德搖搖頭，把狀態還行的埃里克·羅伯茨送出了辦公室，他會和白日夢簽訂拍攝合約，擔任那部跆拳道電影的導演。

  「噗哧……」旁邊給羅納德換來新的咖啡的助理胖妞萊克，看到滿臉笑容的埃里克·羅伯茨，和愁眉苦臉的製片總監米歇爾·坎諾德有趣的表情對比，笑出了聲。

  「怎麼了？」，羅納德問。

  「我加入白日夢的時候，沒想到又會回來拍這種……」米歇爾·坎諾德對羅納德的品味感到很奇怪。他導演的電影都是藝術性和商業性都不錯的，還經常可以抓住社會熱點，怎麼自己投拍的電影都這麼……這麼羅傑·科爾曼味兒呢？

  「B級片是吧？」羅納德笑。

  「也不是B級片，就是這三部電影都有點，有點那種為了動作而動作，為了愛國而愛國的味道，這是不是像那什麼電影了？」米歇爾·坎諾德對電影的市場前途還是比較放心的，但是劇情……搞不好會提名金酸梅了。

  「像Pxxrn是吧？」羅納德對這種沒什麼忌諱，大方的說了出來，「對，實際上我們拍的就是動作Pxxrn」

  就像某一類在錄像帶市場上銷售的不錯，由洛杉磯的另一個影視基地聖費爾南多山谷製作的類型片一樣，羅納德決定拍攝的這三部低成本電影，就是那種為了打鬥而打鬥的電影。

  之所以叫做動作Pxxrn，就是因為他們從劇本層面就是為了讓觀眾看一個接一個的動作場面而寫的，人物成長，故事的邏輯，都不在考慮的範圍內，亂七八糟的劇情，其實都是為了特意引出某些觀眾喜歡的動作場面的過渡。

  反正，觀眾們進電影院就知道這是B級片，不會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這在好萊塢，其實有一套嚴謹的發行辦法，從海報的設計，到營銷的布置，都會明示暗示，我這電影就是為了看動作場面爽一爽，別有什麼多餘的期待。

  這樣，反倒是童叟無欺，買票進來的都是動作片愛好者，除了那些影評家以外，倒也不會有什麼真正的抱怨。

  「所以，你就專門挑了三個攝影師出身的導演來執導？」米歇爾·坎諾德做了個原來如此的表情，讓羅納德舒舒服服地接下了馬屁。

  「對，反正他們只要能拍出有氣氛的畫面就好，其他的都有動作指導，和靠演員的個人發揮解決。」

  羅納德對坎諾德舉一反三地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很是高興。老兄弟們就是心有靈犀……

  三部電影，都找了原來攝影指導出身的新導演，價格便宜，能力已經經過驗證，要是還能超過預期，拍出讓人眼前一亮的劇情，有足夠好的敘事能力和鏡頭語言，那麼就可以繼續給更大規模的製作了。

  「所有的事情都OK了？」聊完所有的工作安排，羅納德站起來看了看手錶。

  「回酒店嗎？你的新房子什麼時候可以弄好？」眾人對羅納德每天按時回家陪老婆已經見怪不怪了。有些女員工還偷偷地議論，羅納德是不是好萊塢新的模範丈夫？

  「啊，差不多年底，到時候我邀請你們都去暖房派對。」羅納德滿臉笑容，婚後生活真是不錯。

  不過，今天他還不能回酒店，有其他的安排。

  兩周以後，「當哈利遇上薩莉」就要上映了，在蝙蝠俠一統票房的時候，羅納德對電影的營銷很重視，希望獨特的成年人的浪漫愛情電影，可以吸引不一樣的觀眾來電影院。

  這不是開玩笑的，雖然哥倫比亞影業會盡力的配合，但是蝙蝠俠之下，所有同期上映的電影都有點戰戰兢兢。

  羅納德也是，他下午約了比利·克里斯托，和梅格·瑞恩兩人拍攝電影的宣傳照，要在各大媒體雜誌，和電視台上發力營銷才行。

  「你現在在忙什麼呢？」比利·克里斯托拍完了當哈利遇上薩莉以後，就賦閒在家。這次來宣傳算是他為數不多的忙碌的時間。

  「我想自己拍一部電影，羅納德。牛仔電影，你覺得怎麼樣？」

  「西部片？」，羅納德正在對「與狼共舞」撓頭，這個題材已經很少人拍了，什麼成本都貴。

  「不是，牛仔片，是個喜劇片。我現在只有一個基本的想法。」比利·克里斯托想獨闢蹊徑，把喜劇元素引入傳統的西部牛仔電影。

  「有劇本了以後，你不妨拿來我看看，我得和你簽個先看協議。」羅納德半開玩笑地和克里斯托先預訂他的項目。

  「真的？你對我這麼有信心嗎？我當真了啊，這是我小時候就有的一個夢想，我看電視裡的老片的時候，總是自己給他們編上喜劇的台詞和劇情，然後想像那些老西部片會變成什麼樣。」

  「那就說定了？」，羅納德和比利·克里斯托握手定了下來。他知道克里斯托對藝術的追求頗高，如果有心自己創造一個項目的話，很可能是有機會成為精品的。

  「對了，那你現在有沒有接其他的電影或者電視項目？」，羅納德問比利·克里斯托。

  「沒有，我現在算是賦閒在家……哈哈哈。」其實克里斯托興趣愛好廣泛，他能演百老匯戲劇，也可以自己出爵士樂唱片，還在電視台的周末喜劇秀里客串……

  「你有沒有想過，當奧斯卡的主持人？」奧維茨的承諾，幫羅納德運作下一年的奧斯卡頒獎晚會的製作人。這事還要和主辦方——電影技術和藝術學院商談。

  羅納德想起上屆奧斯卡災難性的主持人，說著不著調的低俗笑話，全場只有自己臨場發揮的比利·克里斯托的段子還比較受歡迎，就想起了這茬。要是他可以和比利·克里斯托組隊參加面試的話，拿下這個頒獎晚會的可能性會大不少。

  「我？奧斯卡？為什麼？」

  「其實是我想當製作人，你知道，奧斯卡的評委對我很苛刻，我想討好一下他們……」，羅納德也半開玩笑。

  「為什麼不呢？如果你有興趣，我很樂意啊。」比利·克里斯托被羅納德一提醒，也想到了在奧斯卡上刷好感度的好處。

  「這下可要真的簽訂一個協議了」，羅納德又和比利·克里斯托握手，等有了眉目，羅納德還要找合適的喜劇編劇來給克里斯托寫一些段子，讓他在主辦方面前表演一兩個，給對方一些信心。

  「哇噢，和羅納德在一起，總有好事。」克里斯托的興致也很高，「梅格什麼時候來，我好久沒見她了。」

  「她從夏威夷回來，應該馬上就到了……」，羅納德看了看手錶，梅格·瑞恩的經紀人對自己說，女主角最近接到了一部新電影，正在現場排練和適應，全程的旅費和出場費都要羅納德負責解決。

  「嗨，羅尼，沒想到你已經結婚了，恭喜。嗨，比利，。」

  正說著呢，梅格·瑞恩的人就從門外閃進來，她還是那個甜心美女的老樣子，和老朋友們一一擁抱問好。

  「梅格，我很心碎，你把我拋棄了。」羅納德笑咪咪的對梅格·瑞恩說。

  「我怎麼拋棄你了？」梅格·瑞恩對羅納德這種怪話也不懊惱，她其實明白是什麼。

  「你為了尚利的新片，就拋棄我去了夏威夷，要不是我再三請求，連當哈利遇上薩莉的映前宣傳你都來不了啦。我說，約翰的魅力這麼大嗎？」

  羅納德其實這話也不是衝著梅格·瑞恩的，其實他內心真正不舒服的是「月色撩人」的編劇，奧斯卡獎獲得者約翰·派屈克·尚利。

  當年兩人在「月色撩人」里配合的很好，羅納德也說過，以後尚利想要當導演，就來找他的話。

  不過，史匹柏的安博林娛樂的總經理，凱薩琳·甘迺迪捷足先登了，她得知尚利的新劇本的消息以後，快速和他簽約邀請他去安博林那裡，拍攝他的導演處女作，跳火山的人（JoeVerstheVolo）。

  「啊，哈哈哈……尚利經常說起你，說你在月色撩人里的拍攝方法，給了他很大的啟發。」梅格·瑞恩說了幾句現任導演的好話。

  這個行業就是這樣，不光導演挑演員，演員也挑導演。約翰·派屈克·尚利，對選角沒有什麼經驗，他就從和羅納德合作過的那些演員里發掘合適的人選。

  女主角就選用了羅納德的愛情片裡的女主角，男主角，就挑了戴安·蓮恩上部電影裡的男主角湯姆·漢克斯。反正羅納德自己的眼光，和給妻子挑選的男主角，肯定不會錯的。

  這讓羅納德自己有點吃味，也是他為什麼聽到了比利·克里斯托有意自己拍電影以後，馬上要和他敲定協議的原因。有了先看協議，他就可以在所有人之前，看到劇本，再決定是不是投資，投資多少。

  當年自己就是沒和尚利簽約，被安博林搶了先。

  「這電影說什麼的？也是愛情片嗎？」比利·克里斯托換上了禮服，和也穿上了禮服的梅格·瑞恩背靠背，拍起了宣傳照。

  「是愛情片，男主角叫喬，是一個在工作上勤勤懇懇的合格職員，但是他沒什麼野心，遇上了心儀的同事也不敢追求。後來醫生告訴喬，他患了不治之症，只剩下幾個月的壽命了。心灰意冷的喬決定對一直以來暗戀的女同事表白，沒想到卻被拒絕」

  「所以，你演那個女同事嗎？」羅納德在旁邊看的時候，也問起了尚利的新劇本，他還沒有看過。

  「是也不是，你聽我說，這劇本很有意思的。就在這時，一個神秘的富商出現在了喬的面前。富商告訴喬，如果喬願意在特定之日跳進一座位於島上的火山中，他就能夠得到大筆金錢。

  在去小島的路上，喬認識了富商的女兒派翠西亞，兩人在波折中產生了真摯的感情，為了能夠和喬在一起，派翠西亞甚至願意同他一起跳入火山口裡。」

  「難道你演的是這個富家女？」比利·克里斯托也起了好奇心。

  「啊呀，也是也不是。我在電影裡演兩個角色，既是同事也是富家女。」

  「那怎麼可能？喬不是暗戀女同事嗎？怎麼碰到了富家女會認不出來？」羅納德也沒搞明白。

  「這就是這個劇本有意思的地方，這其實是一個寓言，他們可以是一個人，也可以是兩個人，代表女性的不同面。

  對了，其實我不是演兩個女角色，而是三個，還有一個是富家女派翠西亞的姐姐安婕莉卡。」

  「這下徹底你把我弄糊塗了。」

  羅納德聽得無比混亂，這還是電影嗎？怎麼聽上去像一部意識流的？

  「再來一張，給我一個回頭見到愛人的表情。」

  海報攝影師開始指揮起梅格·瑞恩擺姿勢。她實在是上鏡，比利·克里斯托大部分的照片都是和她合照的，擔任照片梅格·瑞恩要比他多出兩倍。

  「謝謝，那我們首映見？」，羅納德看了攝影師用一次成像照相機拍攝的小樣，很滿意。就讓營銷部門接手，大量印製梅格·瑞恩那張回眸一笑的照片作為電影海報，和在雜誌上主打的廣告。

  他還剪了兩版預告片，在洛杉磯，紐約等大城市的有線電視台播放。這個成年人的愛情故事，不能粗暴地在MTV這種青少年台上播放，很是考驗了一把白日夢的宣發團隊。

  最後他們是一個一個城市的電視台，硬談下來的廣告播放優惠時段。

  一個是主打電影裡那些接受採訪的老年夫妻的鏡頭，然後最後加上男女主角互相訴說如何愛上彼此的溫馨畫面，吸引一些婚後的夫妻。

  另一個版本，則是剪輯了兩位主角十年來互相排斥的那些畫面，配上兩人接受採訪時甜蜜的講述彼此怎麼認識的畫外音，造成一種反差的效果。

  「哈哈哈，這個預告片好有意思。」

  到了晚上，第二版預告片如約在洛杉磯的有線台里播放，戴安看的畫面和畫外音處處矛盾的組合，笑得前仰後合。

  「我自己剪的，手藝還行吧？」，羅納德笑眯眯地看著，估計這個預告片會成為接下來兩周，很多都市男女的談資，發酵起來，肯定會吸引一些觀眾進電影院看個究竟的。

  羅納德摟著戴安的肩膀，另一隻手拿起了紐約時報的雜誌版，上面的插頁里就是「當哈利遇上薩莉」的電影海報。

  畫面上，哈利和薩莉分居畫面左右兩側，腳下是紐約的街道，和電影的片名。

  畫面的當中，則是一句標題：

  「當兩個朋友睡到了一起，第二天早晨他們還能互相愛彼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