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你的拖車可夠自由的？」

  羅納德帶著波莉·普拉特，和福克斯公司來的製片經理，一起上了梅蘭妮的拖車和他談話，進門就問到一股酸爽的味道，幾人都皺起眉頭，四處尋找味道的來源。

  四下一看，羅納德才發現，這個女人的拖車裡實在是非常邋遢。好像一個月都沒有人整理了，裡面什麼垃圾都有。

  「抱歉，最近我一門心思都放在了電影上，所以這裡……」梅蘭妮和經理人兩人，緊急收拾桌子和沙發，把上面的各種外賣，蔬菜色拉盒子，空的可樂瓶，等等垃圾丟在垃圾袋裡，整理出一個可以坐的地方。

  羅納德對梅蘭妮偷偷藏起來的那兩個威士忌空酒瓶，就當沒看見了。梅蘭妮之後沒有耽誤拍攝，她的私人生活正在經歷突變，反正不耽誤拍攝就好。

  「聽著，梅蘭妮。你在電影裡的表現很出色，但是我們明白你又多出色，就知道伱酒精和藥物上癮以後的表現有多麼糟糕。」

  羅納德看了眼梅蘭妮，不知道她現在的羞愧樣子是不是演出來的，繼續說道，「我對你說的，製片公司方面扣除了你10萬美元的工資重拍。不過之後你的表現重新讓福克斯方面滿意，戈德伯格先生對你後來送去的樣片也很驚嘆，他們決定對你好一點，重拍的婚禮鏡頭，成本由劇組的資金來支付。」

  「噢……我……謝謝……」梅蘭妮·格里菲思不是個成功的演員，十萬美元，對她來說可是一筆大錢。

  「這是支票」，羅納德示意製片經理，對方遞上一張支票，是以獎金的名頭開具的。梅蘭妮的經理人接過，她也為客戶感到高興。

  「另外，我已經幫你預訂好了洛杉磯最好的勒戒中心，有一個四個星期的短期療程在等著你。」

  「羅納德……」梅蘭妮·格里菲思沒想到羅納德還要送她去勒戒中心，這讓她一愣，這種地方聽說都不怎麼好，和精神病院差不多。

  「別擔心，這是很好的地方，你在那裡有專人照看，是個最高檔的地方，我以前也有演員和製片人朋友……我不能說名字……去那裡成功的戒除了酒癮。

  那裡的生活很舒服，就像住了一個月服務公寓，除了沒有每天晚上的各種刺激和派對，你甚至可以在那裡當作度假。也有不少好萊塢的名人會去那裡，你到了就知道了。

  費用我已經幫你支付了，你願意去的話，只要和他們打電話就可以。」

  不等她回答，羅納德看向格里菲思的經理人菲莉絲·卡萊爾，「我只是覺得，梅蘭妮是一個有天賦的演員，她可能會成就一番事業，如果你在意她的話，幫我勸她去徹底清理一下自己的身體。畢竟演員的身體才是她們最重要的道具。一個上癮的演員，大概也只有五年時間可以創作角色了……」

  菲莉絲和梅蘭妮低聲說了兩句，她被說服了，答應去勒戒中心。

  一生下來沒多大，就被母親帶去加州保留地，和野生動物住在一起的梅蘭妮·格里菲思，很少被人這樣關心過。

  除了她那位占她便宜，很年輕的時候就和她同居的前夫，電視劇邁阿密風雲的主演，唐·詹森(donjohnson)以外，好萊塢的男人無非就是想占便宜，來段不用負責的……更別說有些人連便宜都不願意占。

  梅蘭妮感到了被人關心的溫暖，不懂怎麼表達，轉過頭去不看羅納德了。

  羅納德把勒戒中心的聯繫方式交給了經理人，就和波莉·普拉特離開了垃圾桶一樣的拖車，他長出一口氣，那裡面的味道，簡直就像嘔吐物。

  「看來你很看重她？我很少見到導演會為演員這樣爭取的，特別是她差點壞了你的事。」波莉問羅納德。

  「現在的演員不像過去的大片場，有人為他們打造形象，專門選合適的角色給他們，甚至給她們定造劇本。有的只是只看片酬和自己收入的經紀人，女演員很少有長遠的規劃，我不想她以後為了錢而不得不去接那些爛片。

  所以我對我電影的演員們還算慷慨，有了錢，她們選片就不會只考慮片酬高低，而不做長遠考慮了。」

  羅納德對演員都不錯，「辣身舞」還給了主演們超出常規的分紅，女主角詹妮弗·格雷短期內都可以負擔的起各種昂貴的衣服和首飾，有餘裕慢慢挑選劇本了。

  「你這麼做很有老派紳士的風範，你讓我想起了羅傑（·科爾曼）」，波莉·普拉特隱隱聽到了拖車裡梅蘭妮的疑似嗚咽聲，她看向羅納德，很喜歡這個年輕人做事的原則。

  「當年我前夫彼得（博格丹諾維奇），為了西比爾·謝潑德拋棄了我和孩子，我一個人在家裡沒有新工作，差點就沒挺過來。你知道的，好萊塢對我們這種棄婦，不怎麼同情……」

  波莉·普拉特說起了往事，今天她也是很有感觸。好萊塢不但不同情她，還有人覺得是她疏於打扮，不懂得取悅丈夫彼得，被西比爾搶了老公是活該。

  「我們那麼多朋友，只有羅傑（·科爾曼）給我打電話，讓我隨時去他的公司上班。雖然薪水不多，但是他是唯一給我工作，願意發我薪水的人，也是唯一不取笑我的人，我永遠對他充滿感激。」

  「哈哈哈，我去過華國，那裡的人有種說法，真正的朋友會在你受凍的時候給你付取暖的燃料費。」

  「你和他的生意能力也很像，別人出錢的大項目，你儘可能的做到藝術上的完美，自己出錢的項目，就搞低成本的電影。當然羅傑沒有你的藝術能力，他只是進口一些很好的外國藝術電影。」

  「哈哈哈……」羅納德大笑，自己確實和羅傑·科爾曼有點像，自己出錢的電影，不賠錢是第一要務。

  「那你願意答應過來白日夢幫我嗎？我並不是只想拍低成本電影，只是靠譜的製片人很難找。大多數人只是想來掏空拍攝預算放在自己口袋裡而已。

  而盡職的財務出身的經理，又沒有拍攝電影需要的藝術品味。」

  羅納德趁機向波莉·普拉特提出了邀請，和她合作的幾個星期，波莉富有經驗，對電影的質量有把控能力，正是最佳製片人的人選。

  「等你拿到好的劇本，再來找我。太便宜的，像『髮膠』那樣便宜的項目，我可不接……哈哈哈。」

  羅納德把波莉接到了世貿大廈，這次大家在世貿大廈拍攝了很多場景，但是上面的空中旋轉餐廳，和高級的俱樂部都沒機會去。拍攝打包以後，羅納德趁這個機會，讓工作人員上來享受一下華爾街精英的待遇。

  凱文·韋德，原編劇。和卡梅倫·克羅，後期修改代筆的編劇，因為電影拍攝結束，編劇工會的禁令不在起作用，也被羅納德派車接來，上到了高層的餐廳。

  這裡有好幾家餐廳，有一家是主打高級晚餐，羅納德趁中午時段包場，做了比較便宜的自助午餐會，還弄來了很多香餅和紅酒，讓辛苦的員工們開心一下。

  吃完喝完，羅納德又開來大巴，把人拉到了以前紐約的頭牌，54俱樂部。這裡自從迪斯科漸漸不流行，老闆被紐約的信任檢察長魯迪以偷稅，和涉嫌無證販賣酒水，洗錢等罪名，送進了監獄以後，就沒有以前那麼多人來了。

  上流社會的明星，多數去了中城新開的一批小規模，不那麼顯眼的俱樂部去了。不過這裡的名氣畢竟還在，裡面還有一些過去奢華時刻的殘留遺蹟，讓來派對的劇組員工還是很高興。

  羅納德不喜歡亂糟糟的環境，和兩位編劇進了包間。他覺得凱文·韋德，和卡梅倫·克羅都是編劇人才，正好嘗試延攬。

  凱文·韋德是初出茅廬的電影編劇，有大導演表示欣賞，樂得合不攏嘴。他表示只要羅納德有召喚，就會優先和他合作。

  羅納德聽出來對方對處女作就成了大製作很高興，也許誤會了這是好萊塢的常態，不是七大的項目他可能看不上眼。不過想合作也是好事。

  至於卡梅倫·克羅，就現實的多。他已經經過了起起落落，知道機會的難得。羅納德這裡的小製作請他來修改劇本，他也很願意。

  不過克羅經過了這次的修改劇作，對電影導演又產生了興趣。他很想嘗試一下自己指導電影，彌補一下以前做電視劇導演失敗的遺憾。

  「你既然想當導演，我會留意給你機會的。這樣，你明天和我一起工作，當導演嘛，所有的工作你都要熟悉一下。」

  第二天，羅納德帶著卡梅倫·克羅，先來到了卡莉·西蒙的家裡。

  她是著名流行歌手，也是羅納德委託創作主題曲和配樂的作曲家。

  「我已經完成了初版的錄音，羅納德。你給我的劇本，讓我感受到了很大的挑戰，我一直在想你說的那個華爾街讚美詩的主題。」

  卡莉·西蒙的工作室就在家裡，東西也擺得很亂。她拉開了幾個抽屜翻找錄音帶。

  「一般來說，我們要事先讓作曲家了解劇情，然後讓他們理解，這個曲子會用在什麼地方。」羅納德對這旁邊的克羅解釋，克羅拿著筆記本在不停地記錄。

  「當然，你也可以像大多數人一樣，找些現成的音樂，或者等拍攝完成以後，再找作曲家來配樂，但是這樣音樂和電影畫面的默契程度，是不如前期就介入的……」

  羅納德這還是從「壯志凌雲」就開始有的經驗，大製作一般都要多頭並行，這樣創作的質量有保證。

  「哈，在這裡。」卡莉·西蒙找到了磁帶，遞給羅納德看，上面寫著「河流（riverun）」的字樣。

  「這是曲子的名字？」羅納德問。

  「算是吧。這是我的丈夫吉姆，引導我閱讀那些可以激發我靈感的書籍，他推薦的『芬尼根的守靈夜』就是給我靈感的那本書，裡面正文第一個單詞就是『河流（riverun）』。」

  說著，卡莉·西蒙把磁帶放進了專業的錄音機，一陣像讚美詩一樣的旋律緩緩傳來。優美的旋律，羅納德突然被吸引住了。

  「這肯定就是夢中的那首曲子，非常讓人振奮，非常讓人感動……」

  幾秒鐘唱詩班男生合唱的前奏以後，卡莉·西蒙強有力的嗓音切入，讓羅納德和克羅都坐直了身體。

  「讓河流奔騰

  讓所有夢想家喚醒這個國家

  來吧，新耶路撒冷

  銀色的城市崛起

  早晨照亮了通向它們的街道

  汽笛聲用歌曲呼喚它們前進

  ……」

  「你想起了什麼？」羅納德渾身都被音樂刺激的興奮起來，他對卡梅倫·克羅小聲問道。

  「我好像覺得自己就坐在斯坦頓島的輪渡上，面對著自由女神像和世貿大廈使去。」

  「是不是有一種使命感，好像上帝在召喚你？」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樣……」克羅覺得自己也像是被冥冥中召喚了，說不定自己生來就是要當電影導演的，也許不像羅納德這麼成功……

  「怎麼樣，這是我和吉姆去馬莎葡萄園旅遊的周末中，我想到的旋律，然後就像水一樣流淌出來了，我暫時命名為華爾街讚美曲。」卡莉·西蒙見兩人的狀態好像還很喜歡。

  「是的，我覺得唱詩班的那段前奏很好，你的嗓音有一種古代人才有的衝擊力，我很喜歡。讓我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我也很喜歡，高潮部分讓我想哭……」

  「你們這麼說，我可太高興了。我就是想到了讚美詩的感覺，創作的時候，我的腦子裡都是看到的斯坦頓島輪渡的影像，黃色的輪船跨過河流，我小時候唱的讚美詩就突然流淌在心裡。」

  「很好，我很喜歡，你做一版和樂團正式配樂的版本，我就帶去剪輯室了。」

  「我很高興，真的，羅納德。我的唱片公司也聽了，他們不怎麼喜歡這首歌，不想收錄在我的新專輯裡。我和他們說了，這是我十年來自己最滿意的一首歌了。」

  拿著小樣，羅納德告辭，和克羅一起來見沃爾特·默奇。

  「這首嗎？叫什麼名字？很契合開頭和結局的航拍長鏡頭。」默奇也聽了這首插曲，他是影像和聲音剪輯的雙能人士，統管了羅納德的後期剪輯製作。

  「沒名字，要不用第一句做名字吧？」

  「讓河流奔騰（lettheriverrun）？很不錯。」

  默奇收下了錄音帶，在上面寫上讓河流奔騰的字樣，「這次你的休假時間，估計也要很忙碌了，奧斯卡馬上就要頒獎了。」

  「是啊，我得去拉拉票，我的經紀人公司，已經催促我很久了。」羅納德看向克羅，兩人馬上就要回洛杉磯。克羅繼續跟隨羅納德見識電影導演的所有工作。

  「祝你好運，雖然私底下說，我情願你提名。提名已經證明了你的能力水平，得獎的話，說不定還有奧斯卡詛咒，你得走幾年霉運。」沃爾特·默奇先把霉運說出來，然後敲了敲木頭，他不想羅納德報的期望太高。

  「我明白，這種獎項一般第一次不會頒發給我。」羅納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