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怎麼說的？不要去惹別人，不要去惹別人，你是不是以為你的父親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人？捅了這麼大的簍子，你想害死你父親，連帶葬送你弟弟的演藝生涯嗎？」

「我沒有……」

馬丁·辛沒料到艾米利奧對自己還敢撒謊，他氣得心臟開始隱隱作痛，手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馬丁，你先坐下」，那個婦人是艾米利奧的母親珍妮特，也是一位前演員。

她問勞倫蒂斯要了一杯水，讓丈夫服下一片藥片。

然後她站起來，一把擰住了艾米利奧的耳朵。

「艾米利奧，你把你父親氣成什麼樣了？你居然敢去惹……？要爆他的料？你不知道，今天是科波拉親自打電話來警告，如果不是你的父親的面子，你現在已經身敗名裂了。」

「抱歉，勞倫蒂斯先生，我們拉丁人教訓子女就是這樣的，你不要見怪。」珍妮特發現這裡是大製片人勞倫蒂斯的辦公室，迪諾正在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三人，連忙為自己不合時宜的發作道歉。

「沒關係，辛夫人，在我們那不勒斯人眼裡，這才是愛護子女的好母親，和愛丈夫的好妻子。」勞倫蒂斯站起來擁抱了珍妮特，然後把旁邊的會議室讓給他們家庭使用。

馬丁·辛服了藥物，心臟舒服了很多。他坐在會議室里，對這這個不成器的大兒子一字一句的教訓。

「誰給你出的餿主意，讓你爆料羅納德的私生活？你知道他在行內的的地位和人脈嗎？」

「我沒有……」艾米利奧還想倔強一下。

旁邊的珍妮特又過來要扯兒子的耳朵。

「別扯了，給我留點面子，媽媽。我還沒有付諸行動呢，你們怎麼就知道了？」

「你這個蠢貨，你不知道你找的公關公司，就是湯姆·克魯斯和羅納德·李經常使用的嗎？」

「他們沒有職業道德！」艾米利奧把憤怒又轉向了公關公司。

「我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兒子。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羅納德是導演，他和你不是競爭關係。」

「我看他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就不舒服。」

「你要忍耐，我的兒子。要是你爆料的對象是湯姆·克魯斯，

或者西恩·潘，我還高看你一眼。」

「我……」艾米利奧面露迷茫之色。

「你還不懂這些，艾米利奧。聽我的，你馬上去和羅納德當面道歉，不要找理由，收起你的倔強，真誠地，認輸地向他道歉。否則你接下來兩年很可能沒有人會找你演戲了。」

「你是個演員，這點演技應該有。」馬丁·辛對這個大兒子非常看重，他可以說是自己埃斯特維茲家族，延續成像道格拉斯家族那種好萊塢演員家族的重要一環。

「哦，當然」，原來是演戲啊，艾米利奧心裡的彆扭放下了一半，想到如果道歉，就能夠繼續拿到劇本邀約，好像也不是這麼難以接受。

「演藝事業起起伏伏是常事，記得我和你母親剛有你弟弟的時候，還在紐約的貧民區里到處搬家，經常被人因為房租不足趕出來。後來在斯坦頓島上才找到一間便宜的房子。

所有這一切，在我演了『第二十二條軍規』以後，才有了大幅度改善，才能在好萊塢立足，我們才能遷居島洛杉磯，你和你的兄弟姐妹，才能讀得起聖莫尼卡高中。

一時的榮辱不算什麼，你已經在成功的門檻上了，只要在前進一步，你就能成為明星。現在人說起我當年在紐約流離失所，只能當成我努力的軼事。你只要成名了，以後又有誰會知道，你曾經向一個年輕的導演低頭呢？」

艾米利奧被父親描述打動了，他抬頭看了看馬丁·辛懇切的目光，努力地點了點頭。

「你沒有向其他人說起過爆料羅納德，吸引媒體的計劃吧？」馬丁·辛還有點不放心這個蠢兒子。

「我只和經紀人說過，他們不會亂說的。還有卡洛斯……我連黛咪也沒告訴。」艾米利奧還是把弟弟給供了出來，卡洛斯正是查理·辛的本名。

「那就好，以後，這件事情你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馬丁·辛心裡舒服了一點，大兒子也不是愚蠢到了絕望的程度。

「哦，好……」艾米利奧心中泛起了剛才的對話，我沒說出來羅納德的名字，應該不算……吧。

「那好，你想好怎麼和羅納德當面道歉了嗎？」

「我……」艾米利奧一時語塞。

馬丁·辛看著他，知道年輕人的自尊心，很受不了這種向同齡人低頭的事情。

「哎，我沒有多少可以在演技上教你得了，聽著，兒子，我說一句，你重複一句。」

「羅納德，對不起……我為我的愚蠢正式向你道歉」

「羅納德，對不起……」

「笨蛋，你要看著他的眼睛」，馬丁·辛看著低著頭的艾米利奧，輕輕打了一下他的頭。

「再來一遍，羅納德，對不起……」

「羅納德，對不起……」

……

「很好，羅納德，你和菲佛上去，再給大家示範一次。」

梅斯納讓所有學員都上去練習了一番，有些模特出身的學員，領悟力不是很足。他通過麥克風，乾脆把做的最好，最有默契的羅納德和菲佛再叫上了。

「這次，羅納德你先說。」

羅納德站在米歇爾·菲佛的兩步開外，這在劇院表演里，正好是合適的距離。如果是電影表演，則可以拍攝過肩的對話鏡頭。

他看向菲佛，對方也微笑著看著他。

「你笑得很美。」

梅斯納要求不要考慮太多台詞，專註在對方的反應上。所以羅納德直接把腦子裡的話講了出來。

「我笑得很美。」

米歇爾·菲佛重複了一遍，差點笑出來。

「你笑得很美。」羅納德又重複了一次。他很喜歡梅斯納的演技課，這種練習就像遊戲一樣，專註於對方說話的語氣，然後在原樣的重現出來。

比李·斯特拉斯堡的什麼情緒記憶法，一個班級的學員，都哇哇大哭有趣多了。

「我笑得很美，哈。」菲佛被羅納德故意模仿的笑意也逗笑了。

「你笑得很美，哈哈。」

「就這樣，很好，你要隨時撿起對方台詞里微小的改變，和情緒的微妙的變化。然後重新複述出來。」梅斯納在下面表演這一對學員，有這樣一對默契的學員，自己省了很多事情。

「我笑得很美」，菲佛見所有學員都看著自己和羅納德，她的尷尬症又犯了。和前男友這樣配對，說這些曖昧的台詞，自己已經是有夫之婦了。

「你笑得很美」，羅納德聽出了菲佛的尷尬。演員演的像，必須投入感情，這樣就比較尷尬了，而且菲佛本來天性也容易尷尬。他就沒有把尷尬的情緒放進自己這次的重複里。

「我笑得很美。」菲佛感覺到了羅納德的好意，否則兩人繼續下去，就越說越尷尬了。

「停……」梅斯納打斷了兩人的重複，「羅納德，這裡你丟掉了一點菲佛的情緒，你感覺到了嗎？」

「啊，是的」，羅納德被當場抓住憐香惜玉，「米歇爾的上次的重複里，有一點點……」

「什麼感覺？」梅斯納年紀很大，但是到了教學員的時候，精力充沛，激情四射。他看著羅納德，循循善誘地擺出衣服期待的表情。

「一點點小尷尬。」

「太對了。很好，你們都做的很好，繼續……」

梅斯納一揮手，拿了一顆潤喉糖放在嘴裡。教這樣的學員，真的令人愉快。

「今天就到這裡，我們下次再見。」梅斯納又總結了一下大家的表現，然後宣布下課。

「米歇爾，今天見到你真的很高興。」羅納德過去和菲佛道別。

「我也是，以後你會經常來嗎？」

「我有點忙，所以有可能缺課。有人來接你嗎？」

「霍頓會來接我。」

「那好，就這樣，再見。」

「哦噢……原來你認識羅納德，從沒聽你說起過。」旁邊一個同學叫珍妮弗的，拉著菲佛的胳膊發出讚歎。

「我以前在紐約的時候，和他認識，他那時候只是個編劇和劇組助理。」

「哦……」珍妮弗望著羅納德，對菲佛有點鄙夷，這樣的導演，你怎麼就沒有抓住呢？換成我的話……

……

「羅納德，馬丁·辛打電話過來，他會親自帶艾米利奧來向你道歉，希望你高抬貴手。」

門外來接羅納德的，是經紀人尼西塔。

「怎麼把他驚動了？」羅納德問。

「我讓科波拉帶話給他，弗朗西斯可能把事情說的嚴重了一些。」

「羅納德，對不起……我為我的愚蠢正式向你道歉」

在caa的辦公室里，艾米利奧被父母押著，當面向羅納德道歉。

除了羅納德和關係最緊密的經紀人，也是雙方的溝通管道尼西塔，沒有任何外人在場。

羅納德看著駝著個背，縮成害怕的樣子的艾米利奧，心中有點感觸。自己的地位已經可以讓對方這麼害怕了嗎？

不對，羅納德剛剛接受過梅斯納的訓練，他拾取對方情緒的能力有了一點提升，剛才艾米利奧那副害怕的樣子，好像和內心並不一致。

「羅納德，我也向你道歉。你知道，我當年有了艾米利奧和他兄弟的時候，在紐約的各區貧民公寓里輾轉，艾米利奧經常轉學，沒有在一個學校上過半年的學，後來在斯坦頓島上才找到一所房子安頓下來。」

旁邊艾米利奧的母親珍妮特，見大兒子都這樣低聲下氣了，羅納德還不說話，心中焦急，為了兒子也不管不顧了，她也向羅納德道歉。

「不用這樣，辛夫人。」羅納德看不得為了子女卑躬屈膝的母親，她提起斯坦頓島，不由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凱倫姨媽。

「我可以原諒你的魯莽，不過我有條件。」羅納德說出了和經紀人商量好的話。

「第一，你策劃的爆料立即停止。」尼西塔幫著客戶把條件講出來，「第二，所有有關羅納德的私人事物，不管你知道多少，不能再向任何第三人散布，朋友間閑聊也不行。」

「第三，如果有其他人爆料攻擊羅納德，我們都會視作你不遵守承諾。」

「我都可以做到，羅納德。不，我的意思是李先生，我保證做到這幾條。」艾米利奧馬上承諾。

羅納德看向馬丁·辛。

「我保證，我會看著他的。」馬丁·辛也點頭保證。

「那好，這件事情我就不追究了。替我問弗朗西斯好，他現在在忙什麼呢？」

「他在籌備他的新片，還在找男主角呢。」

羅納德和馬丁·辛聊了兩句，揭過了這一段。沒有理艾米利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