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鈴……」

被3個小時前設置的鬧鐘聲驚醒，羅納德感覺自己好像還漂浮在半空中。

這兩天精神的緊張和昨晚缺覺，整個人都有點不在狀態。

用滾燙的熱水洗了個澡，羅納德恢復了精神，今天還將是持續戰鬥的一天。

昨晚來不及和選角導演朱莉婭·泰勒通電話，今天一大早，羅納德開車到了選角工作室。和黑人大塊頭保安打過招呼，羅納德在前台等者朱莉婭的出現。

「這兩天她在忙新片的選角工作，不一定有時間和你談。」前台看他這麼早來公司，忍不住提醒羅納德。

「她今天什麼時候來，我只要20，不10分鐘時間就夠了。」羅納德除了前後兩版劇本，還特地把多麗絲的劇情部分摘出來，以防朱莉婭沒多餘時間看。

「那你等著吧。」前台沒好氣的說。

「這是給你的禮物。」羅納德拿出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遞過去，這是早上出門的時候臨時買的，就為讓前台高興。

「喔，這是比利時的嗎？我很喜歡。」前台喜滋滋的把巧克力掃進桌子下的抽屜。

「我悄悄地告訴你，朱莉婭這兩天選角遇到了點問題，心情不太好，倒時你不要反駁她，要順著她說。」

「知道了，謝謝。」

羅納德在前台邊等邊和前台小姐聊天。

「早上好，朱莉婭。」前台突然坐定，露出標準的上班女郎的微笑。

「早。羅納德，你也來了？」朱莉婭快步走來，打完招呼就要去會議室。

「朱莉婭，我有點事情要請你……」前台在桌子下面輕輕地拉他。

「……要請你幫忙」。羅納德不管這麼多，必須把話說出來。

「我很忙，你等我一會。」朱莉婭推門走了進去，從門開的一刻，羅納德看到裡面已經有演員在等了。

「這麼早就開始試鏡了？」

「你有得等了，這兩天都是這樣，一進去就讓他們演，每次沒有一個小時都演不完。」前台小聲的對羅納德說道。

羅納德抬手看看錶，自己上午可沒有多少時間浪費。

「朱莉婭，我只要10分鐘時間……」

「朱莉婭，朱莉婭，我的事情很緊急，你能不能……？」

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羅納德都沒截住朱莉婭。第二次他已經想強行拉住她，但是朱莉婭的嚴厲眼神制止住了他，畢竟還得求她幫忙。

如果還是找不到空閑時間的話，羅納德只能試試斯黛拉·阿德勒演技中心的艾琳了。不知道現在還來不來得及，得找地方打電話聯繫了。

在會議室外急得團團轉的羅納德，「哎」的長嘆一聲，還是沒有人脈啊，扶著牆壁，頭輕輕地碰了兩下牆，然後靠在牆上。

「小夥子，你撞牆還是撞的這麼好。」

羅納德抬起頭，還是上次那個帶著黑框眼鏡，給自己解釋什麼是情緒記憶的奇怪男人。

「額……」羅納德尷尬地無言以對。

「你也是來這裡偷看試鏡的嗎？」這個男人輕輕地對他說，「你不要發出太大的噪音，否則他們裡面就聽到了。」

「偷看？」羅納德順著奇怪男人的眼光看過去，原來試鏡室的這面牆，有一扇小門，上方是透明玻璃。那個奇怪的男人，就在門背後，遠遠地觀察著試鏡的演員。

「為什麼要在這裡偷看？」

「你知道的，我不善於和人打交道，

面對他們的時候我會緊張，所以試鏡的時候我偷偷地在這裡看就好，合適的人我就會記下來，之後和朱莉婭說。」奇怪的男人放低聲音，解釋給羅納德聽。

原來他就是朱莉婭服務的那個新片導演？羅納德暗想。

「可是你好像和我說話很正常啊，一點不像內向的人。」

「是的，是的，我碰到合適的人就會說個不停，但是碰到陌生人就會害怕。上次你撞牆撞的很好，我就和你搭話了，我感覺我們是同一類人，都是那種有很強觀察力的人。」

「你是導演嗎？」

「是的，我是導演。也是一名曼哈頓著名的單簧管演奏家。」

「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我的劇本，給我提點意見？」

羅納德遞過去自己改寫的多麗絲的戲份。正好他也是導演，看看能不能拿到這位老兄的評價。

「為什麼不呢？正好這一批演員演的很乏味。」

導演兼單簧管演奏家正了正自己的眼鏡，拿起羅納德修改前後兩版多麗絲的劇情，走到了燈光下開始看了起來。

「嗯嗯，這很不錯，我沒說錯，你有很強的觀察力。我在樂團，看到很多靦腆的演奏家，但是沒有看過一個靦腆的歌手。」

「這裡也很棒，看午夜場的剝削片，被熱情打開了心理障礙。這些是你編的還是真事？他們真的在午夜場這樣看電影，上去自己演嗎？」

「哦，是的。他們有個影迷俱樂部，最多的已經看過150多次洛基恐怖秀了。」

「150多次？要是有人這麼喜歡我的電影就好了。我的影迷沒有看著這麼多次的。就算是影評家，也只看一次，這一點上我真的很羨慕這位導演，雖然他拍的是垃圾。」

「我真的希望，我的電影也能得到大眾這麼高的評價，但是我的觀眾多數是知識分子，普羅大眾們不愛看。」

導演兼單簧管演奏家又開始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

有影評家評論他的電影？看來他的電影是不錯的，也許艾倫·帕克會認可他的評價？

「如果你方便的話，能不能給我的劇本一些書面的評價？由於某種原因，我需要一個權威的第三方意見，先生？」

「你還有劇本的其他部分嗎？有的時候劇本的片段未必能代表真實水平。」

羅納德趕緊遞過從安東尼婭那裡拿來的最終版劇本，上面自己寫的部分，都用報事貼標記出來了。

「唔，這一段很不錯，很不錯。你的筆觸很好，觀察生活也很細緻，我就說了我們是一類人。」

「嗯？你這段女孩搶男人的對話怎麼寫出來的，黑莓顏色越深，味道越甜，非常有趣的措辭。我感覺你有寫喜劇的天賦，不如下次來試試給我改劇本？」

「對了，你可以叫我伍迪，伍迪·艾倫。」

「謝謝，伍迪·艾倫先生。我叫羅納德·李。」和伍迪·艾倫握了握手，「你可以給我一個第三方意見嗎？」

這時候朱莉婭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叫停了試鏡后，出來看到是羅納德在糾纏伍迪·艾倫，「羅納德，你不要打擾伍迪。我們還在試鏡。」

「沒關係，朱莉婭，羅納德很棒，我在看他的劇本，很棒。」

「這批演員我都不滿意，朱莉婭。為什麼不試試羅納德呢？我感覺他撞牆撞的很好，說不定有演員天賦。」

「你認真的？」朱莉婭看了看羅納德，不太理解撞牆撞的好是什麼意思。

「當然，他是很自然的表演者，撞的很自然。比那些做作的演員強百倍。」

伍迪·艾倫邊說，邊寫起了給羅納德劇本的評語。

「羅納德·李的修改，讓這部劇本更好。讓多麗絲這個角色，從平庸變成出色。我希望他能修改我劇本的台詞。」

然後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又及：羅納德的演技也很自然，可以考慮讓他出演那位入學面試失敗后，用頭撞牆的夥計。簽名——伍迪·艾倫。」

把評價從筆記本上撕下來，夾在劇本里遞迴給羅納德。

「羅納德，你看什麼時候給我的新片試個鏡？朱莉婭會安排的。」

「額，我今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有時間試鏡。」

「沒關係，我知道怎麼找到你，羅納德。」伍迪·艾倫向他擠擠眼睛。

「朱莉婭，我向你道歉，打擾了你的試鏡，但是我因為有很重要的事情才來打擾你的。」

羅納德向朱莉婭簡要的描述了自己的困境，希望她能給自己的劇本一個中立的評價意見。

「羅尼，你可真有趣，你已經有了伍迪的評價，足夠了。」不過朱莉婭還是接過了劇本，快速瀏覽起來。

羅納德看向伍迪，又看回朱莉婭，難道這個男人是什麼大人物嗎？

「你不會不認識伍迪吧？他是紐約最厲害的導演，1977年他導演並主演的『安妮·霍爾』，打敗了喬治·盧卡斯，拿到了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和最佳導演兩項大獎。」

「別說了，喬治只是不被評委喜歡而已。」伍迪聽到別人誇獎他，顯得有些靦腆。

羅納德吃驚地望向伍迪，這個小個男人居然是兩項奧斯卡獎得主。他對自己劇本的評價絕對夠力了。

「我很抱歉，艾倫先生，我不知道你是誰。在高中的時候，我忙著掙錢，沒有多少時間看電影。」

「不要在意這些，繼續寫劇本，你有一天會成功的。記得有空到卡萊爾酒店的酒吧來看我演奏。我每周一晚會在那裡和新奧爾良爵士樂隊合作。」伍迪·艾倫又向他眨眨眼。

羅納德又向朱莉婭道了歉，和她擁抱了一下告別。拿上劇本，直奔門外而去。

飛奔到電話亭，塞進幾枚硬幣，撥通了羅伯特·唐納爾律師事務所的電話。

林賽可千萬別上庭去了。

啊，通了。

「是瑞貝卡嗎？我是羅納德，我找林賽·多爾小姐，快請她接電話。」

「林賽，是我羅納德，我拿到一份關鍵的證言，可以試試再談判一次，你在事務所嗎？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