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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上的疲憊，比身體上的疲憊更能削弱人的鬥志。

和演員和片場的各種各樣的突髮狀況搏鬥了一個月，羅納德的精神疲憊已經非常厲害。

他之所以請來沃爾特·默奇，也是因為自己不想再投入全部精力來剪輯「辣身舞」了。因為再過兩個月，就要開始進入「月色撩人」的拍攝準備。如果不能夠靠休息和度假，把精神養回來，很可能下一部電影的拍攝會遇到很大的問題。

一放假，羅納德就慵懶起來。他在蓋爾的老家棕櫚泉住了幾天，每天放空大腦，只泡溫泉和做新式的熱石按摩。

那裏還有人在推銷新式的所謂「超覺冥想技術（Traal）」，據說是印度的Guru傳下來的一種用Mantra來引導進入超覺的方法。

「我們這是非常古老的冥想技術，荷里活很多從業人員都在學習，很多導演也受到了很好的效果，據說就像做夢一樣，可以想到自己想要拍攝的電影，成片之後的畫面呢。你是在荷里活做什麼工作的？」

一個穿着比基尼的年輕姑娘，對着在泡溫泉的羅納德，推銷起了這種冥想教學課程。

「哎，是嗎？我是導演協會的會員，拍MV和廣告的。那要怎麼學習呢？你們的協會收費嗎？」

羅納德聽到了可以夢到電影的成片，就來了很大的興趣。這不是自己賴以維持超過同時代的人的眼光和拍攝方法的最大的依仗來源嗎？如果這超覺冥想，也可以引發做夢，是不是可以疊加在自己的秘密上，從而更加頻繁的做夢，或者做夢的時候夢到的情節更多呢？

「我是洛杉磯超覺冥想協會認證的教師，一共六天的課程，只要收你2980美元哦。你是荷里活導演協會的會員，還可以享受我們的免費試聽一節課。」

姑娘的嗓音很好聽，羅納德住的酒店很貴，吃得也不便宜，是個好客戶。聽到羅納德有興趣，馬上換了一副樣子，開始賣力推銷。

「啊？這樣啊。」羅納德覺得挺貴，但是為了能夢見電影，這點代價不算什麼。

「我們對你這樣的客戶，還有升級版的課程，可以提前14天提供你我們特製的植物藥物，在課程開始之前，和之中之後連續服用，可以讓超覺冥想起到更好的效果。」

姑娘拿出一個布包，打開讓羅納聞了聞「草藥」的味道。

「嘔，你這是什麼玩意，拿走。」羅納德問道一股怪味，臭臭的。

「你不要嗎？」姑娘驚訝於羅納德竟然不喜歡這個味道，「沒關係，我們對一般的客戶也是教的一樣的課程內容。你可以看看，我們都是正規的教學機構，很多荷里活導演都是我們的客戶。」

姑娘把翻開精美的課程介紹，給他看好幾個照片。

「大衛·林奇就是上了我們的課程，才拍出『藍絲絨』這樣廣受讚譽的電影的。」

「什麼玩意，拿走，拿走。我不學了。」

羅納德一聽是大衛·林奇這個怪人學習的東西，就更加感覺噁心。「藍絲絨」難道就是因為練了這種超覺冥想弄出來的？

主角伊莎貝拉·羅西里尼，最近在媒體上受到了很大的壓力。

她的母親英格麗·褒曼，是阿美利加回憶當年黃金年代的一個偶像符號。

雖然當時褒曼的出軌，也在阿美利加造成了民眾的厭惡。但是六十年代以來，隨着社會進步，她也得到了民眾的諒解。當年參議院還專門發了一個聲明，否定了當年保守派參議員對她攻擊。

在褒曼逝世以後，民眾對她的懷念，也全部移到了伊莎貝拉這個和她最像的，

也是演員和模特的女兒身上。

這次「藍絲絨」里，伊莎貝拉演一個很低賤的角色，還有大量的裸露鏡頭。民眾們很生氣，怎麼把她們記憶中美好的女性拍成這樣。

倒霉的她，不但沒有因為這部電影拿到更好的資源，反而差點丟掉了蘭蔻的代言。

「真的，我這裏還有錄像帶，大衛·林奇導演給我們做了認證的。」

「我真的不喜歡這個，你找其他人吧。」

「你也是導演協會的會員，難道你不想和大衛·林奇一樣成功嗎？」

「我他媽地一點不想，保安？」

打發走了推銷員，羅納德沒有在棕櫚泉逍遙多久，就被一個同樣倒霉的女演員打斷了度假的悠閑日子。

「真的，他們都不讓我看樣片，羅尼老哥。我很害怕，自己回到荷里活主流的第一部電影又失敗了，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進剪輯室看一看我的戲份怎麼樣。」

來找羅納德的是戴安。

剛剛在施瓦辛格主演的「過關斬將（跑男TheRunningMan）」里擔當女主角的戴安，臉上總是一臉焦慮的表情。

她剛從經紀人理查德那裏知道了自己拍攝「辣身舞」完成回來，就迫不及待的過來找他幫忙。

「你知道在荷里活，剪輯室是導演的特權嗎？如果不是簽過協議，連頭部的男明星也沒有權力進入剪輯室的。我和這部電影的導演和主演都不熟悉，恐怕也沒有門路進去剪輯室的。」

「但是阿諾德對電影很有發言權的，他可以進剪輯室，我想……」戴安摟着羅納德的胳膊搖了起來。

「哎，我去給他打電話試試」，羅納德對這個像妹妹一樣的戴安擺出撒嬌和求救的模樣，實在沒辦法拒絕。拿起電話來撥給理查德，讓他去聯繫施瓦辛格的經紀人。

「我問了，阿諾德答應讓我去看看剪輯，提提意見。不過你不能進去，這是規矩。」羅納德和施瓦辛格說了幾句，對方馬上猜到了自己的意思，主動邀請羅納德作為朋友去看看剪輯的拷貝。

「好啦，謝謝」，戴安心中放下了一半的心，感覺給羅納德賣乖。給他頭上做起了按摩。

有點意外的，戴安身上的氣味，很讓人放鬆，羅納德的精神壓力消除了不少，居然在躺椅上睡著了。

等到一覺醒來，天已經黑了。

戴安從旁邊鑽了出來，讓侍應推來一車的美食，「我知道你是肉食動物，所以點了寫香腸和麵包，蔬菜沙拉。」

然後戴安到了一杯橙汁遞給羅納德。

「你也陪我吃點吧」，羅納德睡得很舒服，精神上的疲憊恢復了不少，胃口大開。

「等下小巴德會來接我，我們會洛杉磯，明天我就去『過關斬將』那裏看看。

到了第二天，羅納德來到了哥倫比亞的剪輯室。

「嗨，阿諾德。謝謝你邀請我來看你的新作。」

羅納德很注意給導演保羅·邁克爾·格拉澤一個說的過去的借口。畢竟大家都是導演工會的成員，不要因為戴安的懇求，壞了導演之間的潛規則。

「阿諾德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格拉澤到沒有表現出很大的Ego，對羅納德來看粗剪拷貝，至少表面上沒有很強的反感。

「我是來看看我的朋友阿諾德的表現，聽說故事很精彩，所以想先睹為快。」

整部電影的粗剪已經完成，羅納德坐下，看他們拿着剪輯用的拷貝播放起來。

戴安在這部電影里演一個日常健身的美麗女人，倒霉被施瓦辛格劫持，最後也被投入了「跑男」的比賽，和施瓦辛格一起逃離了明星們的追殺，最後她還記住了黑客給的密碼，幫助反抗軍入侵了轉播衛星，最後把真相展示給了所有觀眾。

總之戴安的扮相很好看，演技毫無問題，和施瓦辛格的化學反應也挺到位。看上去和一部科幻背景的動作片中，對女主角的要求她都做到了120分。

但是戴安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問出不是在她和施瓦辛格的表演上，而是導演那裏。

整部電影，怎麼說呢？拍的就像成本非常低的電視片。

很多地方的佈景黑乎乎的，一點沒有電影需要的質感。運鏡也是很簡單的電視劇常用的正反打而已。

更糟糕的是，連佈光也不怎麼好，似乎導演自己並不清楚，要怎樣才能拍齣電影那種細節，讓觀眾沉浸在你給他們造的這個夢裏。

「怎麼樣？你對我的電影有什麼見解嗎？」

導演格拉澤在放完了粗剪以後，倒是一臉自信。他覺得自己的作品，比羅納德也拍的差不到哪裏去。大家都是拍MV出身的嘛。

「啊，很好，我都還在想劇情，以後會不會我們都看電視來獲取信息，以為電視里說的就是真理呢。」

「哈哈哈，這也是我想就這部電影說的一個主題……話說你對我的電影印象最深刻的是哪段呢？」導演格雷澤沒打算放過羅納德。

「啊，就是電視節目跑男開場那段舞蹈吧，是誰編舞的？」

那段舞蹈是群舞，演員們在燈光下，穿着充滿科幻意味的服裝，跳的舞蹈也非常有動感，羅納德印象深刻。這和自己拍攝的辣身舞裏面那種曖昧的風格完全不同，充滿了未來的科技感。他對編舞很有好奇心。

「是寶拉·阿巴杜，是原來珍妮·傑克遜的編舞。這是她的第一部電影作品，很不錯把。還有什麼片段嗎？你不會看一部科幻片對舞蹈項目印象最深吧。難道你拍歌舞片只關注歌舞方面的場景嗎？」

「……」

「羅納德，你不是說還要介紹我哈雷的新車？」施瓦辛格看出羅納德被導演格雷澤咄咄逼人的話，說的心情不太好，找了個借口和羅納德先走。

「羅納德，你別說了，我也是第一次看完整的粗剪，我現在很沮喪，我在拍攝的時候就感覺不對了。」施瓦辛格主動向羅納德抱怨開了。

戴安的特寫，沒有給她增加什麼觀眾印象，反而在導演的拙劣指導下，顯得皮膚都有點黑乎乎的，根本不像那個當年十分靈動的新格蕾絲·凱莉。

「Shxt！三星公司為啥找這麼個拍電視劇的導演來？」羅納德見旁邊沒有人，直接罵開了。自己還以為可以給戴安找個讓觀眾重新記住她的機會。

「接近三千萬美元的預算，怎麼就找了這麼個貨。他是拍電視劇的對吧？」

「對，他之前是電視劇演員，後來轉行在電視劇導演」，施瓦辛格在拍攝期間就覺得佈景和道具不對，一股塑料味，不適合講究細節質感的電影。

「怪不得一股子電視劇味道。黑乎乎的。」羅納德抱怨。

「你覺得還有救嗎？」

「說實話，很難了。就算你找吉姆來，恐怕也要大規模補拍，才能剪出一個過得去的版本。」羅納德實話實說。

「哎，我當時應該堅持的。」施瓦辛格作為給影片拉來融資的男主角，其實是有權力想公司提出換導演的。

不過他是外國移民，在荷里活沒有什麼根基，也不想顯得太過強勢，讓人說他是藉著老婆，甘迺迪家族的後代瑪麗亞·施賴弗的勢力壓人，至少在荷里活不需要。

「我很抱歉，沒想到這部電影會糟糕到這種程度。沒法救了。」羅納德對着在家裏眼巴巴的等自己的戴安帶去了壞消息。

「啊……」

戴安一臉失望。

「我的新片是講述中年人愛情的，只有幾個年輕女性的角色，你要來客串一下嗎？」

「好吧，你可別忘了哦。」戴安有點憂愁。

「我為了這部電影，都推了兩部小製作，一部還是和老搭檔馬特·狄龍合演的。」

「別發愁，有我在，你不會沒戲演的。」羅納德把戴安輕輕摟在懷裏，幫她梳着頭髮，安慰她。

戴安其實很不幸運，她的上一部讓觀眾留下深刻印象的電影，還是作為童星拍的「情定落日橋」，青少年以後就沒有一部讓觀眾記住她銀幕形象的電影了。

科波拉的「世外頑童」，「鬥魚」，和「棉花俱樂部」，其實都浪費了她的才華，和最關鍵的的段點時間。現在觀眾看到她，很難把她和當年那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聯繫起來。

演員再美麗，也是要一兩部電影的角色，才能讓觀眾記住的。他們記住的不是你的美麗，也不是你的氣質，而是那個閃閃發亮的角色。

試想如果費雯麗沒有「亂世佳人」里的郝思嘉，伊麗莎白·泰勒沒有埃及艷后，觀眾對她們還會像現在這樣推崇嗎？

「哎，你實在安慰我，羅尼老哥。我知道女演員過了這段時間，就很麻煩了。競爭實在是太激烈了。我才離開主流電影界兩年不到，已經沒有好劇本往我這裏遞了。」

「要不然我去演電視劇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覺得你是個很有天賦的演員，可以演到老的。」